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魔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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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金妮的梦(中)

    二月十六日,雅莉梅拉起程前往帝都比夏城。

    从巴克叶洲前往帝都,雅莉梅拉坐的是马车,这是金妮夫人的意思。

    “无论如何,你现在已经恢复了女装,阿尔梅尔特侯家的长女出行,怎么也得像个样子!”金妮夫人在出行等关乎家族形象的事务上向来不含糊。她给雅莉梅拉派了一辆马车,两名女仆和两名男仆,一位驾车人,还有十名护卫。

    本来按照金妮夫人的意思,带去的人数还要再添一倍,马车也要再多一辆,护卫更是有三十名之多。经过雅莉梅拉的劝阻,好不容易才将人数减少到了十五名。

    十九日一行人抵达了帝都比夏城,在城内阿尔梅尔特家的别馆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雅莉梅拉就牵了一匹马,独自前往城郊的比华夫山郦。

    上午,她到达了比华夫山脚,抬头,帝国学院闼特利马特就静静的坐落在山腰上。

    她将马寄放在了学院在山脚的一个接待处里。在众人猜测的目光中,戴着纱帽,身着女式猎装的雅莉梅拉徒步往山腰的学院走去。

    ※※※

    大贤者安蒂诺里注视着眼前的少女,静静的听她讲述这些年在贤者花园的生活。夏夫和卡夫曼不时提着问,图巴现在则在授课。这孩子可以说是他们四个老家伙看着长大的,真没想到当年那个缺乏运动、面色苍白的矮小少年,如今却变成了一位如花少女啊。

    他的目光停在了少女右手的戒指上。是蔓侬长老的戒指。这孩子说蔓侬长老因意外去世了,看来没那么简单啊。

    这戒指是贤者花园里长老会的标志,当然这只是一般人的想法。据他所知,这些戒指是贤者之都建都以前就有的。戒指一共有八玫,分别是金色、白色、灰色、赤红色、褐黄色、碧绿色、银色以及天蓝色。这八种颜色分别代表着八种属性的妖精族,为各族的妖精长老所有。戒指是太古时代遗留下来的物品,是黑妖精族巧匠的精品,据说那八种颜色并不是戒指的原色,戒指会依据随着使用者的能力而变色,并能加大这种属性的力量。随着风妖精、绿妖精、水妖精的灭亡,那三族的戒指应该已失去传人了。拉姆斯菲尔德的戒指不知是从哪来的,不过他的启蒙导师是出自医塔,或许他的戒指是源自绿妖精或者水妖精那玫吧。

    这些戒指是绝对不会轻易拿出来送人的。蔓侬长老的去世……贤者花园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安蒂诺里静静的听着,当雅莉梅拉说到阿尔梅尔特庄园里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向诸位导师寻求帮助的时候,他开口了:“梦,是一个神秘的所在。控制他人的梦境,有很多种力量都可以办到,一是古老的魔法,灰魔法。二是妖精的力量,风妖精的安魂曲和黑妖精控梦法。三是更加古老的力量,来自魔界和天界。”

    “您的意思是灰魔法吗?”雅莉梅拉的脑子很快就筛选出结果。她认为在三界早已分离,风妖精和黑妖精都消失的现在,似乎只有灰魔法有可能还被人掌握着。

    安蒂诺里微微一笑,他一向很喜欢这孩子的聪明:“我并没有这么说。要知道这世界上的很多东西都是不能够用常理判断的。据我所知,你所描绘的山羊角却是源自魔界的。唛洱树的种子也已经很罕见了,它生长在凡人的力量难以采集的地方,这不是一般人所能够办到的。”

    夏夫院长也开口道:“阿尔梅尔特夫人究竟做了什么,竟招来了如此厉害的人物?”

    院长的这句话是切中要害了。看来,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是要从金妮夫人入手啊,她究竟做过了什么事情呢?

    “可是金妮夫人不记得她自己的梦境啊……看情况,她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遇到那样的事。”雅莉梅拉对于这样的境况感到非常的无奈。

    “那就让她想起自己做过什么好了,虽然或许会很残酷。不过听你的描述,事情是不能等闲视之的,如果放任不理,或许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啊。”安蒂诺里的声音低沉和缓,听起来总有一股能令人安心的味道。他的话,历来都被当作了最后决断。

    雅莉梅拉诧异的看向大贤者,大贤者话里的意思是有办法令金妮夫人记起她做过了什么。

    “人的一生总要经历很多事情,一件件去判断实在是很伤脑筋的啊,那么,就让她想起自己梦的内容就可以了吧。”安蒂诺里的手指在书桌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眼睛微眯,似乎正在脑海里搜索应对之策。

    雅莉梅拉在很小的时候,就曾怀疑过大贤者会使用魔法。记得那是她刚来学院时,有一次,她爬上大贤者的书柜找书,不小心从书梯上滑了下来,那是十米高的的距离啊……可当她回过神来,她正平稳的躺在贤者的怀里。如果她没有记错,事发的时候贤者应该在隔壁的房间,如果不是魔法的力量,他怎能赶来的那么快呢?而且还能那样轻松的就把她接在了怀里。她曾问过大贤者是否使用了魔法,当时大贤者微笑着否认了。

    三塔的人会使用魔法,何况安蒂诺里老师出身自保有白魔法的白塔。这是雅莉梅拉在贤者花园得到的结论。

    “恩,有三种方法。”安蒂诺里抬头看向雅莉梅拉,一一道来,“一是在对方动手,金妮夫人再次陷入恶梦的时候,通过事前给她服用采自葛佴树果实的汁液,令她事后不会把梦境忘记。二是直接使用魔法,进入她心灵深处,寻找答案。”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观察雅莉梅拉的神情。

    “看来要把希望放在第三种了。”雅莉梅拉轻轻叹了口气。第一种难以把握时机,谁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再出手,第二种她无法接受。

    “这第二种是最方便的方法。”安蒂诺里陈述道。

    “可是这样做太不道德,我是绝对不愿意的。”

    大贤者笑了,这第二种方法虽然最方便,也最危险,弄不好就会令施法的人和被施法的人都丧失心志。他在得到雅莉梅拉的答案后才说出第二种方法的危险性。

    雅莉梅拉觉得老师爱考试的性格一点都没变,从以前他就经常在日常生活中措不及防的对她进行考验。

    “这第三种方法嘛,来自一个古老的传统。以前,老人们会用纯净的水、春草的花——恩,现在正好要到春季了……”安蒂诺里缓缓数来,“木茄的根、杨树皮、蟾蜍的尾巴、白珍珠和寇香——老人们认为在地上绘出古老的心灵之神的七角图腾,把这些东西分别放在象征七角的七个方位上,请因受到惊吓而失去记忆的人站在七角的中心,然后念叨一些俚语,就能够安抚病人被惊吓的灵魂,令他们寻回记忆。”

    “当然,这只是一个古老的传统,有没有效果我可不知道。”大贤者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狡诘,补充到。

    雅莉梅拉一下子就听懂这所谓的古老的传统,其实是一种魔法,那些俚语也就是驱动魔法的咒文。安蒂诺里老师依旧不肯言明他懂得魔法,也就是不愿意公开谈论魔法的存在。他以这种方式来暗示,雅莉梅拉知道一会要找个机会单独向大贤者求教了。

    无论夏夫院长和卡夫曼副院长是否也知晓魔法,总之大贤者不愿意在这里讨论。

    这时,图巴馆长推门冲了进来——“听说我们的小雅利回来了?啊,我的天!我的眼镜!”图巴馆长发出了一声哀号。

    ※※※

    威尔•莫里奇特看到雅莉梅拉的时候,她正在应对一群少年的刁难。

    这群学院的学生不知从哪里听来了这位黑发美女就是学院有史以来的最大天才,被贤者花园破例收取,在贤者之都修习了四年的“雅利”。

    少年们不服气的上前挑衅,没想到被雅莉梅拉滔滔不绝的历史背诵给压下阵去,随后他们又找了些事务同她辩论起来,不用说,又是败阵。这群少年挑衅不成反被戏弄,一个个都苦着脸在聆听雅莉梅拉的“教育”。

    威尔想起了当年雅利的一长串绰号:“小矮子”、“学院第一书虫”、“活动图书馆”、“辩论王”……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笑出声来,雅莉梅拉也注意到了他,于是结束对那群少年的戏弄,向他走来。

    “我以为你会穿男装来的。”欣赏着她那合身的女式猎装,威尔再次体认到昔日少年已经变成了今日美人。

    “哦,为什么?”

    “呃……那样不是比较方便吗?”威尔没料到好友反应是这么木然。

    雅莉梅拉笑了,她的笑容就像静夜里皎洁的月色,分外动人:“我可不认为身为女性有什么不好,没有掩饰的必要。”

    这个时代是男性的时代,身为女性是弱势团体,不少女人面对男人都会感到自卑。她并不争强好胜,所以不会认为身为女性不如男性来的好,自卑什么的更和她扯不上关系,她知道自己的大脑比很多男性还要好用的多。她不爱运动,讨厌出汗,不喜欢干体力活,她庆幸自己身为女性这一事实可以避免掉这些在她看来是极为麻烦的事务。雅莉梅拉从来就不觉得自己适合男装,以男装来求学只是一种需要,现在既然没有了这种需要,何必再去麻烦的装扮?

    威尔感到这位童年好友的脑子实在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揣测,于是他换了个话题,和她谈论起了现在的政治局势。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很快就下到了山脚的学院接待处。

    雅莉梅拉因为要赶回去处理金妮夫人的事,于是向威尔道别,跨马匆匆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