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站在星际航行公司的大厦旁，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

    这是他能进入一个国际公司的好机会，一旦进入外企，每天八小时工作制、正常的双休，放假无调休这样的好政策自己就触手可得了。

    星际航行公司现在才刚刚成立，主要的业务也不是做科研或者造飞船，而是在炎国拉投资。

    钱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对于一个企业来说。在投资这种好事情出现之前，几乎所有的企业都会陷入出产品才能赚钱——有钱才能造产品——出产品才能赚钱的死胡同里。

    谢云恰好是这方面的能手。

    大学四年，他没有干别的事情，专门为了自己所在的那个社团拉了四年的赞助，对拉投资这件事深有心得。在社会上，这样的履历简直不值一提，可对于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来说，这样的经历却让他比其他人高出一头。

    前两天，谢云就给名片上的人打了电话。对方对谢云的求职非常惊奇，但最终还是同意了他今天来面试。

    由于是突然的面试，谢云没有等待，也没有看到其他人，前台直接把他带到了弗拉格和夏商周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布置很简单，两张沙发，一个精细的红木桌子，一个落地窗和一个书柜，仅此而已。

    “请随便做，年轻人，”弗拉格脱口而出的粤语让谢云十分吃惊，“我们本来不打算招新的，但你能关注到我们是很有心的。”

    “谢谢，”谢云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显得有些局促，“现在是开始面试了吗？”

    “还不算，”夏商周给他倒了一杯水，顺手关上了门，“看得出来你有些紧张，放轻松，我们俩是这家公司的合伙人，也是面试官。他叫弗拉格，我嘛，叫我夏先生就好了。”

    “弗拉格先生好，夏先生好。”谢云刚起身致意，夏商周就摆手让他坐下。

    “准备好的话就说一声，我们随时开始。”

    “好了。”谢云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感觉心里踏实了一点。

    “那么，第一个问题，”弗拉格翻开了手上的笔记本，“请问谢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公司的？”

    谢云把自己在土豪老板的路边摊打工，老板买了方舟船票和捡到名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两个人，两人对视了一眼，颇有些吃惊。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需要吸引投资的，或者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正在寻找可以拉来投资的销售人才的？”

    “这是显而易见的，”谢云说，“炎国的航空工业全部是航天集团在做，而贵公司是SpaceXX的子公司，也就是说贵公司是想在航天热出现之前先抢占市场。我看了公司的注册时间，是春节前，整个春节什么都干不了，几乎可以认为是现在才刚刚开始运营。那么最先做的事情就很明显了，只能是寻找投资。”

    弗拉格赞许地点了点头，谢云的思维逻辑和他收集信息的能力已经证明了他具备担任这个职位的能力了。

    不过他还是太年轻了，不论怎样都需要历练，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别人带着他。和玉石一样，普通的石头只会丢个学徒练手，但这样漂亮的璞玉，就需要手艺高超的老匠人亲自打磨了。

    “还有一个问题，”夏商周开口了，“你既然知道我们是SpaceXX的子公司，为什么还觉得我们需要投资？我们完全可以靠母公司的资金发展。”

    “这就更容易回答了，”谢云已经起了状态，刚刚的局促一扫而空，“如果这样，公司在炎国是扎不进根的，必须要有本地的资本入驻，市场才会对我们大开。但从这个角度考虑，有不拉投资的理由吗？”

    “您很优秀，向您这样的人选择我们这种工作，想必心中是有韬略的，”弗拉格微笑着称赞道，“来杯咖啡吗谢先生？”

    “啊，好的。”

    谢云不知道该怎么向弗拉格解释，自己心里什么韬略都没有，就是单纯找不到工作而已。

    “找不到工作？”弗拉格有些惊奇，他不理解为什么这样有天赋的年轻人会找不到工作，他这种人不应该大学刚毕业就被各个公司抢着签合同，最后找到一家开价最高的码头拜了，等着走向人生巅峰吗？

    谢云反思了一下自己，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大学是一所师范院校的缘故，校招里只有一成是企业和公司，剩下99成都是来招老师的。虽说老师的待遇也很不错，但他实在不知道哪个初高中要招大数据的老师。

    更何况，他也不希望自己的一辈子就在一所小小的学校里度过。人生的道路，有时就需要一点波折和崎岖才显得有趣。

    “我们确定一下你的职务和薪资问题，”夏商周从桌子上拿下来一沓文件，从中抽取了一张，“你要是没有问题，我们今天就可以把三方签了。”

    谢云已经做好了为自己争取更多薪资的准备了，但夏商周的报价却让他震惊了。

    一个月2万3千的固定月薪，五险一金和加班费也自然不用担心。说老实话，如果说这是一个本科生毕业的薪资水平，所有人都会觉得这大概是在做梦。

    但它确确实实发生了，发生在谢云的眼前。

    “这……”谢云抬起头，有点不敢相信合同上的内容。

    “我知道你的疑虑，简单解释一下，”夏商周坐了下来，“这个公司刚刚成立，现在的销售部只有你一个人。”

    “在你们的语言中，你这种人一般叫开国功臣，”弗拉格补充道，“正确的时间上了正确的船那种。”

    “接下来的时间里，你除了要和我们跑业务以外，也要想办法扩张这个部门，”夏商周说，“主要是应届的毕业生。”

    “应届生？为什么？”

    “政策，每招一个应届生我们就能多拿一份补贴，”夏商周几乎无缝衔接上谢云的问题，“而且大学生都一样，都是从头培养为什么不选成本最低的？”

    谢云思考了一下，对夏商周的想法表达赞同。

    都是读过大学的，大学生那点姿势水平是个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有数。什么知识，什么思想，都是扯淡，他们没被资乎红薯给带偏都算谢天谢地了。

    高低是把工作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以后再说。反正具体的工作内容也好、工作任务也罢，都要等到六月份以后再说了。

    “虽然你的工作理论上从六月份才开始，不过我非常希望你现在就能帮我们找找应届生，”夏商周一眼就看出谢云准备摸鱼摸到六月，“公司的运营不等人。”

    “啊，好吧。”自知摸鱼无望的谢云低着头，准备离开办公室。

    “不过工资我们是下个月就发的，”弗拉格连忙补充道，“工作了就有工资，这是常识。”

    这样的常识在这里可不好找，谢云觉得弗拉格绝对是个大慈善家，兴高采烈地道谢之后，一溜烟地离开公司回了学校。

    “你要不说最后那句话，咱们还能剩下5万块钱，”夏商周把合同的备份放进档案盒，插进了书柜的最上层，“在这里可没有什么干活就要有工资的说法，正常的说法是，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我知道，所以他们留不住人，”弗拉格掏出烟盒，递给夏商周一支烟，“我在联合王国做了五年，又到合州国干了三年，来炎国也有两年了。只有一件事我弄明白了。”

    “什么事？”夏商周给两人点上火，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

    “办公司，最重要的是人，”弗拉格竖起手指，“有人，就什么都有了。技术、市场、效率，都有了。”

    “看来我们之间的理念有些出入，”夏商周没有反驳他，只是淡淡地笑着，“不过没关系，我们的核心诉求是一致的。”

    “赚钱。”弗拉格扬了扬手中的杯子。

    “一个月多少？”食堂里，刚听到谢云月薪的沈莲差点把奶茶喷出来。

    “两……两万三千。”谢云被沈莲的动作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怎么这么高？”沈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找了半年工作了，能开到八千都是高薪了，开到一万简直是凤毛麟角，开两万多的，谢云怕不是公司老板儿子。

    “因为是新公司，而且是外企，”谢云老实地按夏商周给的答案解释，“最主要的是，我们要负担的工作也很重，所有的投资都是我们拉。”

    “给我两万的月薪，还有提成和年终奖，”沈莲的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别说拉投资了，磕头我也干啊。”

    “其实磕头比拉投资容易多了，”谢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有意向的话，我明天可以带你去看看。不过你不是汉语言的吗？不当老师了？”

    “坎通没有研究生学历能找到好的老师岗位吗，”沈莲不耐烦地晃了晃奶茶，“而且就算当了好学校的老师又怎么样，哪个老师刚上班月薪两万多的？”

    “这倒是。”谢云点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带我去看看。”

    看着女孩欢快离去的背影，谢云脸上爬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