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兴衰之北族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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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节 长安蒙尘

    洛阳城陷,自是几多欢喜几多愁。

    匈奴汉国首都平阳城中,得此喜讯的皇帝刘聪仰天长啸,大匈奴的荣光在自己的身上得以光复,这是何等幸事,于是诏令四方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嘉平,将被押解回平阳的晋帝司马炽,贬封为平阿公。对有功之将也是大加奖赏,其他人对封赏自然是欣然领受,唯有石勒对加给的征东大将军的官印推而不受。

    晋帝国这边,自然也是没有坐以待毙,洛阳城破之后,趁乱出逃的晋臣也非全都运气不好,一些腿脚麻利的还是成功的逃过了胡兵的追捕。司徒傅祗率先在河阴建立起行台,司空荀藩在阳城,与弟荀组、族子中护军荀崧等传檄四方,推琅邪王睿为盟主,重新整肃府治,任命官属。

    太子司马诠之弟豫章王司马端也成功东逃到了仓垣,苟晞率群官遵奉司马端为皇太子,置行台,又转屯蒙城(今河南商丘附近),十二岁的秦王司马邺则是跑到了荥阳密县避难,远在幽州的王浚听闻永嘉之难的发生之后,也乘机承制假立太子,备置百官,列署征镇,由自己担任尚书令,檄文诏令下天同讨匈奴逆贼。

    中原大地已然乱成一片,中央政权的垮台导致的权力真空,一时没有什么人有能力将其添补,各路别有用心之人都再次跃跃欲试起来。镇守长安的南阳王司马模眼见洛阳城已破,接下来自己的长安城也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心急如焚的他马上派出牙门赵染来防守卫蒲坂,希望能在长安外围形成一道屏障,可这个赵染也是个机关算尽的有心人,抓住了这个认为可以求官要爵的机会,出兵蒲坂之际向南阳王求授冯翊太守一职,自认为事在必得的他,万万没想到这南阳王太不识大局了,竟然一口否决了,面子里子都挂不住的赵染大怒之下也不顾及什么君臣纲常了,直接率众向匈奴汉国的刘聪投降了。

    正踌躇满志的汉国皇帝刘聪,本就打算出兵将长安城一举拿下之际,这么一个利好消息,更是让他高兴不已,自然是不会吝惜官职的,直接封给赵染一个平西将军,并命其为前锋跟随刘曜、刘粲攻取长安。

    长安城中,南阳王司马模此时是悲愤交加,本就捉襟见肘的防御力量经赵染叛变这么一折腾更是没什么像样的战力了。只能硬着头皮派淳于定前去抵御,淳于定自然不是赵染的对手,轻易的就被打的溃败不堪,长安已再无兵可守,众人见壮,也是树倒猢狲散,纷纷背叛逃离,顺道也将府库劫掠一空,军祭酒韦辅眼见事已不可为,规劝司马模道:“王爷当下事态紧急,这长安城破已不可避免,您还是要早做打算啊,无畏的抵抗只能让我们君臣蒙难啊,如若献城降了或可保全性命啊。”已没了锐气的司马模颓唐的坐下,只能听从他的建议,派出使臣向于匈奴汉国的前锋军将赵染递上了降表。

    小人得志的赵染自然是不会放过如此羞辱昔日旧主的机会的,威风八面的率军入城前来受降,当着众文武百官的面前,赵染将脚踩在昔日高高在上的主子身上,骈腿大坐着并捋起袖子,犹如泼妇骂街一般将司马模一通奚落,将其认为的罪名一一给他加了个遍,过完了瘾之后,还是将司马模送到了刘粲那里待其发落。刘粲对司马家的王爷们自是没什么好感的,将这已然毫无用处的司马模作为立威的手段直接当众处死了,并把他的妃子刘氏赐给了己方立有战功的胡将张本做妻子。

    主将已经投降,兵将们也只能听众指挥放下了武器,这其中就包括由凉州张轨派往保卫帝都的西北凉兵将领北宫纯,凉州兵再勇武也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在洛阳陷落之后,北宫纯带领残存的西凉雄兵辗转退守到长安,归家无望的情况皆已做好了以死效国的决断,不过终究还是没有让他们有这样的机会了,敬佩于这些忠肝义胆武士,匈奴汉国的刘聪皇帝并未为难他们,只是将其收归自己的麾下,继续发挥军人的本色,面对纷乱的时局北宫纯等人也不是愚忠之辈,也是顺应了时局暂且归顺。长安城虽因司马模主动投献而免于屠城之祸,但连年的饥馑之灾已将这个繁华的重镇摧残的千疮百孔,民户十之不存一二了,关中大地处处白骨蔽野,千里荒芜。

    西南川蜀之地的成氐国主李雄在这一年也实现了人生的辉煌,经过不懈的开疆拓土已悉数并占梓潼、巴西两郡,将整个川渝之地尽数占有,为庆大成国的功业,其也广檄大赦四方,同期改元为玉衡元年。

    匈奴汉国侵占了关中诸地之后,北方大地仅剩苟晞、刘琨、王浚等为数不多的汉人枭雄还保有一席之地,但终因互不隶属且缺乏有效的权威统一协调,造成了这些人各自为政,被兴起的胡人政权各个击破只是时间问题了。

    当人们的目光都被关中战争吸引之时,远在北方的晋阳之地的一个小人物叛逃事件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出逃匈奴汉国的人名叫令狐泥,其父令狐盛曾为刘琨麾下的奋威将军,因看不惯以音律得幸于让琨的徐润的谄媚之色,力劝刘琨诸杀此人,没成想,反被徐润倒打一耙,冤死于刘琨军中,其子令狐泥与刘琨结下血海深仇,奈何实力不济,只能隐忍以等时机,正好赶上中原大乱,刘琨也领军外出之机,令狐泥只身逃出晋阳城直奔匈奴汉军而去。

    令狐泥的到来让本就已经N喜临门的刘聪更是欢心,令狐泥一五一十的将晋阳虚实全盘核出,刘聪让刚刚得胜归来的刘粲、刘曜即刻领兵协同令狐泥进攻晋阳地区,眼见兵锋正盛的匈奴铁骑兵临城下,太原太守高乔、并州别驾郝韦毫不犹豫的献城投降,晋阳重镇不攻而破。匈奴大军入城后大肆烧杀抢掠,晋阳几成废墟,令狐泥将未及时逃走的刘琨父母抓住处死,以慰藉其父在天之灵。刘琨闻报老巢被占,父母被杀,自然是心如刀割,可却又苦于兵力不足,于是再次向自己的结义兄弟鲜卑部族拓跋猗卢借兵出战,虽最终收复晋阳城,但此时的晋阳城可用之地已所剩无几,几尽废墟了,至此,那个曾经也有闻鸡起舞壮心的一代枭雄,也失去了争雄天下的资本,唯有寄人篱下苟延残喘了,此战之后鲜卑部族也就此崛起,为日后定鼎中原奠定了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