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兴衰之北族南望
繁体版

四节 吴主北降

    太康元年(公元280年)三月十五日,吴帝孙皓一早就感觉自己越发的心神不宁起来,右眼皮不停地跳着,或许又有前线不利的战报会传来了。

    自从去年十一月北方的司马匹夫挑起战争南侵以来,己方一直处于被挨打的份,就没有能让在位已近20载的东吴大帝心情舒畅一回的战报了。为了鼓舞士气,力挽狂澜,年初已大封于众王并颁诏大赦于下天,可是战况还是一日紧似一日。

    前日朝堂之上,为稳天下军民之心,力稳将倾大厦,顺应了凶凶“民意”已将尚书岑昬碎尸于闹市,原想应被激发起的军民反抗北侵之意却并未如期而至,反到是越来越多肱骨之臣轮番劝谏应顺应天意,放弃抵抗,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为黎民百姓、天下苍生云云,这要是放在平常时节,以吴帝的性情,满厅堂只会剩下自己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此一时彼一时,当下,为今之计是如何破解这兵临城下的危局。可战之将已损殁殆尽,可用之兵也几近全无,这可如何是好,缓兵之策,离间之计也已穷尽,还是无济于事。

    “天意,呵呵,天意,去他狗屁的天意吧,曾经上天不是还属意于自己来统一华夏呢么,为了解决老天的启示,不是已将有亡吴之相的公孙姓氏尽数处置了么,怎么还是有这难解的霉运呢?”正思虑间,又一份奏报传来,侍从太监小心翼翼地将文书卷轴放在吴帝的案头,躬身退下,不时用眼底的余光注视着帝王的表情,生怕招来雷霆之怒。这时,中书令胡冲上前奏报:“主上,当前,我吴地已无力回天,再战无意于螳臂当车,何不顺应了天意,师从那蜀汉后主之策,也保得我东吴百姓免遭兵役之灾,以体陛下仁德之心!”良久,犹如被抽干了精气的吴帝孙晧挥了挥手,缓缓起身对着胡冲等群臣道:“事以至此,我也再无脸面见开创我大吴基业的四世帝王,你们看着办吧。”遂罢,径直走回后宫方向……

    与此同时,长江石头城外宽广的江面之上,千帆竞立,震人心魄。当中主舰楼船之上,王濬身披战甲,一席殷红的披风随风轻飘,上层甲板上的士兵亦是个个精神饱满,气势如宏。自兵出川蜀之地以来,五月有余,顺江而下,可谓势如破竹,像样的抵抗几乎未曾出现过,舟师所过之地,尽数改旗易帜,大有摧枯拉朽之势。

    “本可以更快些的,如若都如杜帅一般,何以待到当下时节,王浑小儿,你算什么东西呢,自己畏首畏尾,还妒贤嫉能,居然还在背后捅刀子,参我一本又能奈我何,这灭吴头功轮不到你。”远眺岸头的王濬心里默念着。“将军我们是不是再等等?”身边参谋小校提醒到,王濬镇定神闲道,“不必,即刻登岸,受降。”“可……可王将军那边的军令”不等话说,王濬朗声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何况他王豫州远在百里之外,对前方局势不甚了解,还是坐等我们捷报就好。”参军小校心领神会,退后安排去了。

    午后时分,宫门缓缓打开,一行人素车白马,为首正是当今吴帝孙皓,肉袒面缚(两手反绑),衔璧牵羊,大夫衰服,士舆榇(把棺材装在车上),率领太子孙瑾等宫亲显贵21人来到王濬大营完成了受降的礼节,王濬也不失上将军之风度,主持了受降仪式,亲自为降主孙皓解绳松绑,接受降书表册等,待一应节毕,王濬命人拆毁棺材,对吴主孙皓道:“您的生死,我无权做出决定,我会即刻将地理账册等一应物品,承送帝都,也请您一并前往,一切还应有皇帝陛下裁定。”言毕又吩咐他们礼遇吴主一行,遣军护送北上。

    洛阳,当司马皇帝接到大捷奏报后,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正值用餐之际,皇帝执杯流涕曰:“此羊太傅之大功也,只可惜其不亲见之耳!”,同时,心中对着列位司马先祖畅声呐喊,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五月初一,吴主孙皓终于实现了占卜大师尚广为他定制的卦言:坐着青色的车盖进入洛阳。只不过,他不是以胜利者的身份进入洛阳,而是以亡国之君带着太子一行用淤泥涂花了脸,反绑着自己的双手,前来接受司马炎处置的,华夏一统,自然是要大庆祝一番的,在对待亡国之君方面,司马皇帝可谓算是仁至义尽了,并未斩草除根,而是礼遇有加,司马皇帝专门安排时间在满朝文武、各地少数民族代表、国家最高学府国子监师生的见证下,正式接见孙皓及投降的吴国官员。群臣华服冠礼,司马皇帝大宴请宾客,或真或假,愉悦的表情都浮现在每个人的脸上,恭维的马屁自然是余音绕梁,之大喜之日,也没哪个会不开眼到搅乱之普天同庆的气氛。

    突然,皇帝开口说话了,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只见皇帝望向降主孙皓道:“朕在这大殿之上设了这个座位等待你已经有很久了。”孙皓也不亢地说到:“陛下,其实我在南方,也设了这个座位等待陛下您的到来呢。”顿时,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为了缓和尴尬的场面,自恃聪慧的贾充心领神会,更有侮辱戏虐降主孙皓一番,便上前向孙皓问道:“听说阁下在南方喜欢挖人眼睛,剥人面皮,这是什么样的刑罚?”孙皓却应说:“作为臣子却弑杀他的国君以及奸险狡诈不忠的人,就对他们用这种刑罚。”明眼人一时都听出了其中的异样,这不是在讽刺贾充杀害高贵乡公曹髦的行径么,贾充听后,顿时将脸涨得通红,一时语塞,尴尬异常。

    千秋伟业一朝成,三国归于一统,非司马家帝王具备多么出众的雄才大略,而更多的应该是时代的必然选择,那是一个比烂的时代,没有最烂只有更烂,正如当前漂亮国的大选一般,两方的代言者,给民众的意愿就是,我不是再选择优秀,而是不选的一方实在是更烂了。

    人都是会变的,皇家帝王也是人,完成了统一宇内的盛世伟业后,那个曾经胸怀大志的炎皇帝,也变得志得意满起来,在他的内心深入,自己所创的功绩是可以与上古三皇五帝相齐名的贤君相媲美的。宇内生平,正如我们实现了财富自由一般,失去了进取的动力,接下来就只有享受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