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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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战奎装蒜

    自从战奎见了秀秀之后,心就像灯泡里的钨丝,炽热难耐。而罩在这个玻璃罩子里的高温,使战奎燥热难当。他整天满脑子都是秀秀的影子,身体被一阵阵情欲折磨得睡不好吃不香。

    困了乏了,眼睛一闭,就梦见秀秀。有时候梦见和秀秀亲密地手拉手躲进玉米地里苟合;有时候又如胶似漆地滚在炕上;有时又梦见秀秀骑在身上要杀掉自己;有时又梦见秀秀随人私奔了,等等。这些乱七八糟的梦,把战奎折磨得头昏脑涨,几乎要疯了。

    心烦意乱的时候,战奎一个人在屋子里乱发脾气。尤其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感觉心跳加快,下体膨胀,心里发慌。这个时候,他就爬起来在公社的大院子里转来转去。偶尔碰见有起夜上厕所的人问,他就撒谎说是为防止阶级敌人破坏在夜查巡视。其实,他的内心想的啥,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战奎从小就胆子大。他七岁那年,和村子里的孩子打闹玩耍。由于一言不合,就用水果刀照着人家屁股上连戳。张善武气愤不过,把战奎差点打死。战奎的母亲抱着战奎连哭带摇,紧掐人中,才把战奎救活。为这事,战奎的母亲骂了好几年。后来,张善武再管教战奎的时候,战奎的母亲总提起这事。张善武也深刻吸取教训,自认当时气昏了头,险些酿成了大错。所以,战奎的母亲在战奎惹祸生非做了坏事的时候,一般不给张善武说,就偷偷地把事给瞒过去,不让老头子知道。

    战奎上学的时候,也不是个好学生。每当中午放学回家,只要母亲没有按时做好饭,他就满脸的不高兴,摔碟摔碗。战奎的母亲拿他也没有办法,只是一再地忍让迁就着。她总想着孩子还小,等长大懂事了就能变好。

    在全家人的忍让和迁就中,战奎不但没有改好,反而因为身体的强壮和胆量的增加而变本加厉,成为横行乡里的一霸。

    可怜张善武想把战奎教育成为一名对人民有益、对社会有用的人。他的这一切愿望都成了泡影。

    现在,战奎看上了秀秀,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秀秀身上,日思夜想。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秀秀弄到手。他向李凤仙发誓:“娶不到秀秀誓不为人。”

    珍贵的爱情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但战奎不管这些,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事情,就会不择手段地去达到目的。

    这天,战奎骑着自行车跑到县城去找父亲的老战友樊尚武帮忙,想把自己的工作调得离秀秀近一些。

    他把自行车推到县武装部院子的车棚里放好,直接去了樊尚武的办公室。

    当他推开门时,见樊尚武正戴着个老花镜坐在椅子上看报纸。

    战奎彬彬有礼地喊了一声:“樊叔叔好。”

    樊尚武一看是战奎,忙放下手里的报纸,站起来问了句:“你啥时候来县上的,你爸来了吗?”

    “我爸没有来,就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来的。”

    樊尚武给战奎倒了杯开水,放到茶几上说道:“一路劳累了,喝点开水。”

    战奎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抿了一口说:“樊叔叔您现在还忙不忙?”

    樊尚武笑眯眯地说:“现在不忙。年龄大了,县上为了照顾我,给我安排的工作比过去少多了。你爸现在身体还好吗?”

    战奎答道:“其它还好,就是烟抽得厉害,常常咳嗽不止。我妈劝他把烟戒了,他也不听,越说他抽得越厉害。有时候半夜三更起来顺手就是一袋烟。”

    樊尚武说道:“你爸的脾气我也了解。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他总爱思考这些问题,就经常靠抽烟打开思路。现在我有时候也睡不好,心里总是平白无故地着急。人老了,心病就多了。以前总想着只要你们这些娃娃们长大了,我们也就不用操心了。可现在,我们还是对你们不放心呐,毕竟你们还是个孩子嘛!”

    樊尚武绕着办公桌转了一圈,接着说道:“你最近的工作干得怎么样?”。

    战奎自豪地炫耀道:“叔叔您就放心吧,我工作好着哩,还经常得到上级的嘉奖。”

    樊尚武听后沉默了一下说道:“你的工作热情和成绩很突出,我都听说了。不过叔叔给你提个醒,你们现在还年轻,做事一定要有分寸,把握好自己。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希望就寄托在你们身上。”

    战奎笑着说:“樊叔叔,我今天找你,想调动一下工作,您给我帮帮忙吧?”

    樊尚武有些担心,他不无担忧地说:“战奎,调动工作的事给你爸说过了没有?”

    战奎抱怨地说:“我爸那个老落后的脑子,我说啥他都反对。说了他也不给我帮忙。我也不想告诉他这件事。”

    樊尚武听战奎这么一说,心里就有些明白了。

    他对战奎说:“等有时间了,我去和你爸商量商量你调动工作的事好不好?”

    战奎一听樊尚武敷衍自己,赌气地说道:“那就算了,这事您就别和我爸商量了。您如果和他说了不但办不成,可能还会影响我的政治前途。”

    樊尚武见战奎不高兴,劝战奎道:“你这娃娃做事总是那么浮躁,调工作也该和你爸商量一下才对嘛!”

    战奎见樊尚武不愿意帮忙,也无意再待下去,说道:“没事的,樊叔叔。您不用操心了,这事您不给我帮忙,我也能办成。我去找县组织部,向县领导反映我的想法,他们会同意的。”战奎成竹在胸地出了门。

    樊尚武挽留战奎:“这孩子!别忙着走啊,坐下来喝口水聊聊再走。”

    战奎头也不回地说道:“不坐了,要是多坐会儿,县领导都下班了。我办完事,下午还要赶回去呢。”

    樊尚武见战奎执意要走,也就不再挽留。

    战奎通过各种关系,调动的事很快被县上批准,如意地调到了峁梁任武装干事。

    战奎调到峁梁这天,他的心情特别激动。他打电话给一个朋友,托他让县上派了一辆吉普车,专门把自己的行李从祁家梁公社送到了峁梁。

    小车开进了峁梁公社的大院,清脆而且具有影响力的喇叭声,让峁梁公社大院里的工作人员都紧张了起来。

    战奎也没有急着下车。他坐在车上,从车窗里透过落满尘土的玻璃,看见公社的几位主要领导和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都手忙脚乱地从办公室的平房里跑了出来。战奎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和自豪感。

    战奎是拿着县组织部的调令来的,等于是怀揣着尚方宝剑来的。

    以前公社所有人的工作调动,都是自己背着铺盖卷,或者骑着自行车去新单位报到。现在公社大院开进一辆吉普车,大多数人以为是地委或者县上的领导,搞得人人紧张,个个自危,就连公社革委会的苟主任和副主任李忠育都不敢怠慢,慌慌张张地从办公室里跑出来。

    当然第一个到吉普车跟前的是苟主任,副主任李忠育紧随其后。苟主任和李副主任也不知道这吉普车上坐的是哪路神仙。按一般的经验,省、地两级的领导来之前,县上都会给公社提前打招呼,县上的领导来公社打不打招呼,有时就说不准了,随时都有可能来指导革命工作。反正无论怎么说,坐吉普车来的,肯定都要比公社一级的领导干部位高权重。

    因为体制问题,吉普车只能配备到县一级,公社一级的领导当然都是骑着自行车跑基层。战奎今天坐着吉普车来公社报到,可见战奎这个人物不一般。

    战奎完全以一个上级领导的姿态,神气十足慢慢腾腾地从吉普车上下来。苟主任在县上参加阶级斗争表彰和现场经验交流会上,也见过这位全县赫赫有名的人物。

    苟主任一见是战奎,急忙伸出双手,问了声:“张干事好!”

    战奎不紧不慢地伸出了手,说了声:“苟主任好!”

    苟主任笑着说:“你这一声汽车喇叭,把全公社的机关干部都吓了一跳。大家以为是省上和地委来人了,原来是我们的张干事大驾光临啊。”

    苟主任说这话,多少有些弦外之音,意思是你张干事耍得太大了,一个武装干事,来我这里,以后就是我的部下了,将来你还不是得听我的。

    战奎听出苟主任绵里藏针的话,也不在意,心想:你一个小小的主任,别在我面前逞能。

    战奎尽管心里这么想,但出于上下级的关系,他还是客气地说道:“言重了,言重了。这是县上领导关心我,给我派了一辆小车,把铺盖被褥顺便拉过来。”

    苟主任赶紧叫办公室主任小王把战奎的被褥和生活用品搬到办公室,还特别叮咛小王:“千万要把张干事照顾好。卫生再打扫打扫,需要啥就及时给配上。”

    小王机灵地“哎”了一声,就忙着从吉普车上往下搬东西去了。

    公社的其他工作人员都一一向战奎打招呼问好,算是互相认识,打完招呼后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