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兴衰之北族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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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节 凉州忠魂

    永嘉二年(308年),张轨在派出北宫纯、张纂、马鲂、阴浚等率领凉州卫军进京勤王之后,因忧愤成疾,加之年事以高,突发中风而不能说话,只能任命儿子张茂代管凉州事务,但一场阴谋也在悄然而近。

    凉州之地自古就是中原与西域沟通交流的咽喉要道,自汉武帝尽占河西走廊开启汉家文明对此地的开发建设以来,之后的历代王朝都自然继承了这一遗产,汉民也世代在这里耕作繁衍,又进一步强化了此地与中原内地的文化精神纽带,进而成为中华民族不可获缺的一部分。

    自从晋武帝时镇守西北的马隆老将军奉献了最后生命,雍凉之地的胡族再次借着中原王朝统治力日渐势微的情况下,不时又兴风作浪。

    乱世出英雄,张轨就是这样的时事英雄,自幼生长在河西之地的他,凭借祖上的积累,成长仕途可谓是顺风顺水,自身的成长学习也不负众望,奈何乱世已显,在朝为官的他已然自知前途渺茫,通晓易经天象之术的他时常为自己测算一下运势,以求在这纷乱的朝堂之中保有一席之地。

    某次,其为自己占卜预测吉凶,连继得到六十四卦中的泰卦与观卦相遇合的诡异现象,这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吉之象,兴奋的张轨直接扔掉用于卜卦的蓍草情不自禁的语道:“天助我也,这是霸者大吉之兆,我要有所作为才是啊。”

    通过对时局的分析,最终他认定自己能成就大业的地方还是自己的故乡凉州,正值西北之地战事又起,盗匪横生,中原士族子弟都不愿去那苦寒且性命堪忧之地为官,张轨便积极奔走力争出仕凉州为官,在贾南风当政时的重臣中书监张华的赏识与提拔下,张轨如愿回到老家出任凉州刺史。

    永宁初年,刚刚就任护羌校尉、凉州刺史的张轨就赶上了鲜卑族反叛,朝廷正在乐此不疲的内耗之中,无暇顾及,此时的凉州之地盗匪纵横,烧杀掳掠频生,民众苦不堪言,新官上任的张轨,一改这前官府作为不利之势,立即整军进剿,一路凯歌,将叛乱的匪徒斩首一万余人,一时间威名大盛,各路宵小,无不闻之色变,要么销声匿迹,要么遁走他乡,河西之地的治安为之一变。

    军事立威,文治也卓有成效,张轨礼贤下士,重用宋配、阴充、氾瑗、阴澹等汉人良臣谋士委以重任协助治理西北之地,同时为拉拢汇聚人心,他又建立学校,开始设置崇文祭酒,并下令征召河西九郡贵族子弟五百余人入学教化,并选定在春秋两季实行以射选士的礼仪。

    顿时,凉州之地气象为之一怔,让一些怀才不遇的有识之士看到了一展才华的机会。正巧当时通晓天象的秘书监缪世征、少府挚虞等人夜观星象异常,便聚在一起交流一下心得,众人都知如今天下将乱,神州大地必将生灵涂炭,难有世外乐土了,唯有这凉州之地方位迥异,似是一片可安身立命的净土。

    结合当下凉州张刺史本身可佳的德行气量和对此地的不凡治理,几人会心的认为这天象之异应该是应验在他张轨身上了。

    为了应对不断的少数民族叛乱骚扰,在派遣司马宋配斩杀鲜卑贵族若罗拔能后,张轨便着手将匈奴故城臧城进行修葺扩建,自然就有地方长官为迎合张轨造势,在城中按汉末博士玄学大师敦煌人侯瑾的谶言所说,在城西泉水潭上筑起两座楼台,与城东门正好相遥望,来映衬民间谶语。

    凉州之地被张轨治理得井井有条,正好映衬了天象的显现。虽在凉州已是实权在握,但张轨还是心系朝廷与国家的,永嘉初年,邻居秦州之地东羌校尉韩稚诛杀秦州刺史张辅造成社会动荡,在谋士杨胤的谏言下,先礼后兵,用一封书信劝降韩稚平息一场浩劫,并将处理结果呈报节制西北之地的南阳王司马模处。

    司马模十分高兴,将天子赐剑送给张轨,对张轨传信说:将自陇地以西的帝国疆域的一切军政大事皆委托于张轨处置,天子宝剑即为信证权节,至此算是在中央层面坐实了张轨在西北之地的割据地位。

    天有不测风云,一直还算康健的张轨在永嘉二年(308年)凉州铁骑横扫匈奴汉国乱兵,力挽晋室大厦将倾之际,却突然中风不能正常言语了。

    为确保张家权力的稳固,因嫡子未在身边,便让二子张茂暂代大权,虽张轨家教良好,但张茂却是一个对权势无大兴趣之人,一心只在清虚恬静,这就给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以可乘之机。

    这期中即有张轨的得力部下别驾麹晁之流,又有地方另一张姓实地派大族酒泉张镇、张越兄弟等人。

    自从张轨身有不适以来,地方大小事务多由麹晁料理,享受到大权独揽的感觉后,麹晁不想再放手了

    于是想继续独断专行作威作福,便悄悄派亲信密史到长安,向南阳王司马模密告凉州情况,添油加醋的将张轨身体状况描绘的已无恢复的希望,几近于废人了,请求朝廷让贾龛代替张轨。

    之所以让贾龛接任无外乎两人私交深厚且麹晁深知贾龛并无大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人,当二人书信通气后,贾龛对自己能够接任凉州内心也是十分乐意的,欣然准备接受这一任职,自己有这么大的一个喜事自然是要举家同乐了。

    可当贾龛兄长听闻此事后,立即责备贾龛道:“张公是当今名士,在凉州威名卓著,你小子有何德何能敢去取代他。”

    本满心欢喜的贾龛被泼了一盆凉水,虽是十分的不爽,但也让贾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利弊权衡后他便从心底打消了这一念头。于是在其他投机者的钻营下,朝廷又拟任命侍中爰瑜为凉州刺史。

    凉州治中杨澹(刺史佐吏,仅次于别驾)一向看不过麹晁的为人,也是一直在暗中打探这些心怀不轨之人的动向,当听说朝堂之上要有新的刺史任命后,便不顾一切的快马只身奔向长安,但自己官微言轻,一时无法将谏言送达南阳王司马模处,情急之下只能将心一横,把自己的一只耳朵割下来放在盘子上呈送到司马模府上。

    见到此情景,南阳王顿感事情另有隐情,于是召见了杨澹,杨澹得以陈说张刺史是遭人陷害,只是积劳成疾,静养些时日就可恢复,对治理凉州之地并不大碍,南阳王司马模到也不是糊涂之人,于是便上疏朝廷制止了更换刺史折议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