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官上任
城门校尉朱乐一看就是一个不通军务之人,这也难怪了,这城门校尉虽说是拱卫京师的重要力量之一,但是大新朝建立两百多年了,除了开国时稍有紧张之外,这京都一直都是安堵承平。何况城门校尉手下的队伍其实主要职务并非是战斗,那是北军的主要任务,城门校尉的职责主要是把手城门,平时主要是戒备一些不法份子进入京城,防备一些匪盗私兵混入城内。至于战时戍守城池的任务,这长安城两百多年都没有经历过战事了。
因此这个职务上的统领,不需要什么出众的能力,最大的要求就是忠诚可靠。这朱乐乃是当今宁成帝的亲信,仅此就足够了。
这大新朝廷的重要官职如三公九卿之类,大多是被皇族宗亲,或者甑党那批只会夸夸其谈的人把持,张子轩的父亲张守敬的长官的太仆王正就是九卿之一,也是皇室宗亲。这样的人自然不会亲自处理太仆府的繁杂政务,皆是一概推给了张守敬这个太仆丞处理,所以张守敬虽然只是当着个比千石的官职,但实际却是掌握着太仆府的日常公务。而太仆府掌控了军队的补给供养,即便是朱乐这样的亲贵之人也要卖几分面子。
张子轩一个小小的屯长,任职之时能够拜见校尉大人,自然也是常例之外的事情了。不过既然有了老爹的人情,朱大人自然是要抽空亲自见上一见,好言勉励一番,再亲自给手下的司马、门侯好好介绍一下这位新来的张屯长。
这些长官们自然是心领神会,知道这位张公子不是凡人,以后自然会多加照顾的,当然其中最主要的一人就是张子轩的顶头上司安门门侯刘式了。
这长安城中有十二个城门,城门校尉手下也设了十二个门侯,每个门侯手下有两三个屯,一屯领两队,每队卒五十人。这安门位于长安南城墙正中,门侯刘式四十来岁年级,虽然身穿甲胄,但一看也是个酒色过度之人。
他领了张子轩来到城南外的驻地之中,一路上两人也是交谈甚欢。这刘式所在家族原本也是一个世家,不过后来家道中落,如今在这长安城也只能算是一个末流家族而已。他知道张子轩出身豪门,自然是好言结交了,并没有什么长官的架子。要知道像张子轩这样的世家公子来当一个区区屯长,通常都只是来过渡一下而已,说不准那日便要高升了,到时候刘门侯恐怕还要反过来巴结。
两人到了驻地,刘门侯叫来两个队长给张子轩介绍了,正是张子轩所领的第二屯的手下。而后刘门侯又解释道:“安门乃是城南最为重要的一个城门,因此本曲领了三个屯共三百兵卒。今日是第一屯的当值,此时李屯长正该在城门附近巡守,还有另外一位郑姓屯长今日值夜。本曲正是一屯当值,一屯驻营训备,一屯值夜,三屯轮转的制度。”
而后刘门侯又开口道:“今日正是张兄弟履新,本官略备了一些酒水,待得申时闭门之后邀了李、郑两位屯长一起给张兄弟接风洗尘,不知张兄弟意下如何?”
本来想这样的履新宴乃是必不可少的一个步骤,而且通常都是新人敬备老人,往往还要备上一份答礼以求帮扶,刘门侯主动给张子轩接风,这已经是特例了。不过张子轩当这个屯长本就不是情愿,打的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算盘,更是完全没有去结交这些门侯屯长的心情。他如果要去吃宴哪里不能吃去?又何必与这帮同仁一起委以需蛇,徒增烦扰?
因此张子轩装出一副不通事务的模样,拱手回绝道:“子轩来之前家父便有嘱咐,说这城门警戒乃是国家要务之事。辰时开门申时关门自然不提,除此之外还应恪尽职守小心巡视防备,万万不可玩忽职守出了差错。若是家父知道在下初来乍到便坏了营中法度,引得各位长官擅离职守的话,恐怕就要拿在下问罪了。门侯的心意在下受领了,还好大家份属同事,相信以后一定能够相互帮扶照顾,也不用太在意这等虚礼了。”
他这话说得很清楚,饭是懒得去吃的,门侯的善意他已经收到了,这种事情以后没有必要搞了。
刘门侯见他如此说了,也不好强邀,只能公事公办的交代了一下营中的纪律法度,然后就让张子轩去屯中当差了。
张子轩便随了两个队长出了大帐,移步来到屯部营帐所在。这安门驻地说是驻扎了三个屯,其实却是按照五个屯布置的。只因这大新军制之中,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什,五什为一队,两队为一屯,五屯为一曲。因城门校尉的部曲较为分散,因此一曲仅有两、三军屯。但是这营帐却并没有缩减。想来是考虑到部队扩建或是偶有外军入京时屯驻所需。
张子轩走了一刻钟才来到本屯营帐,此时的军营其实是比较简陋的,一什共住一个营帐,吃喝拉撒都在附近不远,这环境自然是不怎么好了。这还是中央驻军给养从优的结果了。若是外军,一队人共用一个营长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张子轩所部共有十一座营帐,他这个屯长特别优待独享一个专帐。这一点他到不是特别在意,反正每日都是回家休息,这营帐也只是用来当值办公而已。
因此他只是入帐看了一周,便出到帐外,让两个队长将整屯士卒集合过来,要整队训话了。
新官上任,两个队长自然是打起了精神,一阵吆喝之后数十个兵卒就歪歪扭扭的排成了两排,站在了张子轩帐前。为什么是数十人呢?因为这些兵卒大多都家住长安城中,今日虽然说是训备状态,但也有不少人有事回家了。张子轩稍稍一数便知道缺了大略三成士卒,不由得摇了摇头。
当下张屯长站在了兵卒之前,学着记忆之中体育老师的模样,大声喊话道:“本屯长今日初来,对诸位也不甚熟悉,尔等且训练一轮让本官看看。”
当下两位队长便带着士卒操演起来,无非是整队、跑操、演兵之类。这些士卒平日里主要是把门巡检,这训练之事自然是比较荒废了,往日里长官也不甚看重此务,说是训备,其实往往就是玩闹歇息。因此今日虽然长官新到,但这操演得却是让张子轩大失所望。
于是张子轩叫来两个队长,详细询问了一下屯中的细节,又找来手下的几个家仆,低声安排了好一阵,而后便让两位队长收队集合,再次将兵卒排成了两排,静候屯长训话。
张子轩脸色肃然的大声训言道:“我不管各位以前是什么状况,也不管其他各屯是什么要求。但是本屯之人,首重训练。别给我愁眉苦脸的,也少来那些个小心思,只要本人在此一日,尔等便要听令一天。”
说到这里,张子轩的目光在众士卒脸上扫过,见这些人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显然对自己这位主官的要求不以为然,连那两位队长,虽然不敢表示出什么,但也刻意在回避张子轩的眼神。
张子轩脸上露出一副尽在掌握的神色,话语稍微一缓继续说道:“本官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这训练必须按照我的要求来做,但是其他方面嘛,本官也不会过于严苛。从今日开始,该各位的赏赐俸禄,其他的本官管不着,凡是到了我这里的,本官一文不取,必定尽数下发到诸位手上。”
他又看了众人一眼,这些人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显然并不相信这位新来上官的承诺,但是张子轩并不在意,他继续说道:“今日就从这伙食开始。据我所知屯中自有伙房,每日开有三餐。今后本官早晚二餐多半不在营中食用,午餐也与各位同食便是,再加上营中常有请假归家之人。方才本官计算了一下,每月屯中伙食可节余不少。嗯,本屯也不便过于领异标新,此等结余就在月初之时由火头军采购为米粮,估计每人能领个两、三升(约6-10斤),大伙儿各自领回家中去吧。此事不便张扬,各位可体悟本官用心,切勿同他人说起,否则上面听到风声压了下来,本官也不好过于违逆。”
其实这兵营之中上司喝兵血之事乃是常例,其中军饷伙食就是重灾区。张子轩毫无求财之意,便想将自己可得的那份财货拿出来分给大家,至于所谓请假之人结余云云其实都是借口,他总不好说是因为前任贪污了军粮吧,就算可以不顾前任的面子,这军队多少人指着贪污军粮度日,张子轩也不可能为了此事去得罪所有人,何况在其中上下其手的人之中也必定包含了这两位队长,张子轩还用得着他们,自不会去动了他们的灰色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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