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衙役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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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个衙役不寻常

    乌贤不耐烦摆摆手:

    “知县啥时候升堂,关你屁事!

    肃彧的呈堂供证,才是眼下要操心的事。”

    陈皮一脸迷茫,小心翼翼说道:

    “肃彧说,他可以帮舅舅破案,我觉得不妨试一下。”

    “一个囚犯的昏话,你也信?”

    乌贤瞅着外甥,不屑说道:

    “我破案,轮不到肃彧指手画脚,这个案子,我已经破了。”

    “啊?你已经破案了?”

    陈皮瞪大三角眼,急匆匆问道:

    “谁是刺杀召王的凶手?”

    乌贤骂道:

    “谁是凶手,与你何干?”

    陈皮嘿嘿尬笑。

    乌贤冷着脸说道:

    “你既然去过肃彧牢房,就再去一次,让他按我所说,写一份供词。”

    “写什么内容?”

    “写他是太子府派来接应刺客的人。”

    陈皮倒吸一口凉气,面露难色,说道:

    “肃彧要是不写,怎么办?”

    乌贤阴恻恻笑着说:

    “不写也得写,由不得他。”

    ……

    县狱。

    肃彧昏昏沉沉躺在地铺上。

    耳畔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狱卒走到牢门栅栏前,打开牢门,有气无力喊道:

    “姓肃的,出来!”

    “啥事?”

    狱卒回答:

    “去案审房问话。”

    案审房是县狱专设的审问案犯的房间。

    知县升堂提审前,典史会在案审房,审问案犯,掌握第一手资料,为知县断案,提供依据。

    肃彧翻身坐起,随狱卒来到县狱的案审房。

    典史乌贤并未露面。

    陈皮、张三大剌剌坐在一张粗木桌后面。

    独缺李四。

    看来李四伤得不轻,不得不缺席此次重要活动。

    陈皮昨天的卑微,荡然无存。

    他阴沉着脸,抖着翘起的二郎腿,满脸都是盛气凌人的傲骄。

    陈皮直视肃彧,大声说道:

    “肃彧,识相一点,快快从实招来。”

    肃彧皱眉问道:

    “你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让我如实招个什么?”

    陈皮脸一红,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方式过于草率,怒道: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说,是谁派你来刺杀召王?”

    肃彧摇摇头:

    “我已经说过多遍,我不是刺客同党,是李逸陷害我。”

    陈皮问道:

    “你与李逸何冤何仇?”

    肃彧回答:

    “无冤无仇。”

    陈皮“啪”地猛拍一下桌子:

    “李逸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你?”

    肃彧摇摇头:

    “这个问题,只有问李逸了。”

    陈皮“啪”又是一巴掌,猛拍在桌子上:

    “放肆,我看你就像是刺客同伙。”

    陈皮的嚣张,说明乌贤无意破案,只是想找个替死鬼结案,以此作为往上爬的捷径。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下一步就是刑讯逼供了。

    陈皮不耐烦说道:

    “快说,太子府什么人指使你们刺杀召王?”

    肃彧瞳孔放大,瞬间警觉。

    陈皮如此直白,表明乌贤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太子。

    天老爷,乌贤背后如果没有强大的势力,小小的典史,安敢挑战太子?

    案件逻辑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召王遇刺,如果涉及太子府,必然是夺嫡之争。

    肃彧反问道:

    “你是说,刺客是太子府的人?”

    “那可不。”

    陈皮傲气十足说道:

    “哼哼,太子府做的那些勾当,根本逃不过典史的火眼金睛。”

    肃彧愕然。

    一个小小的典史,就算给他十个胆,怎敢妄言夺嫡之事?

    乌贤敢把行刺与太子府联系到一起,可见他背后的势力,绝非一般。

    原主突然在大脑中发问:

    “坊间传言,皇上想废黜太子,是也不是?”

    肃彧苦笑。

    废话!

    你问我,我问谁?

    肃彧顾不上回答原主的疑问。

    他紧盯陈皮眼睛,反问对方:

    “典史怎么知道,刺客是太子府的人?”

    陈皮傲骄一笑:

    “典史已经侦破此案。”

    肃彧不相信乌贤能如此迅速破案。

    他试探道:

    “典史想如何处置我?”

    陈皮两眼朝天,拽拽说道:

    “你唯一的活路,就是戴罪立功,从实招供,留一条小命。”

    肃彧眯起眼睛,微笑问道:

    “哦?怎么个戴罪立功?”

    “简单啊,把太子府派你行刺之事,写在供词里,就可免死。”

    肃彧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已经极为险恶了。

    乌贤侦破此案的概率近乎为零。

    乌贤只是铁了心,要找一个召王遇刺案的替死鬼。

    这个替死鬼,既是乌贤邀功的筹码,也是夺嫡一方攻击另一方的筹码。

    肃彧不由冷笑。

    陈皮“啪”一下猛拍桌子,气呼呼说:

    “笑啥呀,死到临头了,还笑得起来,心真大。”

    肃彧斜视陈皮,不屑说道:

    “你不拍桌子就不会说话吗?都第三次拍桌子了,无能狂怒,很丢份的。”

    陈皮憋红了脸,尴尬无语。

    肃彧问道:

    “我问你,参与夺嫡之争,按本朝律法如何处置?”

    陈皮恨恨回答:

    “死罪!”

    肃彧又问:

    “既是死罪,我按你们所说内容,写了供词,乌贤一个小小的典史,有啥能耐,让我免死?”

    陈皮愣一下,说道:

    “典史讲得很清楚,你是从犯,只要指认受太子府驱使,就算戴罪立功,必定免死。”

    肃彧嘴角上挑,满脸嘲讽。

    张三阴恻恻帮腔:

    “陈老大念你是他手下,才来这里好言相劝。

    你要领情的话,赶紧照办,去写供词。

    要是不领情,严刑拷问,到时候,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

    陈皮呲牙咧嘴说:

    “说实话,要不是典史宽宏大量,慈悲为怀,给你一个不打自招的机会,我早把你捶成肉饼了。”

    张三嘿嘿奸笑道:

    “上刑很难受哦,你想想看,钢针穿透十根指头,那是什么滋味?

    滚烫的辣椒水,一下灌进食管,能好受吗?

    还有,铁锤敲膝盖,就算留下一条命,你这辈子还能再走路?

    对了,李四被你打得卧床不起。

    他发誓要割掉你的命根子,让你做不成男人呢。”

    陈皮哈哈大笑:

    “你要按我所说,快快写出供词,李四割你命根子的事,我帮你摆平。”

    肃彧深呼吸,调息静心,力压胸中怒气。

    古人的蒙昧、残忍,往往被淳朴、善良的包装掩盖,以至于看起来很美。

    其实,古人狠起来,更残忍,更血腥。

    因为封建王朝只有“王法”,没有现代意义上的法律。

    人治盖过法治。

    陈皮来了劲儿,手指“噔噔噔”点着桌上的笔墨纸砚,说道:

    “我劝你老老实实去写供词,换个流放边疆的好运,起码还能保住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