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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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战奎醉酒

    战奎喝了一斤多白酒,酒精使他血脉偾张,浑身燥热难当。但他还没有完全丧失意识,属于七分醉三分醒的状态。此时,他满脑子都是秀秀漂亮的面容和窈窕的身材。一想到秀秀,她就感觉心里似乎有上百只老鼠在抓挠。恍惚中,似乎秀秀在召唤他,叫他到自己的身边来……

    夜深人静,战奎踉踉跄跄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摇三晃地往秀秀家的方向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秀秀,我,我来了……”

    深秋的月亮,像一面洁净的镜子挂在天上。一朵奇形怪状的黑云,如同怪兽一样飘过来,瞬间就遮住了月亮,大地顿时一片漆黑,原野死一般的静寂。

    酒精刺激着战奎的神经,兽欲膨胀着他的色胆。战奎走到离秀秀家崖背不远的一个弧形沟圈边上,摇摇晃晃地解开裤子,鼓足劲把一泡热尿撒下了沟圈。只听见尿水冲击着树叶发出唰唰的声响。他胡乱地系上裤子,又摇摇晃晃地向秀秀家走去。

    到了秀秀家的崖背,战奎并没有站在崖背上喊秀秀开门,而是站在崖背上静静地听秀秀家有没有动静。战奎抬起醉眼,见秀秀家厨屋的灯还亮着。灯光从窗户里透出了微弱的橘黄,像是勾魂诱人的彩虹。

    战奎在崖背站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屋里和院子里有啥动静,他本想喊秀秀开院子的大门,但他又不敢在深夜大喊,怕惊动了其他人,反而会被秀秀拒之门外。于是,战奎就爬上紧挨院墙的一棵枣树,借着树翻过墙头跳到了院子里。他蹑手蹑脚地靠近秀秀住的窑洞,像一只鬼鬼祟祟的猫眯起眼来从窗户上的一个缝隙偷窥进去。见秀秀一个人坐在煤油灯下,嘴里还哼着小曲,悠闲自在地在做针线活。

    今晚,秀秀一个人在家?

    是的。秀秀的母亲好长时间没有回娘家了,这天正好去了娘家。早晨走的时候,秀秀的母亲把家里的事情给秀秀作了交代,她还想在娘家多住几日。李望福去送她,说好后天才能回来。

    像这样的情况,对于秀秀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以前,父母出门时,常把秀秀一个人留在家里。现在秀秀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女孩了。只要家里有粮有面,秀秀就能自己照顾自己,母亲也不用担心。再说,父母也不能日日夜夜地陪着秀秀。

    战奎偷偷地看了一会,他确定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就轻手轻脚地到主窑门口听了听秀秀的父亲在不在家。听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窑里有声音。

    秀秀对屋外发生的一切还毫无察觉。趁父母不在,她正在煤油灯下聚精会神地为狗娃做一个兜肚——自己的已经做好了,结婚时要穿。秀秀已经用五彩丝线绣成了一只鸳鸯的翅膀,现在正在绣另一只。她边绣还边怡情地哼着小调:

    正月里冻冰,立哟春消,

    二月里鱼儿顺呀水漂,

    顺呀么顺水漂呀么小呀哥哥,

    想起我郎子哥哥我眼泪多。

    三月里桃花满哟山红,

    四月里杨柳搭呀凉棚,

    搭呀么搭凉棚呀么小呀哥哥,

    想起我郎子哥哥我眼泪多。

    五月里桃杏你哟先尝,

    六月里麦子收呀上场,

    收呀么收上场呀么小呀哥哥,

    想起我郎子哥哥我眼泪多。

    ……

    秀秀边哼边绣,脑海里像演电影一样回想着她和狗娃在一起时的甜美时光,唱着唱着她情不自禁地自个乐了,脸上微微泛起了一朵彩云,心里甜甜的!

    战奎察觉到秀秀家里就秀秀一人,心里一阵窃喜。他蹑手蹑脚地向秀秀所在的厨屋走去,一不小心,碰倒了立在厨屋门口用来烧炕用的推耙。推耙倒地,清静的夜晚发出咣当一声清脆的声响,把秀秀吓了一跳。

    “谁?”秀秀惊恐万分,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急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跳下炕穿上鞋,把头伸向门缝,向院子里张望。

    秀秀想:是不是家里进了贼要偷东西?

    在农村,深更半夜经常有小偷摸进别人家偷东西,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眼下家家户户都穷,也没有啥好偷的。只是有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在晚上路过人家时,偷偷地进去拿把铁锨镢头农具什么的。这种情况,大多数是本村小偷小摸惯了的人干的。但只要家里有人喊几声,贼就胆怯地逃跑了。

    秀秀走出屋门,站在门口借着月光向院子张望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异常。心想:是不是风把立在院墙的农具吹倒在地发出的声音?秀秀看着搭挂在院子绷绳上的床单,也没有动静,院子依然静悄悄的。

    当秀秀正要进门时,战奎像一只黑熊突然从黑暗处窜了出来。

    这把秀秀吓得灵魂出窍,慌忙裹紧上衣,双手捂住胸口,惊慌失措地转身喊道:“谁?是谁?是人还是鬼?”

    战奎摇摇晃晃地回了一声“是我!”

    “你是谁?深更半夜跑我家来干什么?”

    “我,是…是…战奎,难道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战奎吐字不清地说道。秀秀一看是战奎,惊魂未定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这么晚了,跑我家来干什么?”

    战奎向前走了一步,嬉皮笑脸地说道:“我想你了,我来找你。”

    秀秀生气地骂道:“你来找我干什么,大门顶着,你从哪里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战奎指着院墙说:“我是从这个地方跳下来的,我知道叫你,你也不会给我开门,我就翻墙进来了。”战奎边说边往秀秀这边靠。

    秀秀怒吼道:“战奎,你给我滚出去!三更半夜进人家,连个招呼也不打,快滚出去。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战奎知道家里没有其他人,便无所顾忌地说道:“秀秀,我爱你。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想你吗?我想你想得整夜都睡不着,都快发疯了,我的小宝贝,快让我亲亲。”

    秀秀闪身进门,赶紧用身体把门顶住,害怕战奎硬撞进来。战奎一不做二不休,鼓足力气猛撞窑门。咔嚓一下把门撞开,门板把秀秀推向了一边。秀秀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战奎像一头猛兽扑过去,铁箍一样的双臂紧紧地抱住秀秀就亲。

    秀秀手忙脚乱,瑟瑟发抖。她使劲地想把战奎推开。可秀秀越推,战奎抱得越紧。战奎宽扁的驴嘴已经贴近秀秀柔软的热唇。满嘴的酒气像烟囱里冒出的浊气,让秀秀恶心得难以呼吸。

    秀秀扭过头大声骂道:“畜生,你想干什么?”

    战奎借着酒劲,情欲勃发。他高涨的情绪像洪水决堤,无法控制,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来,让我亲亲你。我想死你了,我的肉蛋蛋,心肝肝。今天不亲一口,我死也不瞑目。”

    秀秀怒斥道:“你快住手,不然我就喊人了。”

    此时,战奎双眼充血,眼球鼓胀,口干舌燥,心急如焚。战奎死死地抱住秀秀不放,秀秀慌乱地大声喊叫:“来人呐,救命!”

    秀秀的叫喊让战奎更加刺激亢奋。战奎一手捂住秀秀的嘴,一手搂着秀秀的腰,竭力地把秀秀往炕上推。秀秀拼命地挣扎,使出全身的力气,双脚往炕厢一蹬,猛一发力,噗通一声,两个人同时倒在了地上。秀秀乘机爬起来,想找炕上的剪刀来自卫。可屋里的油灯昏暗,光线模糊,炕上的剪刀没有找见。这时,战奎爬起来把窑门一关,扑了过来,上前又一把抱住了秀秀。秀秀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哪能敌得过已经失去理智而蛮劲十足的战奎呢!

    秀秀惊恐得浑身哆嗦,边哭边喊。可这窑门已经被战奎卡死关紧,窑洞又极其隔音。即使这窑洞不隔音,左邻右舍离秀秀家也较远,就是秀秀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秀秀孤立无援。

    战奎色胆弥天,他丧心病狂地想把秀秀弄上炕,秀秀哭喊也无济于事,只是奋力抵抗。当战奎把秀秀推到炕边,准备把秀秀抱上炕的时候,秀秀脚尖着地,猛一用力,把战奎推得向后一退。黑暗中,脚下的小板凳把战奎绊倒。秀秀想趁机夺门而逃。可战奎反扑过来,抓住了秀秀的一只脚,死死地拉住不放。战奎再用力一拉,把秀秀拉倒在地,两个人在地上撕扯着翻滚着。

    战奎借着酒劲,使出了比平时大几倍的力气,突然把疲惫的秀秀抱起来扔在了炕上。他紧接着扑上炕,把秀秀的两只胳膊紧紧夹住。秀秀拼命反抗,在这关键的时刻,煤油灯被厮打时产生的气流煽灭,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黑暗助长了战奎的疯狂,酒精刺激着战奎的兽欲。窑洞的灯灭了,战奎的胆子就更大了。他生拉硬拽地强暴了秀秀……

    一个清纯的秀秀,一个等待爱情到来的秀秀,一个守身如玉的秀秀,一个想把一切美好留给狗娃的秀秀,还没有等到她心爱的狗娃哥回家,就被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给糟蹋了、摧残了……

    秀秀像一只无助的羔羊遇上了饿狼,被一口一口地吞噬着。秀秀汗流浃背,身如筛糠,身上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痛苦地大叫一声,便昏厥了过去……

    炕上,衣服和被褥一片狼藉。秀秀正在刺绣的鸳鸯肚兜被压在身下。一朵圣洁清纯的爱情之花,被狂风骤雨顷刻摧残得猩红点点,满炕落花……

    夜晚是如此的死寂,月亮无声地挂在天上,光线从窑洞的天窗照射进来,只是留下了瓷碟一般大小的光晕,像一张死人苍白的脸,惨淡冷漠。院子里连个风吹草动的声音都没有,静得让人窒息。对于外面的世界,这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个梦魇的夜晚,把一个向往美好爱情和生活的善良姑娘,被困在了黑黝黝阴森森的窑洞里,把她的一切美好愿望都撕得粉碎……

    战奎满足完欲望后,秀秀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她躺在炕上一动不动,默默流泪!秀秀现在最想见的就是狗娃,在她的脑海里,狗娃的身影不断地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不想狗娃便罢,一想狗娃秀秀就心如刀割。秀秀好像是从噩梦中突然惊醒,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翻过身,她拿起肚兜,把脸贴在被子上哭得肝肠欲断,泪如泉涌。

    心伤透了,泪流干了,秀秀几次昏死过去,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接近中午吃饭的时候了。

    她绝望、屈辱、无助、恐惧!心在滴血,不知所措,无脸见人,更不敢出门,就想这样躺着,直至死去……

    而发泄完兽欲的战奎,则心安理得地趁着黑夜赶回了公社,悄悄地溜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蒙头大睡了起来。要是其他的淫贼干了这等龌龊的事,可能担心得一夜都睡不着。可战奎从小就胆子大,性情顽劣坏点子多。出了这事,他还像啥事没发生一样,踏踏实实地扯着如滚雷一样的呼噜睡着了。

    因为喝了酒,又折腾了半夜,人困马乏,他睡着后连个梦都没有做,一觉睡到吃午饭时才醒来。

    当战奎睡眼惺忪地拉开窗帘时,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了中天。他刷完牙洗完脸,人模狗样地拿上饭盒去食堂打饭。

    直至第二天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李望福才背着个背包回到家。

    一到大门口,见平时紧闭的大门敞开着,他觉得不对劲,赶紧进了厨屋。一进厨屋,见秀秀如死人一般披头散发地躺在炕上,眼睛浮肿,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炕上的被褥如风卷残云,乱七八糟。秀秀的针线莆篮翻底倒扣,丝线花布散落得满炕都是。扎眼的绣花肚兜耷拉在炕沿,肚兜上缺翅的鸳鸯图案像是在诉说着一个触目惊心的故事。

    李望福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事情不妙,一种不祥的预感直冲脑门。

    他慌忙甩掉身上的背包问秀秀:“秀,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呀?”秀秀闭着眼如死人一样默默不语。李望福拨了拨秀秀的头,秀秀也毫无反应。

    他问道:“秀,我走后家里究竟发生了啥事,你怎么不说话呢?是谁欺负了你?”

    秀秀还是不开口,只是一股清澈的眼泪从眼角哗哗地流淌下来,滴落在枕头上,像秋雨打在宣纸,慢慢渗透开来,泪珠越来越大!

    李望福气得把手一拍,老泪纵横地哭开了:“天呐,是哪个天杀的干下这天打雷劈的事,把我娃逼到这个份上,我要和他狗日的拼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