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闹事
柳映钰进了自己的院子换了春桃为她挑的衣裳。
衣裳很好看,下身是烟蓝色齐腰长裙,上身是雾白色的里衣,绣着云纹,外面套着一件水一般质感的外衣,十分贴身。
长裙飘逸,流动自然,她本是娇艳的样貌,这衣服倒衬得整个人如清水芙蕖,多了些清丽的味道。
春桃看得有些痴了,道:“柳小姐,我以为我先前初见你时已经够吃惊”
柳映钰被她的话哄得发笑,“帮我梳梳头?”
“好…好”春桃激动地拿着木梳理顺后,拿了一根方才云怜生给的玉簪挽了头发。
少女乌黑的长发半簪了起来,一半散在后面,玉簪玉质温润,与衣裳相得益彰。
春桃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轻轻将梳好的头发放下,乌黑的发与修长白皙的脖颈相对,美得让人有些心惊。
“柳小姐。”春桃叫住正欲走的她。
“怎么了?”
“不如日后柳小姐嫁给我吧。”春桃殷切道。
柳映钰笑了起来,媚意横生:“巧了,我不喜欢姑娘。”
春桃假意撇了撇嘴,道:“那我只好死后去阴曹地府找我的英玉凑一对了。”
柳映钰又笑了起来,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行了,别贫了。”
……
二人跟着大夫人派来的丫头到了主厅。
她们到的有些晚了,里面此时正热闹。
柳映钰不喜欢被太多人关注,只从偏门进去捡了个靠近云怜生的位置坐。
进去时,周边人正在讨论那个乡下来云府攀亲的小姐。
“照我说,穷乡僻壤出刁民,若是有这样的乡下亲戚,我给二十两银子打发走都算多的,云府竟然还肯帮了。”
“我看这小姐定是贪心云府家财的,想分一杯羹的。”
“不,我还是觉得她是想借云府攀一门好亲事的。”
“就她?贱地出贱民,估计是个根骨杂又没规矩的丫头,说不定还不如我家丫鬟。”
……
林姨娘为炫耀她女儿入了大宗还结识了楚原,请得多是些多嘴多舌的妇人。
柳映钰旁若无人地坐在妇人旁,举杯泯了几口茶。
听着她们说话,一旁的云怜生都有些生气了,她看向柳映钰。
却见她依旧神色淡然,仿佛被说这番话的人不是她。
而妇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突然不知是谁先注意到旁边来了个如此貌美的少女,纷纷心下一动。
开始盘问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是否结有姻亲…
“我?”
闻此,柳映钰放下手中的茶杯,勾唇,露出乖张的笑容,回道:“不巧,我便是那个来攀亲的野丫头。”
说罢,云怜生笑了起来,她拍了拍柳映钰的手,小声道:“别理她们。”
妇人们听完,面面相觑,说话的声音小了一点,却还是能听见细碎的几句“野种”。
“柳姐姐。”
云怜生看着柳映钰,脸俏生生地红了起来,询问道:“我今日穿的如何。”
柳映钰上下扫了一眼,点了点头,给出肯定的评价:“好看。”
的确很好看,云怜生生得娇俏,搭上这身浅藕荷色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更是动人。
但云怜生明显不只是想问这个,她没放过柳映钰,继续发问。
“你不想问我为什么这么问吗?”云怜生眼中像是有星光闪烁。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般兴奋又迂回的事十有八九是男女之事。
“嗯?”一心只想吃到前面那块绿豆糕的柳映钰并不太想问。
“今日与我定亲的那个人也会来。”云怜生羞涩得快钻地把自己就地掩埋了,可是她太想同人谈论这件事了。
“楚原吗?”柳映钰想到方才林中所闻,漫不经心地问道。
“什么楚原?”云怜生愣了愣,显然是想不明白柳映钰怎么说出这么离谱的话的。
她拍了一下柳映钰的手,小声道:“怎么可能是他!你可不要污了楚公子和我的清白”
她小心地看看四周,有些害怕被旁人听到。
“他怎么了?”柳映钰发愣。
这时宴厅门口突然吵闹起来,从她们的位置能听见一个婆子叫唤的声音。
“杀人偿命。柳映钰你给我出来。”
纵使身后有两个侍卫强拽着,那婆子也已走到门口。
定睛一看,正是今日迎柳映钰入府的那个婆子。
柳映钰这下有些疑惑了,杀人偿命?她只是弄晕了王贵,杀的哪门子人,偿的又是哪门子的命。
林氏正欲站起来主持,这时云夫人却冷冷看了她一眼,斥道:“不知什么时候是林姨娘当家了。”
林氏有些怨恨,却还是挤出个笑脸,带着些委屈的意味。
“妾身哪敢主持当家,不过这婆子是我院子里的,她的公道也应该由我来主持。”
云夫人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林氏打断了。
“何况,今日之宴席是为水谣的师父燕宗师和师兄楚公子所办,我多操劳些也是应当的。”
闻及此,云夫人没再说话,“哼”了一声,便不甘地坐下了。
“何事,快说。莫耽误了宴席。”
那两个侍卫松开了婆子,王婆子立马冲了上去,跪了下来。
“禀告姨娘,都是这个狐媚子东西惹得祸。”
说罢,她饱含怒气地指着柳映钰。
“是她,先不要脸勾引我的贵儿,后又见计不成,趁无人的时候害死了他。”
妇人们纷纷一惊,看着乡下丫头是个漂亮的,但不想竟会去勾引一个奴仆之子。
真真是不要脸,云府见她可怜,好心让她来过过小姐的生活,她竟这般玷污云府的名声。
林氏也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丫头真是个没骨气的东西,但这也正合她意。
她暗笑起来,面上却是一副威严的样子,她指着柳映钰道。
“老爷好心让你回来,你竟干出这样的勾当,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柳映钰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一只手随意地玩弄着那枚精致的茶杯,另一只手撑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看得那婆子心中恶寒,心想若是逮到她,定要把她的嘴缝上,看她还能笑得出来。
柳映钰缓缓站起身来,将手中的茶杯不重不轻地拍在桌上。
“林姨娘真是好威风,一没人证二没物证,空口白牙就要来抓我。”
“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林姨娘见周围全是妇人,只好强忍下怒气来问她。
“第一,我并没有勾引王贵,是我今日刚进门时那王贵骚扰的我。云夫人的侍卫可以作证。”
柳映钰笑着看向了坐着的云夫人。
云夫人抬眼,眼中有赞许之色。
不错,若是寻常女子遇到这般情况怕是只能急着哭冤了。而这样,就会正好入了林氏的计。
她看向柳映钰,正欲说什么,突然看到她额头上那枚鲜红的,凤尾状的花钿,忽的一愣。
这是……
她强压下心底的兴奋与好奇,站起身来,道:“让今日守门的侍卫过来。”
很快,那两个侍卫来了。
“把今日柳小姐进门的遭遇说一遍。”
两个侍卫如实陈述。
听得众妇人纷纷侧目,还说是好心接待这乡下来攀亲的丫头呢?就这般对待?
往日这京城里都传这林姨娘最是温和恭淑的。
云夫人懒于管账之类的家事一向是由林姨娘操办的,而且办的都相当漂亮。
倒是这云夫人,嫉恨林氏膝下有个儿子,还日日苛待林氏和她的子女。
都是名门大家的夫人,听到这,其中苟且难道还不清楚?
怕这可不是什么温和恭淑的姨娘,而是个想飞高枝的。
林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她以为这丫头顶多哭丧两句,她到时候就说她狡辩就成。
如今倒好,还敢勾结大夫人来对付她。
“这倒是我误会了。”林氏笑起来,心生一计,又道,“只是这样一来,你杀害王贵的理由岂不更充分了?”
无论如何,此女不能留,今日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污了她名声,明日就敢爬到她头上来。
云夫人这时拍了拍桌子,威严道:“时辰到了,此事明日再议。林氏,毕竟是你的客人,你也不想把丑事亮给外人看吧?”
林氏怀疑地看了云夫人一眼,这厮今日怎么没继续计较,要是以往,怕是抓着个尾巴就能咬她三里地。
“王婆子,你先下去罢。明日正好家主也回来了。”林姨娘对着她使了个眼色。
那婆子连忙弓腰点头,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柳映钰一眼。
林氏舒心起来,被那柳映钰说出来又怎的,顶多有个苛待外子的名头。
她的水谣可是入了漓宗,被燕宗师收为亲传弟子。
还有那楚原,那楚原可是心悦她家水谣,若是结了亲,明日这京城大家之中,谁不得看她的脸色。
这么想着,她愈发骄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