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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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异教徒

    不一会儿听得轰隆隆声响,茱蒂推开大门,七八个怪物推着一只大铁笼进了房间。

    陈亦庸三人一见铁笼中的东西,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米高的铁笼内赫然关着一条水桶粗的大蛇!铁笼虽大,却只够那大蛇盘成一团呆在里面,蛇头已挨到了笼顶,它全身被铁笼束缚住了,只能缓缓地蠕动,五彩斑斓的蛇鳞不住与铁笼四围的栏杆刮擦,动转艰难,只有头部可轻松转动,一条猩红的长信伸到了铁笼外,不住地颤动着,点点口涎顺着信子滴落在地。

    茱蒂笑道:“怎么样,小灰?这条大蛇是我特意从离你们那悬崖不远处的森林里抓来的,废了好大的劲才带到这里。这东西野性太大,我这里大点的铁笼子全被它弄坏了,只好用这个小点的笼子装了。这家伙身子好长好长,我现在就把它放出来你们看看,特别威武!小灰,以后它的身子就是你的了,你喜不喜欢?”

    说着,她拿出一把钥匙,将铁笼的门锁打开,似乎是担心三人害怕,笑嘻嘻地安慰道:“你们放心!我给它用了些药,它现在乖多了,不会乱咬人的!”

    笼门打开后,大蛇被铁笼捆得紧紧的身体从笼门溢出了一部分,大蛇感觉到了出口,蠕动着身子,慢慢地全身滑了出来,在地面上弯弯曲曲地摊开,看起来少说有二十米长。

    茱蒂在铁笼门口站着,等大蛇头部出了笼子之后,伸手按了上去,点点白光从她手掌中渗入大蛇脑袋,大蛇懒洋洋地迷上眼睛,趴在地上不动了。怪物们七手八脚地将大蛇头部抬起,放在铁床旁边的一个架子上,用铁链牢牢锁住。

    陈亦庸侧头看去,大蛇那巨大的脑袋正挨着自己的肩膀,不由心中一阵恶寒,他并不怕死,甚至对死亡有所期待,但若让茱蒂弄成半人半蛇的怪物,那要比死亡难受万倍,他奋力挣扎,拉扯得整座铁床吱呀作响,然而只是徒废气力。

    “臭婊子!”陈亦庸咬牙道:“将来你会死得比我凄惨十倍百倍!”

    “嘻嘻嘻,我才不怕呢!小灰你乖乖的别动哦!现在我要把你的腰锯开了,你乱动的话伤口锯得不整齐,等会儿缝合的时候会好麻烦的。”

    茱蒂说着将陈亦庸腰间的衣服扒开,从墙上取下一把弧形的大锯子,伸出冰凉的手指,在陈亦庸腹部轻轻摩挲,寻找下刀的位置,然后将铁锯放了上去。

    铁锯的尖齿刺入了陈亦庸腹部的肌肤之中,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忽听屋外有人高声喝喊:“孽障!还不住手!”

    茱蒂大吃一惊,喝道:“谁?”扔下锯子,推门观看。

    只见门外院中不知何时来了四名神官,前排两人身着黄色神官长袍,后面两人则是绿色长袍。四人皆是满脸怒气盯着茱蒂。

    光明教以日月为神,教中神官等级以红橙黄绿青蓝紫的袍服颜色划分,红色神官袍服最为尊贵,只有教皇及几个有特殊贡献的大主教才能穿,紫色袍服最低,一般是给还未正式成为神官的学徒穿。此刻这两黄两绿四个神官,在教中皆有较高的职位。

    茱蒂认出其中一个手持长拐花白胡须的黄袍神官,正是伍德赛德中央大教堂的最高神职人员,主教鲁埃尔。

    茱蒂强笑道:“鲁埃尔大人,您怎么、怎么来这里了?”

    茱蒂心中暗暗叫苦,此地地处密林深处,极为隐秘,她建设此地已久,还从来没有人能找到这里,谁知今天竟然一下子来了四个人。此地的秘密必定已被这四人尽知了,若是传扬出去,自己便无立足之地了。更要命的是,光明教从绿袍神甫往上,没有普通人,普通人最高只能做到青袍执事。也就是说,眼前四人全都是选民。茱蒂有心杀人灭口,但一对四她毫无胜算,只得与四人虚与委蛇,心念电转,筹思脱困之法。

    “哼!”鲁埃尔怒哼一声,“茱蒂!你干得好事!你在这里私设刑房、囚禁母妹、虐待他人、漠视人命,手段之残忍、行为之恶劣,令人发指!你有何面目被广大教众尊为圣女?”鲁埃尔说话时浑身栗抖,显然气得不轻。

    鲁埃尔之前听说这附近有羊腿人出没,他疑心是什么恶魔降世,曾带着人来找过几次,却并未发现什么线索。最近两天,他身边这三位光明神教总部教皇座下的使者来到了伍德赛德,鲁埃尔与三位使者闲谈之时说到此事,三位使者颇感兴趣,便撺掇着他一起来看看。三人之中有一位绿袍神甫精通追踪术,四人在附近林中转了不久,绿袍神甫便随着种种蛛丝马迹发现了此地,四人躲在暗处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看了个真切。

    鲁埃尔主教做梦也没想到,伍德赛德的骄傲、洋陆上人人敬仰的圣女,背后竟然是个以折磨人为乐的残忍的女疯子,亏他昨天还颇感自豪地向三位使者吹嘘这位圣女是如何地圣洁如何地慈悲!主教大人的肺都快气炸了,眼见茱蒂要对陈亦庸下手,他再也忍不住了,当即跳出来高声喝止。

    “茱蒂啊,茱蒂!”鲁埃尔花白的胡须愤怒地颤抖着,“今天我就要向天下人揭开你肮脏丑陋的真面目!孽障!还不赶快束手待擒!难道要我们动手不成!”

    茱蒂眼珠转来转去,急思对策。突然间她身子一晃似乎要栽倒,随即用手扶住了门框,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四人,眼泪夺眶而出,哭道:“主教大人,你们终于来了,快救救茱蒂,我、我、我恐怕活不长了......”边说边用袖子擦拭腮边泪水。

    她前一刻还是个冷血残忍令人不寒而栗的女疯子,转眼变成了一个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弱女子,四位神官皆大感错愕。

    鲁埃尔楞了一下,怒道:“茱蒂!你演什么鬼把戏?”

    茱蒂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身子又晃了晃,再也站不住,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泣不成声道:“主教大人,您快拿绳子把茱蒂绑上吧——不、不、您行行好,干脆杀了茱蒂吧!茱蒂、茱蒂再也不想害人了,茱蒂好痛苦!茱蒂害了那么多人!还差点害了母亲大人和妹妹!茱蒂、茱蒂不知道怎么办了,求您、求您赶紧杀了茱蒂吧!呜呜呜......”

    鲁埃尔见她哭得伤心欲绝,不像是装出来的,不由心想:莫非圣女真有什么苦衷?难道刚刚我们看到的都是假象?不!这一定是茱蒂试图逃避惩罚装出来的,她必定有什么诡计!

    鲁埃尔定了定神,喝道:“茱蒂!休要再演戏了!你罪恶滔天,人神共愤!我和凯尔文主教、帕斯科神甫还有布里奇神甫都是亲眼所见!这里铁证如山,你以为撒几滴眼泪就能逃脱惩罚吗?别妄想了!”

    茱蒂凄然道:“两位主教大人,两位神甫,茱蒂罪大恶极,不敢向四位大人求情,茱蒂也不想继续活着了,只求四位大人让茱蒂速死,茱蒂便感恩不尽了!”

    此刻茱蒂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四位神官,阳光正好照着她的脸颊,只见她一双剔透的蓝眼睛里珠泪莹然,弯弯的睫毛上也挂着一颗颗小泪滴,在阳光下轻轻闪动,那张绝美的脸上写满了无助和凄苦,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四位神官居高临下,与茱蒂眼神一触,心脏同时慢跳了一拍,不由自主生出了想要把茱蒂搂在怀里温言劝慰的念头,至于方才那个疯子茱蒂,四人只觉那是另外一人,跟眼前这个柔弱无助的茱蒂毫不相干。

    两位年轻的绿袍神甫定力稍差,迈步上前想要扶起茱蒂,好在鲁埃尔主教和凯尔文主教年岁都已不小,双双咳嗽了一声,神甫们只迈了一步便又退回,方才没有出丑。

    凯尔文主教摸了摸颌下的山羊胡,开口道:“圣女,你既有圣女之名,又蒙光明神赐下圣光治疗之术,理当身为表率,引领神教教众虔心侍奉光明神、造福十方百姓。谁知你却将人命当儿戏,炮制出了这么多半人半兽的怪物,行为乖戾、手段毒辣,与光明神教诲背道而驰!如今既叫我等神官遇上,我们本当立刻将你铲除,但看你主动求死,似有悔意,便给你一个机会!圣女,你解释解释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茱蒂眼泪汪汪地看着四人,缓缓摇了摇头道:“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茱蒂害了太多人,无颜再见天下父老,也无颜再向光明神祈求宽恕!四位大人若是可怜茱蒂,便立刻将茱蒂杀了吧!万幸四位大人早来了一步,他、他没能——不!茱蒂、茱蒂没能害了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茱蒂也能死得、死得瞑目了,呜呜呜......”

    茱蒂越是求四神官杀她,四神官越是觉得可疑。布里奇神甫问道:“圣女,你刚刚说的他,是谁?若是有什么隐情,你尽管说出来,我会给你、两位主教大人会给你做主!”

    帕斯科神甫也道:“对呀,圣女,究竟有什么隐情,你尽管说!”

    看着茱蒂那楚楚可怜的眼神和梨花带雨的绝世容颜,两位神甫内心已相信她是无辜的了。

    茱蒂又摇了摇头:“四位大人,茱蒂不说、茱蒂只求四位大人赶紧杀了茱蒂,不要让他再、再作恶了!”

    凯尔文道:“这么说,莫非你真有什么苦衷?既然如此,你尽管说出来,我们四人在此,何惧之有?”

    茱蒂还是摇头,抽抽噎噎道:“四位大人,不是、不是茱蒂不愿说,实在是、实在是这件事太过离奇,说出来、说出来四位大人也不会信的。”

    布里奇和帕斯科二人连连跺脚道:“唉!你倒是说呀!究竟是谁害的你?事到如今你难道还要替别人隐瞒吗?”——他二人此时已反将茱蒂当成了受害者。

    鲁埃尔皱眉道:“茱蒂,你若真有隐情,尽管说出来!是真是假,我们自会分辨。”

    茱蒂伸袖子轻轻擦了擦腮边泪水,幽幽叹了口气,道:“四位大人一定要让茱蒂说,茱蒂只好实言相告,只是茱蒂、茱蒂也说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茱蒂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中、心中恍恍惚惚地,明明十分抗拒的事情,但就像是身子被人操控了一样,迷迷糊糊地就做了——”

    鲁埃尔冷笑一声打断了茱蒂的话:“茱蒂,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竟敢以这等拙劣的谎话来搪塞我们,实在是可恶至极!”

    凯尔文三人听闻茱蒂的话则都是一惊,脸上变色,相互看了一眼,各自转头四下张望起来。

    见四周并无异动,凯尔文回过头来对鲁埃尔道:“鲁埃尔大人,依我看圣女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不如将她和这一干怪物全部押回去,慢慢审问,她是城主的千金,又是名声在外的圣女,于情于理都不能在这里处置她。当务之急,我们先救了城主夫人和二小姐,一切等回去再说,您认为呢?”

    鲁埃尔一愣,怪道:“凯尔文大人,您这是怎么了?”他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你堂堂主教,怎会连这么幼稚无聊的谎言都分辨不清?

    凯尔文知道鲁埃尔心中所想,又往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若她所言是假的自然好,万一要是真的,我等性命休矣!还是赶紧走为好!”

    鲁埃尔也是一惊,想了想道:“您是说,茱蒂可能真的是被人控制了?能做到这种事的,也只有、只有自在天那个大魔头了。”

    凯尔文脸色数变,嘘了一声,道:“小声!我们赶紧走!”

    鲁埃尔不解,压低声音追问道:“那魔头不是一向呆在自在天作威作福吗?他怎么会跑到洋陆来?又怎么可能单单盯上茱蒂这么个小丫头?”

    凯尔文道:“以前不会,现在可不一定!现在、现在——”他把后半句咽下去了,又道:“若真是他来了,可十分棘手,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说着当先走入刑房。

    鲁埃尔主教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就依凯尔文大人!茱蒂,念你有悔悟之意,我就不捆你了,省得回城之时被教众们围观,于神教的脸面不好看!你还不赶快领我们去救夫人和你妹妹?”

    茱蒂柔柔弱弱地站起身,脸上挂着泪,转身将四人领进刑房。

    陈亦庸三人见来了救星,心中欣喜,众怪物则依旧是一脸木然。几人先将格雷格夫人和瓦妮莎的铁链和绑绳解开,接着去解陈亦庸身上的锁链。

    格雷格夫人跟鲁埃尔主教道了谢,径直走到茱蒂面前,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茱蒂身子一歪摔倒在地,爬起来跪在了格雷格夫人面前,哭道:“母亲大人,茱蒂罪该万死,您杀了我吧!”

    夫人又气又怒又后怕,伸手指着茱蒂的鼻子骂道:“小贱人!我和瓦妮莎掏心掏肺地对你好,想不到你却是头喂不熟的狼!你处心积虑地害我们母女,想要把我们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今天若不杀你,来日我们都要死在你手上!”说着她随手从墙上取下一把剪刀,对准茱蒂脑门便刺了下去。

    布里奇抢上前来,一伸手抓住了夫人的手腕,剪刀便刺不下去了。夫人大怒喝道:“松开你的狗爪子!你个小小神甫,想干什么?反了么?”

    凯尔文在一边赶紧劝道:“城主夫人您请息怒,您若是在这里杀了圣女,对城主大人和洋陆的百姓们不好交代,还是等我们回到城中,审问清楚之后再来定她的罪不迟。”

    鲁埃尔也赶紧相劝,夫人怒气未熄,但知道此刻已杀不了茱蒂,四神官刚救了她母女和陈亦庸性命,她也不好与四人真的翻脸,只得恨恨地作罢。

    帕斯科去帮陈亦庸解开锁链,见陈亦庸身边有一条巨大的大蛇,道:“这畜生若是放了,只怕会危害周边的百姓,不如宰了吧。”举起手掌,“碰”地一声砍在了大蛇头盖骨上。

    蛇头骨头又厚又硬,更兼有蛇鳞覆盖,即便以火枪抵近了攒射也未必能伤,但他这一掌落下,众人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蛇头从中间凹陷了下去,这一掌竟把它的头盖骨劈成了两半!大蛇不知被茱蒂做了什么手脚,身子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死得十分干脆。

    瓦妮莎一得脱困,也来不及清理脸上身上粘着的泥土,立刻扑到了陈亦庸身上,一边帮陈亦庸解开铁链一边哭道:“陈亦庸,对不起!我不知道爸爸和姐姐抓了你的族人,我一定会让爸爸把他们都还给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格雷格夫人在一边怒斥道:“你还要叫这贱人姐姐?她不是你姐姐!”

    陈亦庸叹了口气,道:“瓦妮莎,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你和夫人都对我这么好,我又怎么会怪你们呢?”

    帕斯科正帮陈亦庸开锁,闻言停下手,看着陈亦庸问:“你叫陈亦庸?大华人?”

    陈亦庸道:“我叫陈亦庸,但不是大华人。您怎么称呼?”

    帕斯科道:“我叫帕斯科。”

    陈亦庸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帕斯科神官,救命之恩,十分感谢!”

    帕斯科眼睛咪了咪:“你叫我什么?”

    陈亦庸问:“莫非我的称呼有误?”

    帕斯科似笑非笑地看着陈亦庸:“我穿着绿色的袍服,你竟然看不出我的职阶是神甫?”

    陈亦庸不明就里,答道:“对不起,我并非光明神教教众——”

    “哈!”帕斯科冷笑道,“竟然是个异教徒!”

    陈亦庸见对方突然间神色不善,心知要糟。

    果然帕斯科一伸手,阻止了瓦妮莎给陈亦庸解绳,瓦妮莎不满道:“你干什么?”

    帕斯科嘿嘿一笑,大声道:“凯尔文主教,鲁埃尔主教,布里奇神甫,这里有一个异教徒,你们看,该当怎么处置?”

    瓦妮莎母女皆是一愣,凯尔文和布里奇则瞬间眼光凌厉起来。

    布里奇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杀了便是!”

    瓦妮莎母女又惊又怒,齐声喝道:“你说什么?!你敢!”

    布里奇看了看瓦妮莎母女,又看看两位主教,道:“既然是异教徒,怎能、怎能能留着他?两位大人,你们看呢?”

    瓦妮莎恶狠狠盯着布里奇道:“你若敢动他,我跟你拼命!”

    鲁埃尔沉吟道:“凯尔文大人,两位神甫,此人虽是异教徒,但他既然是城主府的客人,你们看......”

    凯尔文点头道:“鲁埃尔大人是本地主教,我等自然客随主便,便饶他这一次吧。”

    帕斯科道:“两位主教大人,他可是异教徒,就这么轻易饶了他?”

    格雷格夫人冷道:“你想怎样?你敢动他,便是与城主府为敌!”

    现场气氛顿时僵住了。城主府母女要保,教皇派的神官要杀,鲁埃尔两边都不敢得罪,想要劝解,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三位教皇座下的神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拿不定主意。他们此行有重要任务在身,实在不宜跟城主府结仇。

    布里奇想了想,献计道:“依我看,不如让他就在这里加入神教吧?刚好我们几位神官都在,我来给他做洗礼。虽然不合神教礼仪,但他既然是城主府的客人,我们不妨稍稍破个例。两位主教大人觉得如何?”

    凯尔文和鲁埃尔同时点头道:“如此最好!”

    帕斯科冷哼一声道:“便宜了这小子!”

    瓦妮莎针锋相对道:“呸!便宜了你这小子才对!”转头看着鲁埃尔和凯尔文道:“我不同意!我既不许你们动他,也不许你们逼他加入神教!”

    鲁埃尔眉头皱起。教皇派的三神官则勃然大怒,他们已做了最大的让步,给城主府留足了面子,谁知城主府这位小姐竟然毫不领情,这可是极大的侮辱和挑衅!

    瓦妮莎读取过陈亦庸两世记忆,她对陈亦庸的了解甚至已超过了陈亦庸自己。她深知陈亦庸的脾气,对鬼神之说从来嗤之以鼻,若是三神官软语相劝,陈亦庸或许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答应加入神教,但三人蛮横无礼,强逼陈亦庸皈依,他却绝对不会答应。与其让陈亦庸跟三神官闹翻,不如自己抢先一步替陈亦庸拒绝,那样还有回旋的余地。

    这三位神官每一人的武力恐怕都在瓦妮莎之上,但少女丝毫不惧,冷冷对着三人道:“布朗贝尔皇帝陛下早有言在先,我布朗贝尔虽人人信奉光明神教,却是别树一帜、另开门户,布朗贝尔教众不受教皇陛下约束。我洋陆的异教徒,自然也归洋陆本地的教会管理,是杀是留,当由鲁埃尔主教说了算。鲁埃尔大人,我说得对吗?”

    鲁埃尔额头冒汗道:“呃、这个、这个、确、确实有此一说,但、但......”

    瓦妮莎道:“既然我所言不虚,那么大人,对陈亦庸的发落,你看应该怎么办呢?”说着双眼死死盯着鲁埃尔,眼中满是威胁之意。

    鲁埃尔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

    若论身份,鲁埃尔是一地主教,地位与格雷格城主相差无几,高于瓦妮莎和城主夫人,但洋陆孤悬海外,政权稳固靠的是军队,掌握军队的人才有实权,教会的权柄风光便远不如布朗贝尔本土那样高了。因此他反倒需要看瓦妮莎母女的脸色行事。他原想着,教皇一脉既然来了,而圣女又出了今天这样的丑闻,或许自己可以借机压一压城主府的风头,但真到与城主府对着干时,他却突然没了那个勇气。

    鲁埃尔左思右想,只得道:“还是、还是放了他吧。”

    教皇派三神官早已怒火冲天,他们是教皇座下直属神官团,到了任何地方都是颐指气使,他们每句话都是神意的体现,除了神教敌方势力外,谁敢违拗他们的命令?他们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

    帕斯科怒哼一声道:“凡日月光辉所照,皆是吾神之地;凡日月光辉所照,皆是吾神之民!此子既然不愿向我神皈依,那就不容他继续踏足我神的土地,不容他继续承受我神的光辉!你们洋陆是光明神的洋陆,你们布朗贝尔也是光明神的布朗贝尔!我今天就要履行神职,杀了这个异教徒,我看你们谁敢违反神的旨意!”

    说着手掌一立,“呼”地向陈亦庸当头砍下。他一掌能轻松劈开大蛇头骨,自然也能劈得死人。陈亦庸此时身上绳索尚未完全解开,避无可避,这一掌下来,别说一个陈亦庸,便十个陈亦庸也都劈死了。

    瓦妮莎在帕斯科说话之时已有防备,见他手掌落下,急忙一拉陈亦庸的衣襟,将他从铁床上扯下。

    帕斯科一手刀砍在铁床上,“铛”地一声巨响,铁床被这一掌砍个正着。巨力击打下,这张七八百斤重的铁床剧烈震动,四脚从地上弹起一尺多高。瓦妮莎乘机反足踹出,正中铁床床沿,铁床挟着劲风砸向帕斯科。帕斯科伸掌一按,铁床“嘡啷”一声砸在了地上。

    帕斯科怒喝:“你敢违抗光明神的旨意?!”

    瓦妮莎同时怒斥:“你敢与我城主府为敌?!”

    忽听院外有人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他妈的光明神!什么他妈的城主府!统统给我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