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她把帽子从他手里扯过来，把伞递过去，“伞可以给你。”

    “我不用伞。”

    他收回手，好像有些失望。

    周青坚持把伞塞进他手里，“你有这么难过吗？”

    “有。”他接过伞，顺势将她堵进楼道的角落里，低下头看她，弦月般的眼睛里映着晕淡的灯光，“确实不该买这把伞，我现在很后悔。”

    周青：“意思就是非得让我放你上去咯。”

    “又不是没上去过。”李寻说，“第一次见我，你还把门牌号码报给我了，不记得？”

    “那可不是这个意思。”

    周青赶紧道。

    “嗯？”李寻反问，“你以为我什么意思？”

    周青：“你没什么意思？”

    李寻：“我什么意思？”

    搁这儿绕口令呢。

    她不跟他饶了，“行吧，你没什么意思，所以你就别上去了，赶紧回家。”

    可能觉得自己太绝情，周青伸手搂了他一下，“抱一个吧，不能再多了。”

    李寻环紧她的腰，往怀里带了带，“就搂一下啊。”

    “……”

    她认真考虑的模样，“行吧，那再亲一个。”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周青想去拿手机，被李寻捏回下巴，贴上去吻住她的嘴唇，“电话有我重要？”

    “……”

    “当然没有。”略带敷衍的语气。

    她发现自己好像正在逐渐丧失某件事情的主动权。

    ……算了。

    手伸到兜里去拿手机，这时候旁边的楼梯出口突然冒出来两个人，脚步声在地面上窸窣摩擦，停住。

    周青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两张熟悉又许久没见的面孔。

    她原来一班的同学。

    张静，和她的男朋友胡明杰。

    两个人一脸惊愕地看着她和李寻，嘴巴微微张开，表情像活见了鬼。

    尤其是胡明杰，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周青呆了几秒，也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他们刚刚看到了多少。

    唯一泰然自若的只有李寻，他顺手把周青折进去的羽绒服衣领理出来，才转头看着张静和胡明杰，手慢慢插回外套口袋。

    “等人？”他问。

    好像是在问张静和胡明杰，淡然的模样和面对周青时判若两人。

    见他看过来，胡明杰支支吾吾地答应，“我们……我和张静在等周青，我们一个班的。”

    “高中一个班的。”胡明杰又说了一句。

    高三年级很少有人不认识李寻，张静也认识，叫了声，“欢哥。”

    电话就是她打给周青的，现在看到了人，就挂了。

    李寻嗯了一声，对周青道：“他们在等你，上去吧。”

    周青点点头，收起手机。

    但电梯还没来，他们只能站在电梯口等。

    李寻没有走的意思。

    ……

    四周十分安静，静得几乎能听见几个人之间的呼吸声。

    气氛实在是太过诡异，胡明杰忍不住朝李寻打了个招呼，“欢哥，上大学好久没听说你……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

    问完之后胡明杰内心挺怵的，这也就是上大学他长了见识和胆量才敢跟李寻说话，搁高中那会儿他连招呼都不敢打。

    李寻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送我女朋友回家。”

    ……

    张静：“……”

    胡明杰：“……”

    空气比刚才更安静了。

    电梯还在一层一层往下，就是下不来。

    胡明杰再没说话。

    可能是觉得太过惊悚，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周青打破了沉默，问张静，“张叔叔最近怎么样了？”

    “我爸还是老样子，警局特别忙。”张静把手上的东西提起来给她看，“我妈让我过来给你送点年货，说没什么感谢你的，只能逢年过节给你送点我们家的特产了。我跟胡明杰耽搁太久了，现在才过来。”

    “没有没有。”

    周青伸手去接她的袋子，“你妈真的好贴心，替我谢谢她。”

    “好，我回去转告她。”

    张静笑了笑，没把袋子给周青，坚持自己提着。

    李寻在一旁默默地听，大概听出张静应该是张新成的女儿。

    上次周青在周口店救的就是这个女孩，这一家人倒还挺有心。

    “叮——”

    电梯总算到了。

    张静和周青先走进电梯，胡明杰跟在后头。

    刚迈出一步，脊背忽然被一个凉凉的声音扯住，“你也上去？”

    胡明杰一愣，回过头发现是李寻在说话。

    “欢哥我……”他提了提手上大大小小的年货，解释道：“我上去送个东西，跟张静一起。”

    李寻面无表情，“放了东西就下来。”

    胡明杰：“……”

    张静：“……”

    周青扶了扶额，用无奈的眼神瞅了李寻一眼——你很幼稚。

    李寻也用眼神回她——我不放心，要不我也上去。

    ……

    周青就没看他了。

    张静看到他俩眉来眼去，飞快从胡明杰手中提过东西，“明杰，我跟周青上去，一会儿就下来，你在这里等我吧。”

    “那，那行。”

    胡明杰摸了摸衣摆，只好站回原地。

    电梯门合上，数字不断上升。

    外头就剩下两个人。

    独自一人面对李寻，胡明杰有点紧张，他素来是个好学生，从来没跟传说中的富二代校霸相处过，没想到毕业了能有这机会。

    而且还刚好撞见他跟他女朋友的恩人——以及他们班的女学神，在接吻。

    此情此景，让胡明杰觉得诡异极了，也魔幻极了。

    扯淡，这俩人也太他妈扯淡了！

    胡明杰在心里疯狂地震，面上一句话说不出来。

    还是李寻先开的口，“开车了吗，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

    胡明杰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欢哥，我们俩自己回去就行。”

    他连番推托，李寻便转身打着伞走了。

    “卧槽。”

    胡明杰松了口气。

    雪下了有一阵，李寻把车停在小区外面，等张静和胡明杰。

    远远看到他们俩从小区里出来，他下了车。

    两个人正在边走边说话，没看见他，声音在雪地里十分清晰。

    “……他跟你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他能跟我说什么。”胡明杰一手举着伞，“你跟周青说什么没，她跟欢哥怎么认识的？怎么还在一起了？”

    张静低声道：“这我怎么问啊？特别不礼貌好不好，而且我跟周青也没熟到可以说这种话。”

    “我是真奇怪，媳妇儿，你说他俩到底怎么在一起的？”

    “不知道，我想不到。”

    “哎，我也想不到。”胡明杰道：“你说周青这么聪明一人，人也挺好的，该不会让欢哥给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