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他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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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惦念

    女子倒抽一口气,疼得龇牙咧嘴,却迅速爬了起来。

    偷偷看了看躲到一旁的姜茁,大约觉得姜茁不是个坏人,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蹲下身去,飞快捡起地上的果子,最后又看了眼姜茁,这才快步离开了。

    姜茁很少与人有过近的距离,不是他不想,而是为了他人的生命安全,他时刻都处于戒备状态。

    回头望着女子逐渐消失的背影,姜茁也没多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

    回到仙山后,他几乎夜夜梦魇,有时候在白天小憩一会儿,那种血色的画面也会频繁出现。

    而这个时候,邢琰也下山不知去了哪里。

    又是一日中午,在房里午睡的姜茁陡然又从梦中惊醒。

    连连梦魇,消磨了他的精神。

    最为奇怪的是,他的记忆力明明很好,可稍久一些的事情,有些他居然完全想不起来了。

    姜茁从床上坐起来,自嘲地笑了一声。

    是死亡的预兆吗?

    心情很糟糕,为自己临到极限的无能为力,为他自存在起就拥有这副瘟疫之躯的无可奈何。

    穿好了衣物,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匆匆便下了山。

    他又来到前几日遇见那名女子的树林里。

    那日女子的歌声空灵干净,久久回荡在耳边。

    可回想始终是回想,他想切切实实地再听一次。

    然而他在林中等待了许久,仍旧没有等到那名女子。

    姜茁没有耐心等下去了,内心越来越焦躁,他急需要一个能让他静心的东西。

    姜茁如此想着,身体做出最快的行动,立马下山,瞬行移至城镇之中,寻找有歌声的地方。

    可他走过许多地方,听过多少种歌声,仍旧不及林中女子的声音悠远、清脆。

    这些声音要么太媚,要么唱得过于悲凉,要么便是一些他听不懂的调子和歌词。

    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

    最后,他只能又来到林中等待。

    终是不负有心人,在七日后,他又见到了那名女子。

    不过这次他没有露面,躲藏在较远一些的地方。

    他知道女子发现他在,就不会唱了。

    可是……

    与上次不同,女子今日愁容不展,仍是抱着一捧果子往前走,却丝毫没有想开口唱歌的打算。

    于是……姜茁不开心了。

    他一路悄悄跟着女子回了家,暗中观察着她的动向。

    事到如今,他已经成了执念。

    不听见女子再开口吟唱一曲,他就惦念着无法甘心。

    等到女子到了家,摸清了女子家的情况后,姜茁得知女子名为“年蔚桑”,并且总算知道了女子闷闷不乐的原因。

    原来,是年蔚桑的父亲感染风寒病重了,由于家境清贫,前期的治疗已经耗尽了家中钱财。

    但若是不继续服药,她父亲的身体就不会好转。

    这病倒是好治。

    关键在于,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治好她父亲?

    这个问题姜茁想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年蔚桑一家三口住得较为偏远,周边的几户人家也相隔着不短的距离。

    屋子周边种满了竹子,只在屋前空出了一条路。

    一家人似乎是以手工编织竹制品维持家用生活,屋子后院里还摆着许多竹篓、竹篮、竹椅等竹制品。

    天黑之前,姜茁去了城镇之上买了药,还细心的让药童先将药浸泡了两刻钟的时间。

    趁年蔚桑和她母亲都不在,他将原本她们还在熬的已经没有什么药效的残渣倒掉,换上了新买的药。

    因为已经浸泡过,不仔细去观察,倒也看不出什么区别。

    事实证明,年蔚桑的母亲再次熬药时,丝毫没注意药罐里的药,直接加了水便放在炉子之上熬药了。

    不过,更关键的是,这种方法无法重复使用。

    因为姜茁在第二天就发现年蔚桑亲自将他昨日买来只熬了一次的药给倒掉了……

    姜茁沉思着想出了另一种办法。

    他特地去长钰城找到了仙山的隐藏据点,找了一名女弟子,让她以义诊的名义去给年蔚桑的父亲诊病并配药。

    当然,治疗的真正理由断然不能告诉她,姜茁只说了句“碰巧路过发现,但他不便现身”,敷衍了事。

    疫神的吩咐怎敢不听,况且是这等治病救人的急事?女弟子当即买了治疗风寒的药物,提着药箱前往年蔚桑家。

    女弟子抵达年蔚桑家之时,年蔚桑正在屋里给父亲按腿。

    女弟子走进前院,礼貌地喊了声:“请问有人在家吗?”

    听到声音,年母赶紧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女弟子却是一愣,“你是……”

    女弟子亲和一笑,“大娘您好,我是仙山的弟子,名叫兰莺,是特地来给大伯看病的,大伯是不是染了风寒?还挺严重的?”

    一听“仙山”两个字,年母立马上下打量着兰莺。

    兰莺一身紫衣,大大方方地让年母看。

    为了消除年母的戒心,兰莺从怀里拿出了仙山独有的白玉牌。

    白玉牌只要是开始接任务的仙山弟子,人手一块儿。

    一看白玉牌,大娘顿时激动了起来,“当真是仙山的人?兰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夫君感染了风寒的?”

    “哦,这是……”兰莺忽然顿了顿,想起疫神嘱咐绝不能把他透露出来,于是她立马道:“我有个师兄昨日偶然路过此地发现的,但他昨日有其他任务又没有带药,特地让我过来看一看。”

    这可是善意的谎言啊,谁让疫神这好人当得不想留名呢?

    “这样啊。”年母双手局促着,“那兰姑娘,麻烦你了,我家夫君就在屋子里。”

    年母主动上前走了几步,给兰莺带路。

    兰莺连忙跟了上去。

    走进屋以后,年蔚桑满脸疑惑地看了看兰莺,然后,目光定格在自家母亲身上。

    年母忙走到年蔚桑跟前,简洁地解释,“蔚桑,这是兰莺兰姑娘,她是仙山的人,得知你爹患病,特地来你爹诊治的。”

    说完,年母又迅速在年蔚桑耳边低语一句:“她持有白玉牌,真是仙山的人。”

    年蔚桑赶紧站了起来,“兰姑娘,那我爹就麻烦你了。”

    兰莺立马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兰姑娘,来,你在竹椅上坐着给我爹看诊。”说着,年蔚桑用胳膊肘蹭了蹭年母的手,“娘,您去给兰姑娘倒杯水吧。”

    兰莺刚准备说不用了,但年母已经在她之前开了口:“诶,好,我这就去。”

    一杯水而已,她也不好拂了去。

    兰莺走到竹椅前坐下,将药箱放在双腿上,抬手给年父诊脉。

    年父此时正昏睡着,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呼吸也不通畅,嘴微微张着。

    心中有数以后,兰莺便收了手。

    年蔚桑急急问道:“兰姑娘,我爹爹怎么样?”

    “放心吧,没什么大问题。”

    年蔚桑悬着的心放下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