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家遗民(上)
其实傅云歌这会儿最应该考虑的,是自己的伤势才对吧?
起码在旁人眼里瞧来,他现在这副浑身上下血糊吧唧的样子,比白素可是惨多了!
杨家小娘子忍着眼泪咬住嘴唇,一层药膏,三层绷带地伺候着傅云歌。
若不是傅云歌严词拒绝,她多半会当场把傅云歌包成个木乃伊!
傅云歌试着做了几个动作,感觉身体活动自如。这看似繁琐的包扎,对自己的行动并没有什么妨碍。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赞叹对方的护理技术精湛!
但是回过头来看看白素这边,享受到的待遇就明显和自己不是同一个档次。
就比如现在,杨家小娘子拿着绷带比比划划的位置,就让傅云歌有些心惊肉跳。
“她伤到的明明是心口不是吗?为什么你要用绷带在她脖子上绕来绕去的?我看着有点慌啊!”
完全合理的疑问,换来的是一个嗔怒的白眼:“这是南蛮那边传来的最新治疗手段,可以通过脖子把药物散发到全身,不可以吗?莫非大郎还想看她的胸不成?”
“...发散药物我是外行,但是我有常识啊!你是不是缠得太紧了点?我瞧着她都要翻白眼啦!”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不知道是医者的诡异治疗起了作用,还是伤者的生命力足够强悍,白素的呼吸竟然平稳了下来。
当兜帽摘掉,剑指散却,病榻上躺着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略显纤弱的芊芊少女。
“大郎是要留下她么?”
杨家小娘子幽幽问道。
“这却是没想,总不能让她死在这里吧?”
“喔!这样啊?那我喊人把她扔到大街上去?若是还不行的话,庄外有条河...”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云歌看看杨家小娘子的表情,知道她只是开个玩笑,才轻叹口气,望向自己的手。
“只是刚才瞧着她被扔下时候的样子,觉得有点不舒坦罢了。”
穿越过来就是家族嫡子的身份,让傅云歌根本就没有机会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冰冷与恶意。
直到方才,看着武力不亚于自己的白素倒在地上,被武腾空弃如敝履的时候,傅云歌才惊觉到两个世界的不同,感觉到自己的底子,实在是太过薄弱。
“为什么?她可是白家人啊?”
杨家小娘子却不能理解傅云歌的这种情绪。
方才她也目睹了武腾空扔下白素的那一幕,但是杀手家族的人一旦任务失败,被放弃那不是应有之事吗?
“白家人是什么?为什么白家人就活该被扔掉?”
在杨家小娘子的解释之下,傅云歌很是花了一点时间,才弄清楚这个白家的来龙去脉。
白家乃是前朝大族,族长白起一身武学修为惊天动地,奠定白家传承之基。更辅佐前朝太祖东征西讨,定鼎天下。
然前朝立国未满百年,便遇到魔潮入侵。白起作为人间至强战力奔波四方,终于在破军山毕其功于一役,阵斩魔王,又以伤残之身引动最终武器,崩灭空间通道,彻底杜绝了魔族反扑的可能。本人却油尽灯枯,是年陨落于通天河畔。
本来以白起的不世之功,与传承下来的通天武学,足以让家族传承千年。
然而世事无常,命运多舛。
因为白起杀戮过甚,多方仇家联手对白家施加了血脉诅咒,内容大概是这个世家必将堕入黑暗,无可自拔,纵然武功盖世,也无从逃脱命运拨弄。
本来诅咒一事乃是虚无缥缈,然而自白家第三代人开始,天资最杰出的那部分子弟,不是疯狂偏执,就是思想极端,这就几乎要了命。
一个传承有序的世家,最害怕的就是传承人思想偏激狂放。一代掌舵人疯狂偏激,那么还有可能通过后来人的努力扳过来。若是代代掌舵人都疯狂不羁,做事随心所欲,那这个世家的衰落也不过反掌之间事。
终于在一个雨天,白家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动乱。大批精英陨落,白家自此分裂为三支,一支就此隐没世间不知所踪,另外两支在内斗中也逐渐衰落下来,逐渐变成了以杀戮为业的黑暗家族。
听到这里,傅云歌忽然问了个问题。
“白起...有没有兄弟姐妹?”
“有两个弟弟,但是应该...没有妹妹。”
(没有妹妹吗?那还好。)
傅云歌一下放松下来。方才那些什么‘武学惊天动地’,‘引动最终武器’,‘崩灭空间通道’之类的事情,实在是和他记忆中的某个绝世杀神很像。
如果是那个世界的话,以自己现在这点微末武艺,怕是活不过两章。
傅云歌又望向床上的白素。
(原来是杀手家族出来的人吗?那她拥有一身杀人技,也就不足为奇。只是为什么...她一直有留手?)
这时候,杨家小娘子忽然问了个问题。
“接下来少则一日,多则三日她就能醒来,这些天你要怎么安置她?”
问的人语气平淡,全无半分威胁之意。
但是傅云歌听了,忽然觉得全身寒毛直竖,就好像遇到了天大危机,只要一个应对不慎,就会大大不妙!
就在他这边头疼白素应当如何安置的时候,这边发生的事情,已经被人写成消息,报到了族长的手里。
“不是聪明到一定程度,还真做不出这么蠢的事情啊!”
武昊空感慨着:“想朝上爬并不是什么问题,想选个人显显本事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选错了人,抖错了机灵,就是天大的错误了!”
将情报递上来的管事垂手肃立着,仿佛完全没听到这番话,又好像对这些并不关心。
“选错人代表情报不足,选错事代表眼光不够。派到你手下去磨练磨练如何?”
听到这话,管事终于抬了抬眼皮:“外放?三江、南蛮、胡越都需要人手。”
武昊空想了想问道:“哪儿的人手折损率最高?”
“那就是胡越了,边塞要地,苦寒之处。到了那边的小崽子,没有不哭着喊着想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