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与白鸟,魔法世界的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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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几天前。

    逃难的队伍规模越来越小,几天时间里就不断有人因为疲劳和饥饿倒下去,尽管偶尔可以用野果和陷阱捕捉到野生动物,但对这支队伍而言也只是杯水车薪。起初他们为了躲避海沁人而选择穿过森林到斯特迪亚的内部地方去,但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在埋怨当初的选择。一股恐惧正在所有人之中蔓延,他们谁都不愿意他们能否顺利穿过整个森林,以及他们正逐渐迷失在无垠的森林当中的事实。

    “你还有吃的吗?”

    艾尔跟在赛克斯的身边,他相较于疲态的赛克斯显得精神的多。

    “没了。”

    “这个,”艾尔说着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一颗干瘪的野果,“快点吃吧。”

    赛克斯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艾尔始终没有伸手去要。

    “拿吧,我还年轻,就算是饿死,那也会死在你后面。”

    艾尔直接将野果送到了赛克斯的手里,对方欣慰地笑了笑随后收下二来那颗野果。

    “走了这么久,我还从来没听你讲过自己的事情,我猜你说马夫?”艾尔问道。

    “为什么会是马夫?”

    “因为我总能从你身上闻到一股,一股....”

    “马臭味?”

    “抱歉,赛克斯,我不是有意冒犯。”

    “猜对啦,孩子。”

    艾尔自然是明白赛克斯不是一个小气且喜欢计较的人,但仍在对方面前保持了自己的礼貌。

    “我的人生很简单,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就起床清理马圈,给马喂草,喂水,有时候还要去将马匹赶出去,等它们跑够了再赶回来。等到太阳下山了就可以休息了,但晚上仍然得时不时盯着马圈。”

    “那你有子女吗?”

    “没有。”赛克斯果断回答道。

    “好吧,我还以为像你这年纪的人都会有家庭什么的。”

    “像这世道,我倒是庆幸自己不需要因为家人在战乱和饥荒中死去,”说着赛克斯无奈似的笑了笑,“谁知道呢,人总会经历悲欢离合的,可能是我总是一个人的关系,很多事情我到现在都么有经历过,你知道,总是一个人生活就是这样,你只需要为自己负责,但是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有家人,我有孩子,我应该会为了保护他们而拼劲一切。”

    “即使付出生命?”

    “即使付出生命。”赛克斯重复道。

    “我在叶尼亚的时候经常吃一种叫做阔斯的东方食物,”艾尔岔开了话题,“很干,吃起来就像是北风吹了几天的面包,但又不得不去吃。”

    “我也吃过,你应该庆幸,那东西里面还有小麦的存在,你能每天吃到那些说明你当时相较于饿肚子的人过得还算是体面。”

    “好吧。”

    艾尔立马就后悔起自己展开了有关吃的话题,他记得自己上次吃东西还是昨天清晨的时候。他们看到一处猎人布置的陷阱里有一只兔子,或许是因为太过于饥饿的原因,他们连内脏都没有丢掉,只是简单处理了下就放进火里面烤着吃了起来。但他只是吃到了一点肉,那还是赛克斯帮他抢到的,兔肉的绝大部分都给鲁道夫和他周围的几个新的拥趸给消耗掉了。期间有个男人不满于他们这种行为,就上去理论,但却被鲁道夫按到在地上暴打了一顿。艾尔缓慢地咀嚼着那一小块肉,看着鲁道夫离开赛克斯他们二人后变得愈来愈暴躁,向他投来的眼神也越来越诡异,他知道对方是在记恨,记恨他并没有按对方的要求将那羽毛送给他。

    所有人都灰头土脸地继续走着,他们谁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走出森林。

    “哪怕是有人的踪影,是人是鬼总得出现一个。”一个男人在赛克斯和艾尔前面发着牢骚。

    他们两个人也非常期望能看见人活动的迹象,那说明他们已经离走出森林非常近了。

    夜里他们生起火堆围坐在一起,因为鲁道夫权势越老越大的关系,他自然成为了整个队伍的领导者。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分配一些食物给其他人,又会点名几个人在夜里放哨。

    “艾丽卡,”鲁道夫边吃着食物边看向一个年轻女孩说道,“今晚该轮到你来放哨了。”

    “可她是个女人。”艾丽卡的父亲对鲁道夫说道。

    “女人也一样,没有人是吃干饭的。”鲁道夫冷冰冰地回答道。

    “那凭什么你跟你那几个手下要吃那么多?”艾丽卡父亲质问起鲁道夫来,他情绪似乎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鲁道夫脸阴沉了下去,他一动不动地用余光撇着艾丽卡的父亲。

    “我在领导所有人。”

    “领导所有人?就是这么领导的?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森林里了,女人和孩子们都在挨饿,你却吃着最多的食物,关键时候就耍耍嘴皮子,这就是你所谓的领导?”

    艾丽卡的父亲激动地站了起来。尽管周围光线昏暗,但仍能在篝火地照两下看得见鲁道夫和艾丽卡父亲二人在情绪上的起伏。

    “够了父亲,他说的没错,就只是放哨而已。”

    艾丽卡见情况不对劲连忙上来拉住自己的父亲,想要安抚对方的情绪。

    “我并不是不满他让你去放哨,我是不满他凭什么领导我们,不,不是,这不叫领导,这场景我似曾相识,就好像几年前我为了家人对那些贵族老爷做牛做马时一样,你这个逃兵,你应该在战场上,而不是在我们这些平民逃难的队伍当中。你根本不在乎能带领大家活命,你只是在借助我们去满足你那可怜的,令人作呕地虚荣心。你以为能管上几个人就能比得上你羡慕的那些贵族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做梦了。”

    “够了。”艾丽卡想要拉住自己的父亲,但并没有成功。

    眼看艾丽卡的父亲要走到鲁道夫面前了,但刚刚还阴沉着脸的鲁道夫忽然态度大变,甚至叫自己的手下多给艾丽卡和她父亲一点食物。

    见对方如此让步艾丽卡的父亲也冷静了下来,毕竟在这种窘迫的状况下,没有什么是比食物更为重要的。

    夜间艾尔裹着自己破破烂烂地毛毯怎么也睡不着。他看了一眼一旁熟睡的赛克斯,又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羽毛。它是如此的光滑且纯白,纯白的就连在月光下都散发着它那无瑕地令人着迷的光。此前鲁道夫好多次都想从他手中得到这支羽毛,但都没有成功。他不知道鲁道夫会不会直接从自己手上抢过去,而他自己也感到疑惑,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东西上。

    清晨,森林起了雾。艾尔半梦半醒间看到一个长着鹿角,穿着华丽的人从自己面前走过,等到他完全清醒过来又只能将之归咎于是自己梦境的一部分。

    雨季似乎正在慢慢离去,这对他们而言是个好消息。整个队伍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征程,只不过艾尔发现队伍又少了些人。

    “你有没有发现人比昨天变少了?”

    艾尔边走边向赛克斯问道。

    “这段时间来我们每天都能看到有人倒下或死去不是吗?”

    “不,不是的。”

    一个男人忽然从他们背后说道,他叫卡尔斯基。

    “有什么不一样?”赛克斯问道。

    “艾丽卡和她父亲一起失踪了。”

    卡尔斯基回答道。

    艾尔这才回想起昨天那一幕,他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不敢说出来。

    “我就知道,我应该当时就反应过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两三天醒过来总是觉得自己脑里有一层雾,我以前是不像现在这样迟钝的,可能是真的变老了。”赛克斯说道,他感觉到自己有些头痛。

    “我也是,”艾尔说道,“我也是这两天清晨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跑进我的头里一样。”

    “看来我们都一样。”卡尔斯基也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