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儿正好带了药。”兰莺打开腿上的药箱，将早就买好的药包拿了出来。

    整整六包药，兰莺转身将药包全部交给年蔚桑，“按时服用，大致三天就会有明显效果，连续服用六天，那时候大伯也就能全好了。”

    “这……”年蔚桑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但碍于父亲的病家中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唯有承了这恩，“兰姑娘，这药就当做是我们向你借的，等我爹爹好了，我们攒够了钱就还给你。”

    “不用不用。”兰莺连忙拒绝，盖上了药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们仙山的宗旨之一。而且每年仙山都有拨款专用于义诊上。当然，我们义诊的地点每年都不确定，但是这个钱呢，都是公款资助，你千万不要把我们义诊这件事当成了负担。”

    年蔚桑犹豫了会儿，朝着兰莺鞠了一躬，“多谢兰姑娘和衡海仙山的大恩，蔚桑一定铭记于心。”

    “别客气。”兰莺扬着微笑，“帮助他人解决困难，这也是我们仙山弟子存在的原因之一啊。那你好好照顾大伯，我还有任务等着，这就离开了。”

    “这就要离开了？”年母端着水走进屋里，又看见年蔚桑手中抱着的药包，明白了兰莺的好意，她立马道：“兰姑娘，若不嫌弃的话，就在我家用饭吧。虽然都是些粗茶淡饭，但也能饱肚子的。”

    兰莺提起药箱站起来，“真的不用了大娘，谢谢您的邀请，但来时我就吃过了，这会儿任务急，我得赶紧赶过去才行。大伯没什么大问题，按时服药即可。”

    年母端着木托走到兰莺面前，“既然年姑娘急，那我们也不好让你多留，这山路不好走吧？你喝口水了再离开吧。”

    兰莺盛情难却，从木托上端起一杯水，一口气喝完，再将杯子放回木托上，“那我便离开了，六日后我再来看看大伯恢复的情况。”

    “诶，好，真是多谢兰姑娘了。”年母由衷表示感谢。

    兰莺最后微微颔首，旋即便走出了房间。

    年母和年蔚桑一起送兰莺离开，三人到了院子里，兰莺转身朝年母和年蔚桑挥了挥手，然后回身大步离去。

    兰莺走后，年蔚桑和年母互相看了一眼，年母眼中朦胧不清，“你父亲终于有救了。”

    “是啊。”年蔚桑看了看兰莺离开的背影，“多亏了仙山和兰姑娘。”

    之后的五天里，年父果然一日一日开始好转，直至能够完全下床自如活动，身体恢复了健康。

    年蔚桑这几日偶尔会去林子里摘些野果，但更多的时间都放在了照顾年父以及帮助年母收拾屋子上。

    倒是个孝顺朴实的姑娘。

    这五日来，年蔚桑没有开口唱过一句。

    姜茁也震惊于自己对于这件事，居然已经成了执念。

    日日的梦魇从未断过，那种愈发临近死亡临界点的滋味让他感到暴躁。

    这几天以来，他也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他和邢琰的修为无人可敌，上天，究竟会让他们怎么死？

    第六日这天，年父已经完全大好，年母和年蔚桑都很高兴，一家人终于能一起在饭桌上好好用回午饭。

    帮着年母收拾了碗筷，年蔚桑便又走进了林子里去摘野果。

    从小在林中长大，年蔚桑对于什么果子能吃什么果子不能吃都掌握得很清楚。

    眼看着她摘的果子越来越多，可她仍旧没有要唱歌的打算，姜茁等得快要没有耐心了。

    好在回程的时候，年蔚桑心情好，一路上哼着小曲儿，连步伐都是轻快的。

    听不清她哼的是什么，词句模糊不清，不过调子倒是很好听。

    在听见她开口的一瞬间，姜茁心里的不耐顷刻间散去。

    不过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大的魔力，只是能够让他缓一缓急躁的情绪罢了。

    姜茁一路隐藏在年蔚桑的背后，一直暗暗听她哼唱到回家。

    见年蔚桑到了家，哼唱声停止，姜茁拂了拂袖，双手背在身后，慢条斯理转身回了仙山。

    奇怪的是，邢琰仍旧没回来。

    在漓畔山又呆了两日后，姜茁跟心痒痒似地又想听年蔚桑的歌声，于是他再次下山。

    他蹲在年蔚桑家屋外，发现前院没人，随即又绕到后院去。

    果然，一家三口都在后院。

    年父大好，一家人又开始忙着编织竹制品。

    看来今天是听不到年蔚桑唱歌了。

    这么一想，姜茁皱了皱眉头。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想听的时候就能听见？

    这个办法可不好想。

    不过终归是让他想出来一个。

    ……

    “什么？！”兰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磕巴道：“疫、疫神上尊，您想以我师兄的身份，让大伯的女儿给您唱歌以示报答？”

    “是。”姜茁看着兰莺，“有什么问题？”

    他问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

    这问题可大了好不好？

    乐于助人不求回报乃仙山的宗旨之一，这上赶着去要报答的这还是头一回！

    而且这人还是堂堂的疫神！

    兰莺干笑两声，打算晓之以理：“疫神上尊啊，您要是想听曲儿，弟子可以为您安排的。您想听什么样儿的弟子都能给您找到。这让人家一个普通农户的女子给您唱这怎么行？有损人家姑娘的名声。”

    姜茁沉默半晌，“我已经听许多人唱过，都不及年蔚桑半分的纯粹干净。”

    兰莺抽了抽嘴角，半分都比不上！这年姑娘的歌声是有多么的天籁？

    考虑了下，兰莺道：“那这……这也不能我们单方面说了算是不是？也不能以此为要挟逼着年姑娘唱对吧？那要不，我去年姑娘家和年姑娘商量一下，若是她愿意呢，这事儿就成了，但要是人家年姑娘不愿意呢，那……疫神上尊，就算了？”

    姜茁沉默良久，才缓缓启唇吐出一个字：“好。”

    虽然疫神同意了兰莺的提议，但怎么和年蔚桑开这个口，还真有点儿困难。

    当日下午，兰莺再次以观察年父的恢复状况为由来到了年家。

    和年父年母客套了几句，兰莺便说想和年蔚桑一起去周边的林子里转转。

    年蔚桑对这片林子很熟悉，年父年母自然不会有其他怀疑或是担心，二老皆是同意。

    等到兰莺与年蔚桑走进了林子里。兰莺背在身后的两只手踟蹰地摩挲了又摩挲，才终于说出口，“那个，年姑娘啊。”

    “怎么了兰姐姐？”年蔚桑侧头朝兰莺看过去。

    “这个，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兰莺眼神转了转，抬手不自在地抹了一把额前的碎发。

    “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别！”兰莺摆摆手，“你听我说完再决定不迟。没有一定要你做的意思，你不愿意完全可以拒绝我！”

    年蔚桑更加觉得困惑，“究竟是什么事情？”

    兰莺清了清嗓，“是这样的，你应该听你母亲说了吧，年大伯的情况，是我师兄发现的。”

    年蔚桑颔首，“嗯，听我母亲说过了。”

    “那个……我师兄他啊……他有个喜好。”

    年蔚桑满脸疑惑。

    “他特别喜欢听曲儿，师兄他可能偶然听见过你唱曲儿，觉得你的声音非常干净好听，就想问问你能不能经常唱给他听一下？”顿了顿，兰莺赶紧又说：“你不愿意也没关系的。”似乎是怕年蔚桑不相信，她再次加了句：“真的。”

    年蔚桑怔愣，“……啊？”

    “……是没听懂我的意思吗？”兰莺低声询问。

    年蔚桑摇摇头，听是听懂了，但是……

    她的确经常哼曲儿，可大多只记得调子不记得歌词，也就自娱自乐而已。

    真正在人前唱，这怕是上不得台面。

    不过恩人喜欢，她和父亲母亲又正愁不知该如何报答，她理应是不该拒绝的。

    看出年蔚桑的犹豫不决，兰莺再次道：“年姑娘你千万别觉得有压力，不愿意我这就去回绝了我师兄，没关系的。”

    一边说，兰莺一边在心里抱怨疫神。

    这多么让人为难的事情，疫神怎么能这么毫无压力的提出来？

    “我愿意。可是我会唱的不多，也不如歌姬唱得好听。”

    “年姑娘自谦了，我师兄说你唱得很好。你考虑清楚啊，答应了，我就回去告知师兄了。”

    “恩。”年蔚桑点头，“考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