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反叛
正当众人剑拔弩张之时,忽然听到齐大人这句‘反了’,顿时张口结舌。
皇上立刻起身,厉声问道:“如何反了,速速禀来!”
京兆尹齐大人一脸严肃,说:“陛下,微臣有罪!据下属来报,今日黄昏后,跟随魏国公进城的蛮人突然反叛。杀了人,烧了房,现已逃出城外。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皇上一挥手,说道:“因何反叛?有多少人?现在叛军到了何处?”
齐大人一叩首,心中早有准备,冲着旁边的段刻吩咐到:“你速将详情,回禀陛下。”
段刻这才起身,挺直腰板,双手抱拳,一脸刚毅的说:“启禀陛下,臣京兆府捕快班头段刻,有事回奏。这批蛮人大约有四五百之众,是今日午时前跟随魏国公大队进城的。当时因有人不守军纪,调戏路旁妇人,导致人群骚乱,后被镇压,自此京兆府捕快们对他们就加了小心。可就在黄昏时分,本该离城的蛮人,不知为何,离开南门后又突然折回。幸得众捕快机警,守城牙将用命,及时落下千斤闸,好歹将这帮蛮人挡在城外。可却苦了南门外的商铺和百姓,这群蛮人进不来城,只好拿他们撒气。烧了十几间房屋,杀了两人,又伤了十多个。属下因担心他们闯入城中会难以收拾,并未开城应战。待北大营骁骑赶到的时候,他们早已经逃之夭夭。从足迹来看是往西南去了,京兆府已派了两批捕快,协同北大营侦骑,一路跟下去了。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说罢,深深的俯下了身子。
“哼,这等毛贼,尔等都对付不了。朝廷养你们何用!”,皇上突然提高了音量,殿内群臣都默不作声,只听他冲着身旁的胡总管说:“传旨!令北大营调动四标骁骑和十营步兵,归车骑将军指挥。限期三日,全歼叛军。否则,让他提头来见朕!”
胡总管回了声‘遵旨’,刚要转身离去,忽然听到玉阶之下有人说话。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众人一看,说话的是东昌侯田沐恩。他故作矜持的走到大殿中央,装模作样的施了一礼,说道:“陛下,明鉴。这些蛮人乃是魏国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在边关收降的异族。刚归附不久,不习王道。一群蛮荒之人,初来这繁华京师,初见这美妇颜色,把持不住也是情有可原。万万不可因一些小事,而弃边关安宁于不顾。依臣下看来,还是应当安抚为上,莫让这群蛮人心怀怨恨才是。”
他这么一说,魏国公身后立刻有许多人都随声附和。
“东昌侯所言极是,我朝乃为上邦,不必跟属臣计较。”
“蛮人既已归顺,本应多多劝慰,盼其早日归流方为上策。”
“蛮人虽行事唐突,但民妇也未必检点,两边各责五十大板,才显我朝威严,处事不偏不倚。”
“不可因小失大……”
但魏国公的对面,有更多人叫骂不止。
“软骨头!”
“卖国之贼!”
“人是魏国公带来的,魏国公出来说句话!”
“什么诏安?明明是引狼入室,魏国公安的什么心?!”
……
眼瞅着大殿内的群臣互相攻讦,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难听。又有一人出班跪倒,说:“陛下,臣附议东昌侯之言。若朝廷真要征讨这群蛮人……叛贼,也应交由魏国公处置才最妥当。”
大伙一眼就认出说话之人是许州牧祁德利。
这人不出来不要紧,大家一看是他,平日里对他那些‘事迹’早就有所耳闻。以前碍着有个魏国公,同僚之间对他只是敬而远之。但今天既然连魏国公都骂了,还差你一个鼠辈不成。
“粗陋之人,国之蛀虫!”
“小人!只知道阿谀奉承的小人!你何不去给蛮人牵马坠蹬?!”
“你若去蛮人那里当官,我朝三年之内定是边境安稳,国富民丰!”
“把他轰到蛮人那儿去!”
“把他打死!”
……
眼看局势即将失控,一场接风喜宴,转眼就要变为群殴闹剧。
忽听殿中一声断喝:“肃静!!!”
这声音大得差点没把瓦片掀飞。原来是魏国公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大吼一声,让四周的人逐渐安静了下来。
魏国公环视四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老夫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区区几个野人,也值得陛下焦虑,群臣躁动?塞外之人,不开王化,不守王法,自古有之。如今,若其臣服于我,自当佑之。若是冥顽不灵,伺机作乱,杀了便是,何必多言。不管是煌煌天恩,还是雷霆万钧,都能保得这边关太平。”
说罢,一转身,冲着皇上一拱手,说道:“陛下,臣遇事不周,错把这还有野性的狼崽子们,当成了能听话的狗。区区几百野人,不必陛下忧虑,臣一人只需率本部亲兵剿之即可!”
皇上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坚定地说:“国公劳苦功高,不必亲冒箭矢。”,说罢看了一眼旁边的胡总管。总管会意,转身就往外走。
魏国公本来胸有成竹,却被皇上婉拒了自己领兵平叛的要求,心中不满,高声叫住了胡总管,说:“陛下,臣不才。难不成说陛下在怨恨臣,或是埋怨臣不成?此等毛贼,杀之如探囊取物一般,何必劳动旁人。再说,他们是臣一手带进关来的,若是要惩处,也应是臣之责也。”
“国公,多虑了。朕相信国公志虑忠纯,绝无猜忌之心。”
“那就请陛下下旨,臣这就去摘了这帮野人的黑头!”
“国公!不可造次,朕意已决。”
“陛下!”
“不必再言!”
众位大臣眼看着君臣二人越说话越呛,正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大殿中又有一个粗嗓门喊起来,“陛下,杀鸡焉用牛刀。区区小贼,微臣愿往。”
大伙定睛一看,原来是新晋因功受封怀远将军的胡衍,目前在魏国公帐下听令。今日街上蛮人闹事,就是此人镇压的。脱下他那件缝着熊皮斗篷的铠甲后,大家觉得他更像是一头没毛的巨熊。孔武有力的身板下,总让人感觉有一丝的滑稽。
看见他出来请战,皇上就是一皱眉,紧闭双唇并不说话。
见此情境,京兆尹齐大人转了个眼珠,说道,“陛下,此事出在京畿,责在京兆府。臣为京兆尹,理应责无旁贷。然臣是文官,不懂兵事。容臣推举一人,京兆府捕快班头段刻,此人武艺高强,临危不乱,堪当大任。由他率领京兆府捕快随军听令,还望陛下能遴选一员上将,居中调度。”
皇上一愣,仔细一想,略有所悟,刚要答话,只听齐大人旁边有人问到:“何人可做上将?”
说话的是太子太傅袁胤老大人。大伙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又问了一遍:“何人可做上将啊?!”
殿内鸦雀无声,他又问了第三遍,“何人,可做这居中调度的上将军啊?!!”他把最后一个字的声音,说得很重很重。
只见此时,大殿中央有个身影,盘腿歪坐,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脖子。把双手往膝盖上一拍,喊道:“小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