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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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求助凤仙

    秀秀遭到战奎的强暴,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只是呆呆地坐在炕上默默地流泪!

    秀秀看上去消瘦多了。以前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变得暗淡无神,嘴唇干裂地爆起了皮,整天无精打采地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李望福也试图问秀秀一些情况,秀秀只是以泪洗面,打掉牙把苦水往肚子里咽,不向父亲透露半点情况。李望福看到秀秀这种状况,心疼不已,但也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好去秀秀舅家把秀秀的母亲接回家,指望通过秀秀的母亲来了解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毕竟女孩子家的事情母亲问起来更方便,女儿也更愿意和母亲说。

    返回到老丈人家,秀秀的母亲惊奇地问:“你刚回去怎么又来了?”

    李望福长叹一口气,说:“别问了,快跟我回家吧。”

    “你这个榆木疙瘩,总是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究竟出啥事了?”

    秀秀的母亲边骂边瞪着李望福,李望福还是一言不发,把秀秀的母亲急得抓耳挠腮。秀秀的母亲知道家里出事了,也没有再多问,就赶紧收拾东西跟着李望福回家了。

    一进家门,秀秀的母亲见秀秀呆头呆脑地坐在炕上,两只眼睛哭得红肿。她心疼地问道:”秀,你这是怎么了,眼睛都哭肿了?”

    秀秀见了母亲,一下子扑进母亲的怀里,呜呜地大哭了起来。

    秀秀的母亲把秀秀紧紧地搂抱在怀里,关切地问:“秀,我就走了这么几天,究竟发生了啥事?”

    秀秀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抱着母亲流泪。

    看到秀秀伤心至极的样子,作为一个女人,秀秀的母亲从女儿的啜泣中预感到了不幸。

    她急切地问道:“秀,是不是妈出去这几天有人来欺负你了?”

    听到母亲这么问,秀秀突然扬起头,愤激地吼道:“都是您办的好事!”

    母亲诧异地问道:“我这几天不在家呀,我做错什么了,你这样怨恨我?”秀秀的母亲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用温和的口气对秀秀说话。

    秀秀呜呜咽咽地说道:“您走了以后,战奎晚上翻墙进来,把我……”

    秀秀羞恼得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

    秀秀的母亲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她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秀秀的母亲愤怒地骂起了战奎:“这个挨千刀的,我把他当人看,他竟然干出这禽兽不如的事,害苦了我娃娃!”

    秀秀边哭边责怪母亲:“您看他那尖嘴猴腮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他每次来您还爱招惹他,把他留在家里吃饭。”

    “秀,快别哭了,小心把身子哭坏了。妈给你做主,我去找这个畜生算账去!”秀秀的母亲尽管把话这么说,可贞节观好似勒在她脖子上的一条绳索,活活要把她勒死。她封建思想严重,而且是极爱面子的传统女人。她又能用什么办法来惩罚战奎呢?她真的能把战奎告到法庭上,将战奎绳之以法吗?她把一切的愤慨和怨恨都憋在了心里,并且告诉丈夫不要对外透露一点战奎强奸秀秀的消息。从此,她每天寸步不离地看护着秀秀。

    秀秀的母亲想:女孩子的声誉和贞节比生命都重要。这事如果让人知道了,以后秀秀就无脸做人,没法在村子里待下去了。他们老两口也在村里抬不起头。所以她一再地劝慰秀秀,让秀秀想开些,把这件丢人的事掩藏下来,不敢声张。她觉得如果秀秀和战奎只要一结婚,一切事情就迎刃而解,烟消云散了。

    李望福试图问秀秀的一些情况,秀秀的母亲总是瓮声瓮气地回上一句:“女孩子的事,你就少管。”

    她的话弄得李望福如鲠在喉。但女儿可怜的样子,让他心焦,有气难出。秀秀的母亲本想去找李凤仙这个媒人讨个说法。可她静下来一想,如果把这事给李凤仙说了,李凤仙是个嘴里夹不住米粒的人,说不定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会把这事在全村甚至在全公社给传得沸沸扬扬。秀秀的母亲思前想后,左右为难,无计可施。

    秀秀这颗对生活充满了希望的心灵,以及对美好爱情的向往,都被战奎这个禽兽撕得粉碎!她伤痛到了极点,她该怎么办呢?

    她心爱的狗娃哥现在还在遥远的后山,不知道在谁家拼命地给别人干土活,想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挣到足够的钱,改善家庭条件,满足秀秀母亲的要求,才能去向秀秀家提亲。可眼下发生在秀秀身上的事情,让远在天边的狗娃都一无所知。

    时间就像磨刀石,它能打磨锉平世间的一切事情,也能麻痹锥心刺骨的伤痛和哀愁!

    出于对名声的顾忌,秀秀的父母除了哀怨叹息痛恨战奎外,就是不停地开导秀秀,安抚女儿。

    战奎做了这等恶事,其实他也心虚害怕。但他极力地掩饰着内心的惊恐和不安,在公社大院里,他出出进进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六天时间,战奎也没有见秀秀哭哭啼啼地上门来找他闹事,也没有见秀秀的父母来找自己算账。他估摸着秀秀一家人也不敢轻易声张这事。在战奎看来,这个未来的丈母娘是一个贪财、爱面子和封建思想严重的人。发生了这事,秀秀的母亲肯定不会声张;至于秀秀的父亲李望福——自己未来的老丈人,战奎觉得他也不会张扬。战奎几次去秀秀家,这个未来的老丈人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从他的口气和表现来看,已经同意他和秀秀的婚事了。只是秀秀,他去了后总是对他不搭不理的。有几次竟然当着他的面,反对这桩婚事。甚至为了不见自己躲到邻居家去了。

    战奎这次的举动,其实也不是偶然。他以前也常想过把生米做成熟饭,让秀秀屈服自己,断了秀秀和狗娃的念想。这次,喝多了酒就成了发生这件事的导火索。酒精把战奎埋藏在心中的计划点燃了。

    战奎虽然出生在一个老革命的家庭,可张善武的革命传统和优良品质在战奎的身上一点也没有传承下来。战奎从小被他母亲娇生惯养,骄横霸道,为所欲为。战奎的这些恶习也许就是他优越的家庭条件滋生助长的。

    战奎一直随父母生活在农村,对农村女人的一些封建思想和行为了如指掌:他从小就听大人们说过有些姑娘寻死觅活地不愿意嫁人,最后打着闹着嫁了过去,时间一长也就不再折腾了。成家后再生上个小孩,这一辈子就慢慢地过下去了,有的两个人还越过感情越好。

    战奎认为:如果自己不这样做,秀秀长得这么漂亮,说不定哪天就被别人抢走了。战奎的强盗逻辑,是他这次暴行的思想根源。现在,战奎先下手为强,把生米做成了熟饭,他的心里倒是踏实了许多。战奎认为秀秀就是泼出去的水,推到的墙,牢牢地成为自己的女人了。即使秀秀再不同意,这煮熟的鸭子终归还是自己盘子里的肉,也不会再远走高飞了。

    战奎心里乐滋滋地去找表姐李凤仙表功。当他骑着自行车走到李凤仙家的崖背时,李凤仙正在崖背的自留地里拔黄豆。

    战奎见了李凤仙,把自行车往地头一蹲,扯开嗓子喊道:“表姐,你在忙啥?”李凤仙听见有人喊,站起身子一看,是战奎向自己走来。

    李凤仙取笑战奎:“你不看我在拔黄豆吗?你这个吃皇粮的,连黄豆都认不出来了?”

    战奎嘿嘿一笑,说:“表姐,我来帮你拔黄豆吧。”

    李凤仙讽刺战奎:“你是公家人,从小就没有干过农活,别把衣服弄脏了。”

    战奎嬉皮笑脸地说道:“表姐,别拿我开涮了,这豆子我还是认识的,来,我帮你拔。”说着就弯下腰和李凤仙并排拔了起来。

    战奎神神秘秘地说道:“表姐,我有个事想和你说说。”

    李凤仙白了战奎一眼,说道:“有啥屁就快放,还跟我打马虎眼,你的那点心思,表姐我早就知道。”

    战奎厚着脸皮,嘻嘻一笑说:“秀秀长得漂亮,我每天想得睡不着,一天不见就心里发慌。”

    说着,战奎就哼起酸溜溜的情歌来:

    一爱呀你这姐儿呀,好呀人样,

    十人就过来九哟人爱,

    仙女子下凡来。

    二爱姐儿好头发,

    梳子梳来篦子刮,

    蟠龙儿插金花。

    三爱姐儿绒眉毛,

    眉毛子就像一座桥,

    说话像鹦哥叫。

    四爱姐儿好白脸,

    宫粉那擦来胭脂点,

    点在那口唇边。

    战奎阴阳怪气的唱腔,惹得李凤仙笑得直不起腰来。她连着咳嗽了几声说道:“没有想到你这么不知羞耻啊,还这么年轻,竟然唱出了这么骚情的歌来。”

    战奎厚颜无耻地说道:“这算啥啊,人不是和猫儿、狗儿一样吗?到了发情的时候,就会把握不住的。”

    李凤仙一改常态,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可不能变驴做丑事,人家秀秀是黄花闺女,你要明媒正娶再骚情也不迟哩。”

    战奎嬉皮笑脸地说。“秀秀迟早是我的人了,早晚还不是那回事?”

    这话一出口,李凤仙似乎闻到了膻味,蛮有兴趣地追问:“你是不是和秀秀已经那个了?”

    战奎见李凤仙追问,就毫不隐瞒地把喝醉酒跑到秀秀家骚情的事给李凤仙说了一遍。

    李凤仙翻脸骂道:“你这个遭天杀的,真还做了那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事了?”

    战奎赶紧自我辩解道:“我是酒喝多了,没有控制住。过后,我也想了,还是觉得对不住秀秀。麻烦你陪我去给秀秀承认个错误,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李凤仙白了战奎一眼,说:“这乱子是你闹出来的。这么丢人的事,你自己去说吧,我才不跟你一起去丢这个人呢。”

    “好姐姐哩,我知道你对我好,这次你一定要给我帮这个忙,不然我以后怎么进秀秀家的门呢。再说,如果秀秀气不顺,不嫁给我事情就难办了。我去给秀秀认个错应该就没有事了。”战奎再三地央求着李凤仙。

    李凤仙狡黠地一笑,说道:“我带你去,那你怎么报答我呢?”

    战奎做了个要亲吻李凤仙的动作,把嘴唇一噘,随口说道:“给表姐买块手表。”

    李凤仙只见过别人戴手表,就连凑近摸摸手表的机会都没有过。现在一听战奎要给自己买块手表,心里乐开了花,爽快地说:“你这话当真,不会骗我吧?”战奎赌咒发誓地向李凤仙保证:“我怎敢骗表姐呢?谁骗表姐以后生下孩子没有屁眼,走到路上跌下崖去摔死,让车撞死。”

    “好了,好了,快别发这么毒的誓了,我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我的表弟?”

    战奎和李凤仙两个人边调情边拔黄豆,一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战奎才骑着自行车,慢慢悠悠地回公社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凤仙就按昨天和战奎商量好的对策,准备陪战奎去给秀秀赔不是,让秀秀消消气。

    李凤仙抬头挺胸,像一个公社干部一样走进了公社的大院。以前,她还没有这个底气趾高气扬地走进过公社的大院,如果碰上公社人问起找谁,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一个农村妇女也没有见过啥大世面,在公社也没有一个熟人,公社的大院不是谁想进就能随便进的。现在的情况就大不相同了:战奎是公社的武装干事,更何况战奎还是她的表弟,那可比那些大队主任和生产队队长牛气多了。只要战奎往下面一走,大队主任和生产队队长哪个敢不点头哈腰,说上几句恭维的话?

    李凤仙有事没事就跑到公社大院找战奎。这样一来二往,认识的熟人就多了起来。她现在进公社的大院可以说是名正言顺、理直气壮了。

    李凤仙意气风发地走到战奎办公室的门前,刚要上前敲门,战奎正好推门出来。门突然一开,把李凤仙吓了一跳。

    战奎见是李凤仙,呵呵一笑,说道:“表姐,我在屋子里一直等着你,等不住,刚要出去找你去呢。”

    李凤仙大大方方地进了门,像在自家一样随便地坐在战奎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上。

    战奎赶紧给李凤仙端茶倒水。

    李凤仙把手一摆,说道:“你不要倒了,赶紧收拾收拾,我们说事去吧,这事不宜迟。”

    战奎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说道:“表姐,你看我穿这身衣服行吗?”

    李凤仙极力地夸赞战奎:“行,行,行。你穿这身既威武又神气。”

    “我就喜欢这身衣服。这身衣服一穿上,我浑身是胆雄赳赳。”

    李凤仙嘲讽戏弄战奎:“呵呵!你这矬子,像个武大郎,我表扬你几句,你就上天了?还浑身是胆雄赳赳呢?快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战奎把自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推着自行车和李凤仙一起出了公社的大院。快走到商店门口时,战奎问李凤仙:“表姐,今天买点啥东西带上好呢?”李凤仙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惹秀秀高兴,那就给买块时兴的布料,女孩子都爱美呢!要厚实点皮实点,花色鲜艳一些的。另外再买上两包饼干带上就行了。”战奎把自行车放在商店门口锁好,和李凤仙一起走了进去,直奔扯布的柜台。早晨刚上班,商店里除了售货员外没有几个人。

    李凤仙走到柜台最南边,把一块红格子稍带点黄色线条的布料摸了摸,说道:“这块布料不错,看起来皮实。现在天也冷了,做个棉衣外套穿上一定很漂亮。”

    战奎平时对阶级斗争感兴趣,而对于女人穿什么衣服并不关心。

    战奎看了一眼李凤仙说:“表姐,你说扯哪块就扯哪块吧,我听你的。”李凤仙给售货员大概说了秀秀的身高和胖瘦,让售货员算算看需要扯多少布料。售货员说道:“只做一件外套扯六尺五就够了。”

    售货员把李凤仙要的这块布料扯好,叠起来放到战奎面前。战奎刚要付钱,李凤仙指着旁边的一块布料说道:“这块也不错,像我这个年龄穿上肯定好看。”其实,李凤仙早就看上这块布料了,就是没有钱。这次想借机让战奎也为自己扯上一块。

    战奎已经听明白了李凤仙的意思,有些不情愿地说道:“你要喜欢的话,就让我姐夫给你扯上一块,你穿上肯定漂亮。”

    李凤仙见战奎不肯掏钱,耍笑战奎:“你现在心里只有秀秀,没有表姐。给秀秀扯衣服你连价都不问,我喜欢这块布料,你都不能给表姐捎带扯一块?”

    李凤仙脸色一沉,接着说道:“你这么吝啬,还让我给你帮忙?我今天忙,家里还有事,你就自己去吧,我回家去了。”

    李凤仙面带愠怒,假装生气,要走开。

    战奎忙拉住李凤仙,强压住心中的不满,言不由衷地说道:“好表姐哩,我又没说不给你买啊。我本来就打算等事成之后好好感谢你呢!既然你喜欢,就扯一块吧。”

    李凤仙一听,赶忙把售货员叫到柜台,也给自己扯了一块让她心仪已久的布料。李凤仙拍了拍战奎的肩膀,乐呵呵地说道:“这才像个拿工资吃公家粮的表弟嘛。”

    战奎又买了两盒饼干,付了钱。把饼干挂在自行车把上,骑着自行车带着李凤仙直接去了秀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