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调整身体状态完成后，不由自主地都抬头朝对方望去。

    一个觉得对方的眸子清冷无比，一个觉得对方的眸子深邃无双。

    就在下一个瞬间，两个人再次冲撞到一起！

    血花四溅。

    当顶级的计算能力遇到最极端的杀人武学，所造成的结果就是极度惨烈的碰撞。再精妙的计算，在最直接的狠厉面前也只能选择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但是计算和选择，必然落后于千锤百炼的本能！

    将本来能割肉伤骨的招式，化解为破皮见血的轻伤，将本来会穿透身体的一击，转变为长长的划伤，这些惨厉的选择在白素手中，早已是轻车熟路的自然反应。

    相比之下，傅云歌在这方面就差了一筹，纵然有顶级的生物计算机辅助，但是却也只能进行记录，计算与分析，没法直接转化为战力。

    所以不知几个回合之后，傅云歌身上已经是血色一片！

    （嘿！这个贼丫头好强！）

    面对生平第一次遇到的能威胁自己生命的大敌，傅云歌也不由暗自赞叹对手的强大。

    （刚决定要对一个姑娘好点，马上就要被另一个姑娘送上西天了吗？）

    激斗中，傅云歌的脑子竟然还来得及开了个小差。

    （不对...为什么这种时候我还能想那么多？）

    心底一股浓重的危机感涌上来，傅云歌忽然有了一种明悟。接下来短短的瞬间，就是决定性命的一刻！

    决定的，乃是武安国的性命，也是...自己的性命！

    现在这一刻，乃是...生死一瞬的子弹时间！

    面对生死危机，傅云歌的精神意志终于高度凝聚起来，与身体的意志达到了最完美的统一。

    活下去！

    活下去！

    这是灵魂与身体的共同意愿！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碎裂了。

    傅云歌敏锐地感觉到了真实的情况。

    现在对方并指如剑，正刺向自己心脏！

    心念一动，傅云歌便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微微转了那么一点点的角度。

    决定生死的角度。

    在白素眼里，自己的下一记将刺到对方的心脏处，然后自己会触而不发，用另一只手接下对方的反击，从而拿下胜利。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对方竟然还有余力挪了挪身子，本来能威胁对方生死的杀招就变成了重创。

    而对方的反击竟是那么凌厉，如同皓月当空，无处可避。

    下意识地，白素就想要发出一记穿心刺。

    虽然对方已经挪动了位置，但是这些许偏差，还依然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自己千锤百炼过的真气早已凝结在指尖，只需意念一动，便能直射而出，突破对方防御，刺穿心脏。

    只是...真的要刺下去吗？

    一瞬间，在家族的种种回忆尽数在心底涌起。

    天才的自己，天真的自己，被骂的自己，执迷不悟的自己...

    指尖的微光闪烁两下，终究散去。

    只是一次失败，自己就要迎来死亡的命运了吗？

    行吧...好像也不错？

    一开始就不被承认的愚蠢坚持，最终还是没能迎来任何的认可呢？

    这样想着，白素只觉得心口一疼，整个人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噗通一声，两个人几乎同时扑倒在地。

    片刻之后，傅云歌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虽然身上伤口处处，看起来简直凄惨不堪，但是傅云歌是最终站着的那个，这一点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眼见己方最大的底牌也已经被对方掀翻，武腾空知道这时候自己该服软了。他走近傅云歌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对方正站在那发呆，仿佛正神游天外！

    傅云歌的确是在发呆。

    这会儿他的生物计算机又占用了异常多的资源，一时无暇处理外部的事情。

    而且通过回放，他确认了一件事情。

    白素方才，根本就没有要杀自己的意图！

    哪怕是在最后时刻，她也有机会发出凌空一击，和自己同归于尽——如果她真的发出那一击，自己多半会真的死在她前面。

    重伤的几率都很小，用九死一生来形容都嫌多。

    虽然自己在对战中，也对白素的行为有所揣测——也许她真的是毫无杀意呢？

    但是那个几率，实在是真的不足以让自己在那种时候赌一赌。

    起码自己的‘理智’，是选择了痛下杀手的。

    那个时候，自己的灵魂和肉体达到了高度的统一，虽然自己的‘直觉’告诉自己，可以对对方网开一面，但是在‘理智’和‘肉体’都选择了痛下杀手的情况下...

    自己真的没法留手，只能在几处要害之间，选择了生还几率较大的那一处。

    接下来，就只能看她的命...大不大了吧？

    如果得到妥善的救治，那么以武者的体格，白素还是很有可能活下来的。

    傅云歌梳理过方才对战，回过神的时候，正好听到武腾空对着自己说出最后几句话。

    “我等回去之后，定然将赔偿早日送上！”

    （补偿？我刚才答应了他什么吗？）

    傅云歌调出方才记忆，倒是小小地吃了一惊。

    武腾空倒也光棍，一口承担了这件事情的所有责任，说是自己听信谣传，才有今日之事。当场在众人面前自断一臂不说，还许诺了高额补偿，同时要为他在族内正名！

    既然已经暴打了对方所有人，对方姿态又如此之低，傅云歌一时也消了气。

    只是看着武腾空等人转身就要离开，傅云歌还是叫住了对方：“你...不把她带走吗？”

    武腾空瞧了瞧地上白素，摇头道：“此女下手狠辣，不知轻重，实在是过分。我便将此女送于大兄，任凭发落！”

    说着从怀里摸了摸，寻出一枚小小令牌丢在了白素身上，然后瞧也不瞧，竟是扬长而去了。

    这倒让傅云歌颇有些措手不及，白素怎么说也是一个不凡战力，怎地武腾空对她态度竟然如此冷淡？

    但是总不能扔下白素在地上不管，否则时间一长，对方得不到救治，多半是要死定了的。

    于是傅云歌唤出杨家小娘子，将白素送进屋里，又遣人去请医问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