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神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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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天地不容的存在

    面对这近在咫尺的杀机,管良不慌不忙,一手运转六识神术,一手点化玄妙法门,当一具名为灵枢之境的道体浮现于他身上的刹那,伴随着灵枢一指,那团黑雾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的倒在了地上。

    然而,就在管良以为击倒了敌人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尧天的惊呼声,“管良,快退!”

    瞬息之间让人始料未及的变化,泄气的皮球瞬间散发出了磅礴的黑雾,黑雾一下子就将管良整个人笼罩在了其中,而当一旁的萧何驱散黑雾之后却发现管良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当场。

    而与此同时,婀娜与魅灵的战斗也已经接近了尾声,面对天空中几乎无休止的星斗冲击,即便是形同鬼魅一般的魅灵也感受到了灵气撞击地面时所夹杂的那股强大的冲击感,而且这种冲击的力道中更是夹杂着多达数千种不同形态的灵气波动,让魅灵想要借由速度的优势辗转腾移也难以做到。

    生平头一次,终于让魅灵明白了妖界故老相传的警告,不要试图和神灵比拼对灵气的掌控,否则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随着一颗星斗和大地发生了亲密接触后,激起的尘浪中所充斥的一股极为纯粹的土灵气在不经意之间蔓延到了奔跑中的魅灵右腿之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魅灵的整条右腿已经化为了泥塑,任凭她如何的催动自身灵气妄图抵御也是无济于事。

    “如果你不想让自己变成一座一碰即碎的雕像,就待在那里别动!”婀娜冷冷的声音响起,原本这场胜利的果实足够唤起她的快乐,但尧天那惊慌失措的声音却足够压制她的快乐,以至于会让她回想起小时候因为和尧天一同打翻了神尘宫阙里的净台琉璃而被大祭司责罚的经历。

    “快说,你们把管良他带去了哪里?”失去同伴的萧何此时愤怒的像一头饿了几天的猎豹一样,谁也不会怀疑他会做一个破坏雕像的刽子手。

    尽管失陷于敌人的手中,但此刻魅灵的眼神中却又再次恢复了之前那种轻佻的姿态,对妖来说,死不过就是六道之中的又一次轮回罢了,而她看着眼前心急如焚的萧何,突然间忍俊不止,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尧天和婀娜,不屑的说道,“你不妨问问这二位女神,天地不容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随着萧何转身看向尧天的时候,尧天的脸色有些凄然,她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而面对萧何的质问,她也只能回答道,“也许管良真的永远也回不来了。”

    听到这句满含绝望的言语,萧何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嗡鸣作响,回想起两人认识之初,到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一幕幕,他不敢相信管良竟然会就这样死去。

    死?

    不对!

    萧何猛地回过神来,好似抓住了之前尧天话语中的漏洞,急忙问道,“你是说管良只是回不来,但他并没有死对吗?”

    看着萧何那貌似急中生智的神情,一旁的婀娜有些看不下去了,她颦着绣眉,用尽量克制的口吻解释道,“妖,即为精神,而妖灵,便是一种精神状态,当元灵死去,他的精神留存于这片天地,精化为了山川河流,神化为了春夏秋冬,换句话说,元灵的精神就相当于是这世间万物所呈现出来的‘现象’,而妖灵便是能够观测到这种现象的参照物,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妖就是空间的代名词!”

    听到婀娜的解释,萧何一脸愕然,这对于他此时那混乱的脑海来说,宛若天书一般。

    而此时那魅灵见状,却早已是娇笑不已,若非右腿动弹不得,恐怕她还会忍不住扑倒在地捶胸蹬腿不止,片刻之后用满含恶意的语气说道,“世间万物都存在于这片天地之间,人也好,妖也好,神也罢,谁都无法独善其身,试图背离天地之人,也必将被这片天地所遗弃,若是你想拯救你的同伴,不妨也做那背离天地之人,成为天地不容的存在!”

    天地不容……

    萧何念叨着这个词,心中几度幻灭,突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爬进了他的脑海,那是他这几个月以来都刻意模糊的画面。

    在这种时候,能够拯救管良的也只有他了,随着萧何逐渐平静下来之后,一旁的尧天忽然说道,“萧兄,我二人方才在命天教吃了闭门羹,此时再去只怕也是徒劳无功,烦请你将此事告知天衡尊者。”

    尧天的话让萧何一怔之后,脑海中不断涌现出来的希望定格在了那个人脸上露出熟悉笑容的瞬间。

    是啊,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师童呢,那位据说能够将管良照顾的无微不至的天衡尊者,倘若他知道了今天的事,不知道又会引发怎样的滔天巨浪。

    “好,我去。”事关管良的生死,萧何自然是义不容辞,当初选择和管良一同离开那个人,并不仅仅是他和管良志同道合的缘故,更多的原因还在来源于他对师童的那个尊称——圣尊。

    整个东耀州,没有人会这样称呼师童,有身份之人称呼其为“尊者”已是极大的礼让,而没有身份之人连见都没见过他,只能于道听途说之后随意的称呼其名。

    萧何犹豫了一下,目光转向一旁的婀娜,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虽知道她和尧天必然有着不菲的关系,但或许是出于顾虑,又或者是他看懂了尧天的眼神示意,所以终究没有说出让尧天去向那人传达消息。

    萧何走后,尧天的心也逐渐的从谷底慢慢的向上爬,在人间待的久了,她也懂得了很多人类的情感,很多时候胜利固然可喜,但失败却未必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你在想什么?”也许是察觉到了尧天身上那攀升之际却又在高位突然停滞最终一溃千里的灵气波动,让婀娜出言问道。

    “我和他之间一定会有一个结果,在很多人眼里,这个结果不但关乎胜负,甚至关乎生死,但如今他不在了,反倒是让胜负和生死都变得不再重要了,甚至让我也有了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你说……我应该救他吗?”

    尧天那飘忽的声音亦如她体内那急缓不定的灵气波动一般,她的内心在挣扎,而这种挣扎是情与性之间的交锋。

    看着这样的尧天,让婀娜生平头一次也感受到了一种彷徨,她不禁扪心自问,神也会彷徨吗,还是说只需要聆听天道的呢喃,再将天道的意志梳理出来,并且加以翻译,最终形成可以颁布的旨意,这也需要彷徨吗?

    但是,此时的婀娜确实是彷徨了,因为她此番下界的意图就是促成原本应该在三十年前就完结的那一场姻缘,但如今当事的其中一人已经不在了。

    在神灵的眼中,被天地遗弃的人,说他死了,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