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电梯，他头脑里盘算着去哪儿吃，是一个人吃还是找朋友边吃边聊。走出公司大门，他停下脚步，手指在手机的黑屏上反复摩挲，最终，他点开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小邓，在干什么？吃饭了吗？”很快，那边回复：“李主任，您好，我在办公室，还没吃呢。您吃了吗？如果没吃，我请您。”李学勤嘴角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手指飞快地回复：“我也在办公室，还没吃。昨天你请我，今天我回请，怎么样？”“李主任，您太客气了。您有好餐厅推荐吗？”李学勤问：“你公司在哪儿？”“李主任，我的公司在昆北东路，民生商城附近。您说个地儿，我开车过去就行了，不用考虑我。”李学勤想了想，回复：“那就西海岸餐厅吧，离民生商城大概两三公里，我发餐厅地址给你。”

    李学勤停车时，见美慧的车已停在那里。停好车，打开手机，见她十分钟前发来信息：“李主任，V203房。”他边往里走边回复：“不好意思，马上上来。”信息刚发出去，他已推开门，说：“不好意思，久等了。”美慧正低头看信息，听到声音，抬起头，赶紧起身，笑着说：“李主任，我正在看您的信息，您就进来了，够神速的。”李学勤说：“坐，坐，就我俩，不要客气。”坐下后，李学勤问：“点餐了吗？”美慧递过菜单，说：“我不知道您爱吃什么，所以等您过来一起点。”这时，服务员进来。李学勤点了份牛扒、一份海鲜炒饭，一份水果沙拉，就将菜单递给美慧。美慧对服务员说：“来一份榴莲披萨、一份小食拼盘，一份黑松露蘑菇汤。”服务员问她披萨要几寸的，美慧看向李学勤，说：“李主任，我要份12寸的，您也吃几块？”李学勤说：“可以。”

    小食拼盘最先上，美慧就把它放在中间，大家一起吃。不一会儿，水果沙拉也端上来，李学勤也放在中间。很快，牛扒端上来，李学勤问：“你没点扒吧？”美慧说：“我点了披萨。”李学勤将牛扒也放中间，说：“一起吃，待会儿我还要吃炒饭，还要吃你的披萨。”美慧说：“李主任，您吃吧，我吃了扒，待会儿就吃不下披萨。”李学勤一边动手切牛肉，一边说：“放心，这个点儿，肚子肯定饿了。来，尝尝，他家的这款牛扒鲜嫩多汁，口感特别好，并且是用果木烤的，有一股淡淡的果木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牛扒。”边说边将切下的一小块牛肉放到她的盘里。美慧不好意思地连忙说：“谢谢李主任！”李学勤说：“趁热吃，看看味道怎么样。”美慧拿起叉子将肉放进嘴里，边吃边说：“嗯，的确鲜嫩多汁！”这时，李学勤又给她的盘里放了第二块，美慧赶紧说：“李主任，您吃啊！我让服务员再来一份。”李学勤说：“你再点一份就真吃不完。”正说着，服务员端来黑松露蘑菇汤。美慧想起李学勤没有点汤，说：“李主任，您没点汤吧？要不来一份汤？”李学勤看了一眼她的汤，说：“好的。”美慧补充道：“牛扒也加一份，麻烦披萨快点上，谢谢！”李学勤说：“你要加牛扒，那我就把炒饭退了，其实我还挺想吃炒饭。”美慧只得对服务员说：“那就不加牛扒。”

    服务员离开后，美慧低头喝汤，李学勤问：“汤的味道怎么样？”美慧说：“还行，我不太习惯喝西式汤。”李学勤又给她的盘里放了一块牛肉，说：“边喝汤边吃牛肉，味道更好。”美慧说：“李主任，您也饿了，赶紧趁热吃，别给我了。”李学勤笑着说：“一鼓作气，切完再吃。”说着，又给她的盘里放一块，美慧赶紧说：“李主任，您吃吧，我自己来。”李学勤说：“别不好意思，赶紧吃。”这时，披萨终于上来，美慧赶紧吃披萨。吃完一块，美慧说：“真好吃！”又伸手去拿第二块，李学勤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吃，美慧感觉到他的目光，停下来，自嘲地说：“不好意思，面对美食，完全不顾形象，见笑了。”李学勤说：“如果面对美食，还扭扭捏捏，就太假太累了。”

    这时，服务员将炒饭端上来。李学勤说：“来，尝尝海鲜炒饭，很香。”说着，就把她的盘子拿过去，美慧不好拒绝，赶紧说：“李主任，三勺就行了。”李学勤给她盘里装了五勺递过来。美慧尝了一口，说：“嗯，好吃。”李学勤说：“喜欢吃我们下次再过来。”美慧只得说：“好的。”

    快吃完时，李学勤问：“下午有什么安排？”美慧不明白是问她下午有什么安排，还是问他们下午有什么安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李学勤见她看着他，没有说话，说：“下午如果没有安排，陪我去爬翠竹山吧。”美慧不好拒绝，也不敢拒绝，只得说：“好”，心里不安。李学勤低头看了一眼她的鞋，说：“一会儿你先回去换双运动鞋，我结了帐到你的小区门口接你，你不用开车。”美慧嘴上机械地回答说：“好”，脑里一片空白，心里慌慌乱乱。

    过了几分钟，李学勤见美慧没再吃东西，问：“吃饱了吗？”美慧点了点头，他说：“那你先回去换鞋。”走到门口时，李学勤说：“路上开车小心点。”美慧说：“好的。”

    一直坐到车上，美慧才想起，她应该去买单。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空调开到最低，让头脑尽快冷静下来。她不知道李学勤只是单纯地让她陪他去爬山还是别有企图。云都市市民周末休闲有登翠竹山的爱好，如果他仅仅只是让她陪他爬山，倒也没什么，可翠竹山她没爬过，听说前年还出过事，他们这个时间过去，爬到山顶，估计天都黑了。想到这里，她打了一个冷颤。可她能拒绝吗？她没想到，网上、电视上的桥段今天竟然要发生到她身上。她闭上眼睛，横下心来，决定不管他有没有企图，她都豁了出去，但不管有没有爬上山顶，六点前一定要下山，一定要注意安全。他看看儒雅斯文，不知是真斯文还是披着羊皮的狼。

    打定主意后，她才发动车。回到家，换衣服时，她突然想到应该把今天的行踪告诉一个信任的人，以防万一。思考了几秒，她给全胜打电话，说：“全胜，我现在准备陪一个客户去爬山，我有点害怕，所以给你打电话告诉一声我的行踪，万一有什么事，至少我还有交待。”全胜吓了一跳，赶紧问：“什么情况？如果你觉得危险，千万别去，可别拿生命去冒险。”美慧解释说：“我是怕万一，所以提前交待一声。具体信息我发你微信，我马上要出发了，回来聊。”

    刚挂断电话，李学勤的微信就来了，告诉她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按照坐车礼仪，美慧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在密闭的空间，离他如此近距离，她心里、身体都觉得别扭。为避免沉默与尴尬，她努力找话说。突然，她想起没买水，于是说：“李主任，麻烦在前面的便利店停一下，我去买几瓶水。”李学勤说：“我车上有水，不用买了。”美慧伸头看了眼他手机里的导航，说：“二十多公里，四点前应该可以到吧？”李学勤说：“差不多。按四点钟到，我平时两个小时能到山顶，今天按两个半小时算，大概六点半能到山顶，休息十五分钟，我们赶紧下山，不然天黑不安全。我带你出来，得对你负责。”

    美慧听他这番话，忐忑紧张的心稍稍放平，说：“李主任想得周到，谢谢！”李学勤问：“第一次登翠竹山吗？”美慧说：“嗯，第一次。”李学勤问：“你平时周末干什么？”美慧说：“如果我没有出差跑业务，也没有回家看孩子，周末我都在公司。”李学勤看了一眼她，说：“小慧，你还年轻，除了工作，还要安排好自己的生活。这边有朋友吗？”美慧摇头说：“没有。”李学勤说：“那就把我当朋友。”美慧说：“李主任，我不敢高攀。”李学勤说：“什么高攀不高攀，千万别有这种思想。如果我认为你高攀，昨天我就不会和你去龙湖山庄。”美慧附和道：“是的是的，感谢李主任。”

    不到四点，他们就来到景区入口。美慧说：“李主任，我先下车买票，您去停车。”李学勤说：“我在网上已经买好票。”美慧说：“不好意思，本来午饭说好我请客，不知道我当时脑子在想什么，您让我回去换鞋，我就迷迷糊糊地下楼，忘了去买单。”李学勤笑着说：“你当时很紧张，所以迷迷糊糊。”被他半说破，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李学勤说：“不要紧张，我不是坏人。”美慧赶紧说：“李主任当然不是坏人。”

    停好车，他们向入口走去。经过小卖部时，李学勤说：“你等我一下，我进去看看有没帽子。”几分钟后，李学勤走出来，手里拿着两顶遮阳帽，白色递给她，黑色的自己戴上。

    入了园，李学勤看了眼手表，说：“现在三点五十分。”美慧说：“我争取不拖你后腿。”李学勤说：“不要有压力，不就是爬个山吗？不管到没到山顶，我们六点半下山。”美慧说：“好。”

    一路上，他们边走边聊。其实，主要是他问，她回答。他问她的父母、她的孩子，最后问到她的婚姻。关于婚姻，她不太想说，因为她和李赫，虽然有甜蜜的回忆，但也有不堪的记忆。而一旦打开记忆的闸门，那不堪又戳心的记忆，总是最先浮现，让她平静的心立即翻起阵阵怒涛，久久难以平息。

    于是，她说：“李主任，能不能不谈我的婚姻？”李学勤说：“都这么久了，还忘不了他？”美慧哽咽道：“不是忘不了，是不想提。”李学勤说：“嗯，人要往前看，有些事不提更好。将来你怎么打算？”美慧说：“把公司经营好，把孩子培养好，把老人照顾好。”李学勤问：“你自己呢？”美慧说：“我？我就这样过呗。”李学勤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尽量帮。”于是，美慧说：“谢谢李主任。对了，李主任，请问这次竞标，我公司中标机率有多大？”李学勤说：“只要你的报价最低，我就能保障你公司中标。”美慧犯难地说：“我报多少价位才是最低？我只能和第一笔订单持平，再低，我就没有利润了。”李学勤说：“那你就按第一笔订单的价格递交竞标书，卡着截止日期提交。”美慧说：“如果有公司比我公司的报价低怎么办？”李学勤说：“我会找借口中止这次招标。”有他这句话，美慧的心有底了。只是，他如此帮她，她何以为报？她当然明白他的意图，可她迈不开这一步。她感觉心里搬走了一块重石，立即又压来另一块重石，始终没有轻松过。但现在容不得她多想，他的声音不时在耳边响起，她得打起精神应付他。

    爬到一多半，路上的人越来越少，路也越来越陡，美慧开始喘气，李学勤说：“上面有亭子，一会儿可以在那里休息几分钟。”

    十多分钟后，他们来到亭子前。亭子建在一小块平地上，因为没有郁郁葱葱树林的遮挡，整座城市的面貌尽收眼底，她赶紧拿出手机拍照。李学勤提醒道：“你看远处，太阳正在落山，稍稍转个方向，把落日也拍进去。”拍完后，李学勤说：“来，帽子取了，把头发理一理，我也给你拍几张。”美慧取下帽子，把手机递给他，李学勤说：“我的手机拍照效果好，我拍了发给你。”拍完后，美慧说：“李主任，我也给您拍几张吧。”李学勤摆了摆手，说：“我不想破坏美丽的风景。”说完，就坐在长椅上休息。

    美慧拍了几张落日，也坐了下来。李学勤把她的照片发给她，说：“看看，拍的怎么样？”美慧看后，说：“挺好的。”李学勤说：“我看看你拍的。”美慧打开照片，递给他，说：“我拍的差远了。”李学勤看完后，拿着手机到她身边坐下，说：“不管是拍人物照还是风景照，一定要有构图的意识，可不是拿起手机咔咔几下就是拍照。你看这张照片，有城市的整体面貌，还有落日，你可以用三等分法或九宫格构图，很多手机自带九宫格模式，落日可以放在这个交叉点上，这样就有层次感和协调美。”

    说完，李学勤拿出自己拍的照片进行对照。美慧不住地附和，说：“嗯嗯，一比较就看出差距了，原来拍照还有这么多讲究。”李学勤将手放在她的手上，看着她，说：“没事，慢慢学。”美慧的心怦怦地跳，脸也瞬间通红，她的手背感受到来自他手心的温度，她条件反射地轻轻动了一下，但最终没有抽出来。他也感到她手指的颤动，他没有拿开，反而用手心在她的手背上来回摩挲了几下，她低下头，她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正犹豫着，李学勤的另一只手已搂住了她的肩，顺势轻轻带点力，她就倒进了他的怀里。她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和不是很厚实的胸膛，也嗅到了有别于李赫的陌生男人的气息，她挣扎着想起身，但被他搂着，她动弹不了，也不敢动弹。大约过了一分钟，她才清醒过来，说：“李主任，我们继续爬山吧，不然六点半下不了山。”李学勤这才放开搂着她的手，说：“嗯，走吧。”美慧赶紧起身。

    一路上，美慧都低着头，没有主动开口，她的心很乱，脑子也很乱。他问话，她只是“嗯”“哦”木然地回答。她很怕，她怕下山后……，她的头脑一直在斗争。

    到了山顶，只有一块大石头，赫然刻着“翠竹山”三个大字。她站在山顶，已无半点心思去欣赏眼前的风景。

    站了一会儿，他们就开始返回。李学勤看了眼时间，说：“七点半可以到出口。附近有一家老字号茶楼，我们吃了饭再回去。”美慧仍然没有说话。这时，李学勤的手机响起，响了好几声，李学勤才接听，只听手机里传来恼怒中还带有冷冷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李学勤说：“我心情不好，在爬翠竹山，现在准备下山。”那边警惕地问：“你一个人吗？”李学勤平静地说：“嗯，我一个人。”电话里的语气缓和下来，说：“你晚饭怎么吃？”李学勤说：“我饿了，下山在附近找家餐馆随便吃。如果你想吃，我可以打包给你带回来。”那边说：“不用了，我在网上点。”李学勤说：“那好，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美慧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学勤倒先开口，说：“我老婆。一路上我打听你的情况，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情况？”美慧心里有很多问题，想了一下，她只问了一句，说：“你爱她吗？”没想到李学勤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地说：“不爱。”美慧一下子就懵了，抬起头看向他，不知如何问下一句。李学勤也看向她，笑了笑，说：“你应该问我，既然不爱，当初为什么结婚，现在为什么不离婚。”

    被他这样一说，美慧也就不再考虑措词，说：“是啊，既然不爱，当初为什么要结婚？还是结婚时相爱，但再深的爱也经不起岁月的风化，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爱一点一点地被柴米油盐、鸡毛蒜皮剥蚀掉？”李学勤说：“当初结婚时，虽然不爱，但也不讨厌；但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爱没有培养起来，讨厌却与日俱增。孩子小，为了孩子，我一忍再忍；现在孩子上大学了，我也老了，不想再委屈自己了。”美慧问：“那你有什么打算？和她离婚？”李学勤说：“如果她愿意离婚，最好；如果她不愿意离，那就维持形式上的婚姻。”美慧说：“您夫人是省妇幼保健院的主任医生，综合素质应该挺高吧？”李学勤说：“如果她没有一个省人民医院副院长的妈妈和一个全国知名专家的爸爸，可能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干不成。”

    同为女人，也都是别人的老婆，美慧听他这样说，心里既鄙视又感到悲凉。她想，李赫对那个女人也是这样评价她的吧。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施害者，自己也将成为大家满口鄙夷、拆人家庭的小三。天哪！她可接受不了这个不光彩的身份，她更承受不起良心的考验。就算他们不离婚，那也将是他妻子心中永远的刺，永远的痛。这种痛，她有切身体验，即使他已化为骨灰，只要她还活着，都永远戳在她的心里，他对她的所有的好，他们之间所有美好的过往，她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就立即灰飞烟灭。所以，她只能将和他的所有过去统统尘封起来，只看当下和未来。可现在，她竟然被推到这个位置、这步田地上。

    “老天爷啊，你怎么对我这么残忍？”她在心里默默地质问命运，一不留神，两步台阶走成了一步，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摔出去，李学勤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站稳后，他问道：“脚有没有扭着？”美慧向前走了两步，说：“还好，没扭着，谢谢。”李学勤牵住她的手，说：“没外人的时候叫我勤哥。”美慧没有说话，但被他抓住的手却不敢挣脱。

    走了没多久，天色黑了下来，山里的路灯也亮了起来。但在这黑黢黢的山道里，这种亮度的路灯，反而更增添几分暧昧与偷情的味道，惹得美慧心里很恼火。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往下冲。终于，李学勤说：“天黑了，走慢点，别又摔着。”美慧这才减慢了脚步。

    快到出口，路灯明亮起来，李学勤才放开她的手，他们并排走着。上了车，美慧看了眼时间，说：“七点半了，如果吃了饭再回去，最快也得九点半吧？”李学勤说：“那我直接送你回家。”美慧嘴上说：“好！”，心里却惴惴不安。

    一路上，他们大部分时间是沉默。快到出租屋时，美慧的心跳加快，手也不自觉地轻微颤抖起来。快到她的小区门口时，李学勤问：“家里有吃的吗？还是我把你放在餐馆门口？”听到这句话，美慧如遇大赦，整个人才轻松起来，脸上也浮起笑容，说：“我的腿好痛，回去先躺下再说，点外卖也方便，反正不会饿着。”李学勤笑着说：“下周再陪我爬一次，身体就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了。”美慧勉强地笑了笑，没有说话。李学勤说：“看你笑得这么勉强。好吧，赶紧回去，一定要吃东西，别饿着。”

    在往出租屋走的路上，美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她知道，她虽然躲过了今天，但还有明天、后天，只要有求于他，她就无法躲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