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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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白奶羊

    每年的春荒都是在这饥寒交迫中一天天地艰难度过。狗娃家接连发生的事情,使他觉得这日子更加愁人难熬,眼看着弟弟妹妹们都饿得身体浮肿,脸色蜡黄,狗娃心急如焚。他每天都在思谋着怎样让弟弟妹妹们能吃上一顿饱饭。一天,狗娃忽然想起了父亲临走时的叮嘱,说必要时给家里买只奶羊,挤点奶给全家人补充营养,度过春荒。

    父亲走的时候留下的钱。除倒腾猪蹄子花掉二十多元之外,剩下的一直被母亲小心翼翼地保存在那个旧箱子里。估计买一只奶羊应该问题不大。

    现在的问题是这奶羊到哪里去买呢?这事让狗娃为难了。对,应该去找宋大头。记得在给宋大头做土活的时候,看见山里有人偷偷养羊。他想去问问,看能不能帮忙买上一只奶羊。

    这天,狗娃专门跑了二十多里地到了宋大头家,还好宋大头闲坐在家。宋大头见狗娃来了,赶紧出门说道:“狗娃,今天是啥风把你吹来了?”两人边说边进了窑门。狗娃把买奶羊的事给宋大头一说。

    宋大头笑呵呵地说道:“有。还真的有呢!村里的刘老汉偷偷地养了两只奶羊。”

    狗娃一听,喜出望外,忙催宋大头:“宋大叔,那您赶快带我去看看。”

    宋大头不慌不忙地说道:“你着啥急,坐上抽根烟,喝口水再去不迟。”狗娃哪有心思抽烟喝水,他现在急着想把奶羊买上,先解了家里缺粮断顿的燃眉之急。

    狗娃拉着宋大头,两个人出了门,顺着山路七扭八拐地转到了刘老汉家。宋大头把狗娃想买奶羊的事给刘老汉一说。没想到,刘老汉痛快地就答应了。谈好了价钱,狗娃当时就付款了。刘老汉乐呵呵地接过钱,带着狗娃去羊圈,给羊拴上了缰绳,让狗娃把羊拉走。

    临出门的时候,刘老头有些后怕地对狗娃叮咛道:“兄弟,现在的形势紧,不论到啥时候,你都不敢说这羊是从我这买的。”

    “您放心,这个我知道。您帮我解决了问题,算是帮了我的大忙,我怎么能出卖您呢?”

    刘老汉把狗娃和宋大头送出了大门,拉着羊急着要回家。

    宋大头说:“你既然来了,羊也买上了,还这么着急回去干啥?在我家吃完饭再走吧。”

    “不了,宋大叔,我还得赶紧回去,家里还在等着我呢。”

    说完,狗娃拉着这只雪白的奶羊,满心欢喜地从山里往家返。在上山的路上,狗娃见山里路边的枯草很是丰富。羊已经买上了,他也不用着急,就一边走一边放羊。看着奶羊两只硕大如袋的奶子,他想起了张世文给他讲的“羔羊跪乳,乌鸦反哺”的故事。

    从这个故事,狗娃又联想到了母亲。母亲养育了他们七个孩子,每个孩子都是吸吮着母亲干瘪的奶子长大的。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可自己现在长大了,又用什么去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呢?

    狗娃回到家,一进家门,母亲看见狗娃拉着一只毛色光亮的白色奶羊,满意地说:“这只奶羊看起来不错,奶头大大的。如果喂好了,应该能挤不少的奶。”狗娃望着母亲说道:“有了这头奶羊,每天挤点奶补给生活,或许我们就能度过这春荒。”

    母亲问:“羊是多少钱买的?”

    狗娃回答道:“十五元。”

    这奶羊也不羞怯,毛刷一样短小的尾巴往上一翘,漏出隐私,刺啦啦的黄尿就喷涌而出。紧接着,扑拉拉的羊粪如同黑豌豆一样扑啦啦地拉了出来,撒落一地。

    狗娃的母亲说道:“迟不拉,早不拉,刚一进门就又尿又拉。”

    奶羊也不理会狗娃母亲的责怪,回过头还自豪地看了狗娃母亲一眼。狗娃说道:“妈,您拿个盆子过来,我先挤挤奶,看能挤多少。”

    母亲拿来一个洋瓷脸盆,协助狗娃一起开始挤奶。当白花花的乳汁一股股地流进盆子里,发出唰唰的声响。狗娃和母亲都欣喜地笑了!

    保护好奶羊现在是全家人最重要的事情,这头奶羊每天能挤二斤多羊奶。有了这二斤多羊奶,就不怕把人饿死。

    挤完羊奶,狗娃的母亲端着去给孩子们煮,狗娃则拉着奶羊送进了自己给生产队放的羊圈。

    羊圈里除了画眉羊特殊之外,其他都是清一色的黑山羊。现在来了一只不速之客——“白雪公主”,满圈的黑山羊都警觉地抿起耳朵,抬高头颅,很不友好地做好了驱逐抵抗的准备。突然,画眉羊前蹄一立,后腿一蹬,眼睛一瞪,额头一歪,凶悍地扑了过来。白奶羊慌乱迎敌,把头一低,“咚”的一声,两头相撞。狗娃赶紧过去追打画眉羊,教育它们要和睦相处。可这只孤单的奶羊,还是时不时地会受到其它羊的攻击,这让狗娃很是担心。

    可不论怎么说,狗娃一定会全力保护好这只“白雪公主”不受排斥和侵犯。因为这只白奶羊是全家人度过春荒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