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曦景---四序错行阴生3

    平阳公主与歌舒驸马的婚礼仪程行至高潮，“禄、寿、福”三礼告成，正当大家欢呼喝彩之际，奇变陡生祸从天降！随着最后那枝金箭鸣哨着向夜空弯月射去，飞旋在明月四周的那群鸟雀忽然从双爪间投掷下一个个细长的黑色物体来，这东西自高空坠落，带着惯性速度极快，向着地面上的灯笼火把撞去，一遇明火瞬间爆炸，连环爆炸响彻夜空，整个广场霎那间鬼哭狼嚎乱成一团。

    邱神通、宋承恩抄着手与前来迎驾的东平郡王歌舒雄武站在驸马府门前恭喜寒喧。宋承恩刚刚说了一句，“驸马真是一表人才！这一箭穿云射月，福瑞连绵啊…”话音未落，四面八方炸响连连，三人错愕惊疑之际，旁边的武卫侍从七嘴八舌乱纷纷高喊道：“保护大将军！”“护住宋太监！”“郡王小心脚下！”唿啦一声将他们围在当中，几十枝火把汇聚成一个火环，不料他们这耀眼的光环反而成了空中鸟儿的目标，一群鸟雀俯冲下来，向着火光投掷飞弹，那物件好像是用结实的皂角制成，内部掏空填充硫磺、硝石、雄黄、砒霜、皂刺、钢针，遇到明火旋即引爆，皂角炸裂的同时皂刺、钢针四散飞射，杀伤力极大，一时间广场中棚架下府门前死伤大片。

    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越王李桢在广场东边不远处注视着驸马歌舒燕南的举动，那一刻他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挚爱的妹妹就要与这样一个陌生男人共渡一生！今夜他就将和玉薇同床共枕巫山云雨……”正在胡思乱想神游九天之际，巨震声中一股热浪迎面而来，眼前人仰马翻的瞬间，他清晰的看到那矮矮的胖子慕容一白迅捷无匹的闪到自己身前，两只衣袖鼓满真气宛若风帆向着天空俯冲的鸟儿拍去，五六只鸟雀霎那间被击落坠地。那身穿紫衫的皇甫金丹则是一跃数丈像只大鸟一般朝着穹顶之下平阳公主方位扑去，人在空中口中唿哨，他肩上那只金雕舒展双翼迎着空中的鸟群飞去，喙啄爪抓已是与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怪鸟斗在一起！

    金琼真人与代王李澈作为送嫁的亲眷，离着一对新人不远，爆炸响起之时，金琼耳中轰鸣不知所措，眼目所及俱是火焰残躯，正在危急之时却见身边的代王李澈双臂一振，身上的明黄吉服裂成两片，他一手一片迎风舞动，将飞向金琼长公主的飞弹、皂刺、木片、碎瓦、断臂等等异物全部振飞，把她牢牢地护在身后。前一刹是吉祥喜宴，后一刹是修罗道场，金琼环顾周遭的景象，顿觉有些恍惚，不知为何一刹变成这样？凝视面前幺弟的背影，她忽然间想起了多年前兴善寺里的那棵菩提树，那棵菩提树下那个俊朗的身影……

    今夜担任司仪的傧相乃是东平郡王麾下幸臣索司徒，他何等精明能干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群鸟儿在夜空中盘旋飞舞之时，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在心头萦绕，虽是主公世子大喜的日子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难受，但又实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只能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四处观察防患未然。金箭鸣响穿云射月的时候，他的一双黄眼珠滴溜溜狐狸一般四处扫射，近年来郡王东征北战内紧外严，着实是得罪了不少权贵诸侯名门财阀，皇帝将公主下嫁给世子，郡王得意洋洋之际又不知招惹了多少仇家憎恨嫉妒！此次大婚规模乃是天阙朝立国以来最为隆重盛大的一次，恰逢七夕佳节，天阙解除宵禁彻夜狂欢，自己负责驸马府警戒安全，实在是重任在肩压力山大啊！他忖度之际一刻不离驸马身边，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千算万算里防外防，安排计算好了一切，唯独漏了天上！在飞鸟丢下皂角遇火爆炸的瞬间，索司徒的脑袋嗡嗡嗡响了三声，一阵晕眩，当他咬破舌尖激醒神智，准备扑向驸马之时，却看见五步之外世子歌舒燕南将平阳公主抱在怀中轻声呼唤，一枚黑色的皂角在他脑后被引燃，硝烟弥漫挡住了他的视线……

    《摩诃僧祇律》云：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名一弹指。也就是短短一弹指，天堂、人间、地狱，渺渺众生瞬间轮回！无论是天潢贵胄的公主、王子，无论是威镇一方的将军、诸侯，无论是身居显赫的达官、内侍，无论是尽职尽责的护卫、侍女，无论是兴高采烈的商贾、平民……就在这一弹指间，命运从此改变！

    歌舒雄武毕竟沙场征战多年，临危应变能力无人能及，他身躯矮小精悍，蜷缩在四个护卫身下，眼中精光四射，一个弹指就看清楚了场中形势，大声发令道：“禽鸟从高空掷物，只向光亮处，给我灭火！”他治军极严，杀人绝不眨眼，军令一出违者立斩，是以话音未落，身前掩护的侍卫总领黑木昆一把扯过一个护卫替自己挡住主公，大吼一声：“灭火！”抡起双臂向周遭的火把扫去。他身高六尺，膀阔腰圆体似铁塔，双手伸开宛如蒲扇一般，抓住近前的六只火把向远处掷去。其他的侍卫纷纷效仿，将手中火把抛远或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但火把虽灭，先前爆炸引燃的旌旗幡幢棚架彩锻和团扇方扇黄麾绛麾等仪仗仍在熊熊燃烧。黑木昆几个箭步奔到广场西边，两膀一用力，竟然将地上一个储水的大缸抱了起来，“腾腾腾”几步来到火势最旺的地方，一个下蹲将大缸放在大腿面上，两只手一抠缸底，“嘿”的一声闷喝，把三百斤的陶缸举过头顶朝着火海就掷了过去，巨响声中缸碎水洒，大火被浇灭了一大多半。其他的侍卫均已反应过来，一部分保护郡王、将军、内监等要员，一部分脱下衣服光着膀子扑打火苗，眼瞅着广场之上火焰渐熄。

    歌舒雄武此时又是一声怪叫，“给我拿箭把这些野鸟统统射下来！”侍卫们嘴上答应，心里却是叫苦不迭。今天大喜之日，龙武卫都是手执金瓜、画戟、马槊、仪刀，器械如林旌旗如雲，他们手捧各种仪仗，腰悬弓弢箭箙，但抵达驸马府后却被安排在外围警戒。王府侍卫在黑木昆率领下贴身护卫郡王和各位皇亲国戚达官显贵，怕出了事端周转腾挪不便，是以特地摘了弓箭，只佩戴了横刀。谁能想到偏偏是祸从天降，此刻主公一声令下，仓促间哪里去寻找弓箭？众侍卫仰望星空，正在焦急之际，却看到一只翼长一仞的金雕与数百只鹞鹰在空中激斗。

    皇甫金丹训养的金雕多年来在西岳华山之巅游弋，叼食绝壁山缝里的狍狸、毒蛇、松鼠，啄饮太液池中的山泉，修炼的极具灵性。主人一声号令，它振翅冲天向着这群不知从何而来的猛禽扑了过去。那些在夜空中不停飞翔俯冲投掷飞弹的鸟群并非同一种类，而是由云鹞、霜雕、白鹘、苍鹰、游隼等百十只各种类型的飞禽组成，虽不同族群但训练有素凶猛异常。它们迅速与金雕啄斗起来，金雕一边用巨大的羽翼击打体型稍小的鹞鹰，一边用锋利的尖趾撕扯隼鹘的肚腑，同时用坚硬的弯喙叼啄禽鸟的眼珠，片刻之间便将五六只飞鸟从空中击落，但这些猛禽有备而来并不逃窜避匿，而是迅速分离出三十多只飞鸟组合成三个攻击阵型向着金雕猛扑过去。

    十几只云鹞围着金雕左翼上下盘旋，疯狂用利爪抓挠它的羽毛；十来只苍鹰则是猛烈撕扯它的右翅，另有十多只游隼趁机振翅高飞，从空中向下急速俯冲，橙黄色的角趾利似匕首，借着风速疾攻金雕的头背，一时间雕儿三面受敌，羽毛被叼落不少，背上血肉翻飞，所幸头脑未受重创，但它毫不畏惧，凶悍无匹的与群鸟激战！

    金雕长年在高耸入云的华山巅峰遨翔，山风呼啸雷雨暴击冰雹锤炼寒雪侵浸，淬磨出了一身铜筋铁骨钢羽锋爪！两翼展开长达七尺，奋力扇动有若劈山砍刀，向着左右鹞鹰狂劈猛砍；它眼疾如电，半空中能看见三里地外的狡兔，当游隼俯冲时，头颈异常灵活，右右晃荡躲避攻击，同时用钢钩一般的弯喙啄咬对方；皇甫坤一自幼训养这只雕儿，因它头羽金褐颈肩赤褐，为之取名“赤金子”。它日日夜夜跟随皇甫身边，陪伴他修功练剑，看到的都是当世顶尖的武功招式，对于腾挪闪避攻防守护捻熟于心，再加上皇甫经常给它喂食一些师尊炼丹剩下的残渣，十几年功夫已是修炼的百毒不侵灵心慧性。

    三十多只鹞隼鹰鹘被赤金子连撕带抓击落了七八只，但它自己也受伤不轻，创痕累累毛羽凌落，背脊鲜血淋漓串串滴下。忽然又有两只游隼从高空疾速冲下，一只黑灰一只蓝灰，它们竭尽全力，双翅折起头颈紧缩，尖喙在暗夜中闪耀寒光，一左一右向着赤金子的双眼啄去。金雕儿此时正在半空与身边的十几只鹞鹰缠斗，左支右绌已显疲态，看到两侧游隼向头部攻来，欲侍躲避已来不及，眼瞅着双眼将被啄瞎，它惶急之下引颈一声长啸，“啁啾～”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噗嗤！”“噗嗤！”两声脆响，两枝狼牙雕翎箭射穿了那两只游隼的脑袋。

    驸马府门前石阶之上，一位年约三十的精壮军官手持牛筋角弓，雕翎箭连环发射，虽是夜晚但箭不虚发，片刻间十数只鹰隼被射中落下，正是他在关键时刻两箭毙双隼，救了金雕儿一命。嘈杂声中，只听到歌舒雄武一声怒吼：“宫弦，不许让一只野禽飞走，全给本王射下来！”

    原来东平郡王身边有四大骁骑尉护驾，军中号称“燕幽四煞”（飞刃煞、刚锋煞四维煞），黑木昆乃是天猛煞，主掌力量，威猛刚硬；宫弦人称弧矢煞，主司技艺，神箭无敌。他今夜奉命值守驸马府内前院，闻听府门外喧哗嚷闹心知不妙，几个箭步奔出，一个弹指就看清了场中形势，他一探手从腰间胡禄中抽出三枝雕翎狼牙箭，左手擎虎皮角弓，右手三箭同时搭弦，弓弯满月箭似流星，霎那间天空中飞禽死伤惨重。

    经孤矢煞宫弦一轮急射，天上鹞鹰阵势大乱，许多外围警戒的龙武卫也已从弓弢中取弓上弦飞奔过来对天疾射，鸟群四散飞逃。这时，内侍监宋承恩、左武卫大将军邱神通已经缓过神来，二人在侍卫庇护下倒未受伤，但是冠斜帽歪满身烟尘，他们不管自身狼狈不堪，均是惶急大喊，一个高叫：“公主千岁，可否无恙？”一个乱嚷：“越王殿下，你可安好？”

    广场上此时火把俱熄灯笼皆灭，只剩下一堆堆的残火灰烬在“哔咔”燃烧，幽幽火苗在暗夜中闪着冷光。天上残余的飞鸟振翅向远处逃窜，一边飞翔一边还向着地面上举着火烛的人群投掷皂角飞弹，金雕儿则在后奋力驱逐。地上人群踩踏曝骨露肠，成百上千的侍女童男跌坐扶持嚎啕哀泣，一片凄惨混乱场景。

    歌舒雄武、宋承恩、邱神通三位当朝大员，被众侍卫簇拥着向广场中央奔去，察看公主驸马安危。远远的就看见一大群人围成一团大呼小叫，待至近前只闻哭嚎不断，歌舒雄武心中烦乱，怒喝了一声：“都给我闭嘴！”但他的声音瞬间就淹没在喧嚣嘈杂的哭喊声中。就在这时，但闻听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响起：“闪开！闭嘴！”围聚成团的人群耳膜震的嗡嗡作响，扭头一看是他们，情不自禁张开口来，但都整齐划一不再发声，齐刷刷让出一条道来。

    歌舒雄武见黑木昆喝住众人，抬步向前走去，一时间竟觉得腿脚有些发颤，他强压心跳，平稳血脉，凝聚精神，调匀呼吸，双眼向人群中心躺卧在地上的一对人儿望去。

    正在此时，忽然间一阵撑霆裂月的声音在周遭响起，众人闻声四处张望，就见广场四周九棵三百多年树龄的老槐树竟然动了起来！暗夜之中，冷月高悬，残火幽光，树影婆娑，说不出的波谲云诡。侍卫们呼啦啦将一众王公显贵围了起来，呛啷啷抽出腰间横刀双手紧握刀柄咬牙目视苍槐。这九株槐树乃是东晋末年栽种，躯干雄伟，伸展逾丈，枝桠横竖，杈似龙骨，节瘤皴裂，形如虎首；冠如伞盖，叶密荫浓，状似翠羽，黄花飘香，荚果珠串，籽粒清凉。多年来王朝转换风雲激荡，可这九棵青槐历经沧桑却巍然屹立，已成为天阙城东的一道风景，时人皆称“槐卿九大夫”！

    七夕吉祥夜，喜气洋洋中，祸从天降，爆燃之后广场一片凌乱，九槐卿突然诡异的摇动起来，伴随着剧烈的摇动，树叶、槐花、荚果纷纷掉落。几十个胆小的内侍，情不自禁跪倒在地，对着青槐不住叩拜，口中祷告：“槐神显灵保佑平安！”十几个童男童女先前已受惊吓，见此情景竟然是失禁便溺，紧紧拥抱口中惊呼，“老槐有鬼！”

    忽然间，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九棵槐树树干迸裂炸开，一群乌漆漆的黑影鬼魅一般从树中冲了出来！他们一言不发身影飘忽，掌中兵刃闪着寒光逢人便砍，手上弩弓连环发射，霎那间广场之上死伤惨重，哭喊声一片。

    宋承恩、邱神通见状不住跌脚叫苦，而人群之中的歌舒雄武却是挺直胸膛仰天长笑，“哈哈哈！出来就好！我正愁找不到元凶，终于现了原形！”“黑木昆，不许放走一个凶逆，我倒要看看什么鬼东西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幽燕天猛煞黑木昆一声暴喝：“遵命！郡王！”拎着他的兵器擎天镔铁棍就冲了过去，身后几十个侍卫紧随其后。迎面一个黑影如蝙蝠一般荡了过来，黑木昆搂头盖顶就是一棍，换作常人这一棍挨上当场毙命，但这黑影身形飘忽，略微侧身避过棍击，两把短刀一从上刺心一从下撩阴，刀势奇快！黑木昆沙场征战多年，反应迅速，趁棍势未老在空中双膀较劲，将镔铁棍横向抡圆向那黑影拦腰扫去。这已是近乎同归于尽的打法了，他棍头击中对方的同时，那黑影的双刀也将刺入他的要害，那影子却不想和他拼命，向斜后方一个空翻，落下时一刀斩断了旁边一个护卫的脖颈，口中喊了一句“曳刺！（勇士）”便向着宋承恩所在方向扑了过去。

    黑木昆正想追赶，却见东南方一个铁塔一般的大汉奔了过来，手中亦是一条大棒，对着他当头就砸！天猛煞高喝一声“来得好！”双手高举擎天棍硬生生迎了上去，就听得“当啷！”一声！火星溅射，他的虎口居然震裂淌出血来。借着瞬间微芒，只见对方脸上涂着青黑色油彩，不见真实面目，但五官扭曲呲牙咧嘴，显然亦是震痛不轻！黑木昆平素罕见硬碰硬的敌手，不料今夜在此处遇到，一股子好胜争斗之心激起，口中喝到，“你也尝尝爷爷棍棒的味道！”使足十分力气将擎天镔铁棍兜头恶狠狠砸下，棍梢带起的劲风五步外都能听到！那黑金刚双手举棒拼命向上一隔，又是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旁边的几个护卫浑身发麻刀剑脱手。这一次黑木昆两臂几乎脱臼，双耳流血，镔铁棍差点脱手飞出；对方自下而上硬生生接了这一棍，人没倒下但喉头发甜，再也忍耐不住，张开大嘴“哇！～”的一声喷了黑木昆一脸鲜血！借着体内瘀血喷出神智恢复，他大吼一声，“皮室！（金刚）”拖棒就跑。

    黑木昆一棍击跑了敌手，但自己亦无力再追，喘着粗气右手拄棍左手一抹脸上鲜血，伸出舌头一舔手掌，不顾脏腑难受，兴奋大叫道：“郡王，这些鬼影是人！被我一棍砸吐了血！”

    广场中央此时围成了两个圆圈，最中间是金琼长公主、代王、越王、公主、驸马等金枝玉叶，一群侍卫内监宫女童男将他们紧紧围住，哭天喊地吁长问短；再往外是东平郡王、内侍监、左武卫大将军等贵戚高官，骁骑尉宫弦、游击将军索司徒、宗氏丁门剑宗慕容乾生、气宗皇甫坤一，站立他们身前守护，几十名侍卫持刀拿剑正与刺客们厮杀，但显然不是这些黑衣人的敌手，死伤惨重。

    歌舒雄武闻听黑木昆禀报，心下迅速盘算，“看来这伙刺客预谋已久有备而来，先是让禽鸟空投飞弹，爆炸燃烧将整个广场扰乱；其次是通过混乱让百姓与警戒的龙武卫搅在一起，无法迅速集结，广场上只有百十名护卫势单力薄；最后从槐树中突然杀出，直奔我等而来！”一念至此，高声发令道：“索司徒带人保护长公主、公主、两位殿下、宋太监、邱将军撤入驸马府；宫弦等骁骑尉率众与本王在此迎敌！”他一声令下，属下齐声遵命！

    恰在这时，他身旁五步之外一个声音响起，“歌舒郡王，在下有一言容禀？”当此危急时刻，还有人胆敢妄言，东平郡王心下甚是不快，眼光斜睨，发现是随越王而来的瘦高布衣，看在刚刚他放金雕逐鹞鹰的份上，便哼了一声道：“请讲！”

    皇甫金丹不卑不亢，朗声说话：“郡王、列位，据在下观察，这伙刺客共三十六人，分从九株古槐中钻出，黑衣着体，要么是油泥涂面，要么是脸覆面具，武功高强出手狠辣。目标明确直奔你们而来，如果我们此时分兵，容易出现混乱被对方乘虚而入，他们人少我们人多，需速战速决！我等只要在此坚守，不消片刻，朝廷武卫大队杀到层层包围，谅他们插翅难逃！”

    东平郡王听罢暗自思量，宋承恩和邱神通心知这些侍卫的战力，一右一左急劝道：“郡王，皇甫先生言之有理，咱们万万不可分离！”“断不能分啊！”歌舒雄武杀伐果断之人，见众人都唯己马首是瞻，遂不再犹豫，收起倨傲之态，正色道：“就依先生之策！”从身旁侍卫手中夺过一把横刀，利刃指天高呼道：“听我号令！结阵布防！”

    众人迅速聚拢持戈以待，此刻那三十六名黑衣人见势亦拉开距离，竟然是大大的围成一圈，将东平郡王等人圈在中央。他们虽然人少，但战力极强，不到一刻钟已经砍翻了几十名侍卫，除了那被黑木昆砸吐血了的大汉，其余竟无一人受伤。

    索司徒乃是幽燕四煞中的“九尾煞”，专掌智慧。他眼珠滴溜乱转，快速思量，“我方人数虽多但中看不中用，这些侍卫花拳绣腿打不过他们，目前己方能应战的也就廖廖数人，不能硬拼，只能智取。”拿定主意他一挺胸膛越众而出，高声喝到：“你们这些契丹人是哪里来的？竟敢在天子脚下杀人逞凶？”

    一名黑衣人一刀从肩至胯将一个侍卫豁成两半，一甩刀头的血滴，用生硬官话的厉声喊到：“歌舒雄武狗贼在哪里？你们把他献出来，就饶你们不死！”

    索司徒还未接话，黑木昆“嗷呜～”的一声蹦了出来，一棍就向那契丹人砸去，口中怒吼道：“你个契丹狗奴，胆敢直呼郡王名讳，纳命来！”那人毫不畏惧，手中长刀递出，与他斗在一处。黑木昆实战经验丰富，不光力大无穷而且招数变幻多端，横扫千军泰山压顶，大开大阖步步紧逼；那人双手握刀，刀开两刃寒光闪耀，左劈右划上刺下削，刀法凌厉至极。黑木昆想用擎天镔铁棍磕飞他的兵刃，那人却刀似闪电以快取胜，几个回合下来黑木昆腿上背上被划破不少皮肉，虽未伤筋动骨但也鲜血淋漓。

    正在焦躁之际，那人一刀向他面门刺来，眼瞅局面危急，天猛煞把钢牙一咬，大吼一声宛若暗夜惊雷，“狗贼奴，老爷和你拼了！”不顾对方刀刺，手中铁棍向着他的脑袋狠狠砸下，竟成同归于尽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