第17章 绝处逢生
乌贤一惊,没料到梁良会单独约谈肃彧。
他急赤白脸对梁良说:
“案犯凶猛暴躁,单独相处,恐伤佥事官爷贵体。
官爷有事讯问,不妨在此,更好。”
梁良看都不看乌贤一眼,直接对知县说:
“暂借仁兄书房一用,我有话要问肃彧。”
知县点头哈腰说:
“我的书房,官爷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只管用。”
梁良看肃彧一眼。
“跟我来。”
他转身便走。
肃彧对着梁良背影说道:
“官人,我有个请求。”
梁良停住脚步,并不转身:
“讲!”
肃彧“哗啦啦”抖一下手上的镣铐:
“本人身为举人,与朝廷三品大员单独交谈,有辱斯文。”
知县厉声喝道:
“得寸进尺!你卸了镣铐,莫非想图谋不轨吗?”
乌贤阴沉沉嗤笑道:
“肃彧,你这点心思,谁会看不破?
以指挥佥事的身手,就算赤手空拳,你也不是对手。”
梁良抬头望着牢房屋顶,毫不犹豫说道:
“卸除手脚镣铐。”
乌贤冷笑道:
“佥事官爷虽然身手不凡,我还是要劝一句:
肃彧凶猛如虎狼,绝非善类。
卸掉镣铐,佥事官爷可要小心了。”
梁良轻描淡写说道:
“没事,不是善类的人,我见得多了。”
肃彧听得出,梁良与乌贤较上劲了。
乌贤是一个未入流,无品阶小官,敢跟三品大员叫板,可见他背后势力的强大。
知县犹豫一下,朝狱卒使个眼色。
狱卒上前打开肃彧的镣铐。
肃彧活动一下手脚,如释重负。
梁良转身出了牢门,径直往县狱外走。
知县、县丞紧紧跟随。
乌贤双臂环抱,站在牢房门口,兀自冷笑。
肃彧正要出门。
陈皮阴沉着脸,伸手挡住肃彧。
“肃彧,你听清楚了,你要敢在官爷面前胡乱言语,别怪我下狠手。”
肃彧心中一动。
下狠手?
龟孙,亏你提醒我!
肃彧猛然一肘撞击陈皮。
陈皮“啊”的惨叫一声,整个身体飞出去。
“嘭——”
陈皮肥肥的后背撞在牢房石墙上。
“啊……”
又是一声惨叫。
陈皮顺着石墙滑落,瘫在地上,嘴角流出一缕鲜血。
李四骂一声娘,忽地扑上来,戴着硬木护手的右拳,直击肃彧面门。
肃彧侧身躲过,一脚横扫李四双膝。
“咔嚓嚓……”
清晰的骨裂声传出,和上次一样的清脆。
李四“噗通”跪在肃彧面前,哀声嚎叫。
肃彧膝盖一抬,撞向李四面门。
李四也飞出去,同样撞在石墙上,弹落在地,满脸是血,趴在地上呼呼直喘。
张三见势不妙,战战兢兢缩在墙角。
乌贤的脸憋得通红。
他怒目圆睁,双拳紧攥,差点冲向肃彧。
肃彧直视对方,淡定说道:
“你来!”
乌贤眼中激愤的亮光暗淡下去。
他恨恨呼一口气,双臂再次环抱胸前,竭力压抑着内心怒火。
肃彧冷着脸,向牢门外走。
乌贤双臂环抱,站在牢房门口,并不让路。
肃彧如果往外走,只有侧身紧贴门框,才能通过不足两尺的空间。
肃彧停步,逼视对方:
“让路!”
乌贤从肃彧犀利的眼神里,看到了对手毫不掩饰的挑战。
他心中一紧,差点挪步让路。
但高高在上的自尊,阻止了他挪步。
乌贤冷笑,继续双臂环抱,丝毫没有挪让的意思。
肃彧伸出手,搭在乌贤肩膀上,轻声说:
“借过。”
乌贤眼中充满挑衅,一动不动。
肃彧将乌贤的膀子一推,闪电般出手。
乌贤感觉自己脚下没了根,结实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他感觉被一股量倏地推开。
身体像纸片一样,“噗噗噗”朝一旁趔趄几步。
“咕咚”一下跌坐在牢房石桌上。
要不是石桌抵顶,乌贤很可能就摔倒在地了。
乌贤的脸上布满绛紫色的愤怒。
肃彧一脸平静,微笑道:
“抱歉,急着要去与指挥佥事会谈,有点粗鲁,失敬了。”
肃彧大摇大摆出了牢门。
乌贤怒不可遏,碍于梁良没有走远,不敢发作。
他看着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呻吟的陈皮、李四,气不打一处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张三见知县等人走了,从墙角走到乌贤身旁,满脸关切。
“哎呀呀,典史大人可曾受伤?”
“啪……”
乌贤扬手给张三一个大嘴巴。
“混账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
乌贤咬牙切齿骂道:
“我的计策,全让你们这帮混账东西给搅和了。”
张三捂住火辣辣的脸颊,眼含热泪。
奶奶个腿,打你外甥耳光,成瘾了?
你特么凭啥打老子?
张三心里发出一连串呐喊,嘴上却不敢说什么。
……
知县书房。
梁良面无表情,大不剌剌坐在知县的红木圈椅上。
他的脸,像是戴着一个面具,看不出心中的任何波澜。
他用眼睛示意肃彧坐下。
肃彧在书桌前侧靠墙的硬木椅子上落座。
梁良确实不一般。
他丝毫不惧肃彧卸去手脚镣铐,室内没有安排一个卫兵。
梁良面无表情问道:
“当日召王遇刺,你在现场吗?”
肃彧点头回答:
“是的,我亲眼目睹了整个刺杀过程。”
“投递给不羁门指挥使的那份案情,是你写的?”
“是的。”
“是谁投在指挥使院子里?”
“投书之人,与本案毫无关系,这个人……可以不说吗?”
肃彧解释道:
“我想等案件侦破,凶手绳之以法后,再说此人。”
梁良面无表情问道:
“为什么?”
肃彧回答:
“案破之日,将功抵过,我会请求赦免传书人。”
肃彧知道,宫中暗传文书,是犯禁之举。
肃彧不想出卖帮助自己的人。
梁良不置可否,提出下一个问题:
“你在案情中说,你能侦破此案,哪来的自信?”
“我亲眼目睹案件整个过程,看出疑点很多,解开这些疑点,似乎并不难,所以我想试一试。”
肃彧自然不能说自己前世接受过四年刑侦专业学习,具备全面的刑侦推理能力。
梁良掠过一缕嘲弄的冷笑。
“你排除自己是嫌疑人吗?”
梁良脸色变得冷峻起来:
“从县衙获取的证据来看,你才是最大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