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兴衰之北族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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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节 谶语中的

    洛阳城,皇宫内,正当司马炽皇帝筹措满志之时,留守的东海王司马越亲信部将何伦、李恽更是慌了手脚,没了主子的庇护,如留在这兵凶战危的洛阳城中,自己的下场恐怕也是好不到哪去,思来想去,还是走为上策。

    前日那王衍携众已然东归,此时前去追赶应为时不晚,自己手中有王妃裴氏和世子司马毗在,到了东海国这份护驾之功想必自己也不会有太差的结局,于是立马将能召集的兵士尽数聚集并裹挟着世子与王妃快马加鞭的东奔而走,留下一脸惆怅的皇帝司马炽独自在风中凌乱……

    一支西进,一支东出,气场完全不同的两支军队在洧仓遭遇了,结果毫无悬念,整支晋军又是瞬间崩溃,大批军民被杀被俘。混乱之中姿容艳丽的王妃裴氏被乱军掳走不知去向,直到多年后东晋元帝司马睿得以相认才算苦尽甘来。

    也算运气实足,领头的何伦、李恽也得以趁乱逃脱,何伦逃奔至下邳,李恽更是不惜杀掉拖累自己的妻子奔广宗而走,其他司马家的宗亲王爷们就没那么幸运了,此役被擒的司马家王族达四十八人之众,全部都被石勒送去见司马家的列祖列宗了。

    至此,洛阳城已然犹如一个只穿着一层纱巾的美少女,可怜又无助的躺在那里,四周无数个粗鄙的壮汉垂涎欲滴的步步逼近。

    皇城中的司马皇帝,也在为最重的生机而努力争取着。自从加封苟晞以来,司马炽可是对这位眼中的忠臣义士充满了期待,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有苟大将军勤王大军的到来,让皇帝心急如焚,当司马越留在洛阳最后的部署也弃城而走后,他真的是不知所措了,没有了可用之兵这洛阳城自己肯定也是待不下去了,正好也收到了苟晞传回的奏报,大表一番忠心之余,也对当下自己无法分身前来救驾进行了解释,同时针对洛阳当前的形势,分析谏言请皇帝陛下暂迁都于仓垣,这样既可暂避危局,自己也可有效保护皇帝的周全,与奏报一同到来的还有苟晞派出的从事中郎刘会率领的船数十艘,以及宿卫五百人和一千斛谷粮的物资。

    眼见事已不可为的皇帝司马炽,自然也是不想再待在洛阳这块死地,于是欣然接受了苟晞的建议准备举家迁往仓垣城,可皇帝的这一举动又触动了一众公卿遗老的奶酪,他们世代居于洛阳,多年积累的财物地产都在此地,一时半会也是无法搬走的,自然是对皇帝迁都的打算十分抵触,消极怠工不愿配合皇帝的行动。

    时间一拖再拖直到四面的胡兵乱匪已经近在咫尺,眼见就要破城之际,皇帝才力排众议连夜出城奔向仓垣城而走,可惜此刻为时已晚,皇帝出行自然是要带足家当的,可身边的护卫已然所剩无几了,再大包小包的带了几十车的行囊,自然是一出宫门就被叛匪乱兵给盯上了,如此肥羊众匪自然是一拥而上,给皇帝吓得半死,丢下财物径直又逃回了皇宫之内。出走无望的司马炽自此以后做起了鸵鸟一头扎进宫中再无行动了,在绝望中等待着自己的命运的到来。

    六月,匈奴汉国皇帝刘聪发出了新的诏令,命各路大军再向洛阳城进发,汉将呼延晏与王弥、刘曜、石勒等各领大军齐汇于洛阳城下。面对昔日繁华的晋帝国都城,此时的各路胡兵毫无敬畏之感,高大的城垣之上已无兵职守,勉强还算紧闭的城门已然萧索破败,未费多大力气,各个城门犹如纸板般脆弱,匈奴汉国的步骑一拥而入,城内顿时火光四起,纷乱不堪。打砸抢烧的不只有胡兵,趁乱大抢四方的还有一些未及时逃走的官军以及先前的各路城狐社鼠,最是命苦的还是普通百姓,被各路凶神恶煞轮番蹂躏着。

    皇城内此刻也是乱作一团,早没了往日的威严,宫女太监们各自逃命,司马炽皇帝已然如惊弓之鸟一般,如没头苍蝇般在几个心腹护卫下四下躲藏,可哪里还能容下他的身躯呢,此时皇帝想起了先前曾有准备过的停靠在洛水边上的渡船,要是自己能够侥幸上船还可顺河而走奔向长安,于是趁乱从华林园中向城外而去,此时的洛阳城中胡兵随处可见,这一行衣冠华丽之人自然无法跑出多远,就被闻讯而来的汉国胡兵悉数围捕,胡兵自然也是认得这些人必定是有身份之人,未当场给予斩杀,只是全部拘押于端门之上,以待长官处置。抓住了皇帝自然是大功一件的,很快统领攻城的刘曜就得知了讯息,和消息一并被送到刘曜面前的还有一个美貌的富家女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傻子晋惠帝司马衷的第二任皇后羊献容。自然是英雄配美人,刘曜当然不客气的将其纳入自己的后宫之中。洛阳城已然陷落,为除后患,刘曜下令全城大搜捕晋室余孽,时运已然到头的司马家宗亲们被从一个个角落中揪出,成了胡兵刀下之鬼,被诸杀之人多达三四万众,一时间,洛阳城真正成了人间的修罗地狱。

    对于习惯了放马奔腾的匈奴男儿来说,这被搜刮多遍的洛阳城已然破败不堪,着实是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但对于汉人出身的王弥来说这可是王朝龙兴之所富贵至极啊,宫女权贵自然是可以抢夺的,但这宫室楼台还是应该保留下来,分歧在几路匈奴汉国军的将领中越来越大,本就对王弥先前不太听指挥大为反感的刘曜此时更是对其主张保留宫室的建议嗤之以鼻,好巧不巧,因双方军士分赃不均,小有冲突之后,刘曜更是将王弥手下的牙门将王延当众斩杀以儆效尤,将双方的矛盾彻底公之于世,受到如此这般的羞辱,王弥自是不忍的,直接提兵开干,两方在洛阳城中又来了场“友好交流”,又有数千冤魂随风而逝。毕竟还是友军,且刘曜还是汉国的皇亲国戚,他王弥再糊涂也不敢在此时与其死磕到底的,在其长史张嵩劝谏下也就找了个台阶主动向刘曜赔礼道歉以示修好,随后王弥向刘曜提出应向皇帝刘聪建议将汉国首都迁至洛阳,刘曜自然是一口回绝的,更是直接下令焚毁洛阳宫殿,彻底断了王弥的念想。

    失望至极的王弥自是不再愿意与这帮子野蛮胡人为伍,不辞而别,领兵东走项关而去。在降臣刘暾的劝说下王弥借机准备占据青州作为自己的根据地积蓄力量再图后续,至少也能割据青州以成鼎立之势。于是王弥以左长史曹嶷为镇东将军给兵五千及大量财物,让其先行返回青州招揽部众,并去安顿好自己的家属。自己则领大军辎重后续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