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温暖
八月的秋日,还是炎热的吓人,但在经历过几场彻夜的雷雨之后,却显得淡漠而又温柔。
将军府上。
这两个月来,平日清冷的府邸,添了些许生气,在那些仆人眼中,平日里只知游玩厮混,流连于巷地的少主,这两日不知为何,竟开始捡起荒废许久的武功。
“爹,我觉得差不多了吧!”一大早,府邸内便是传来一阵阵有气无力的哀叹声。
身穿缟素衣裳的兰夫人站在庭院中,看着不远处在庭院中间扎马步的少年。
脸上布满担忧之色,时不时撇过头朝那坐在屋檐下的中年男子投去希冀的目光,可看到的只有男人脸上那坚毅的表情。
少年正是两个月之前魂穿过来的李岘然,自从经历了那晚被这位便宜老爹的暴揍后。
他已经成功融入了“李观南”这个身份,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有点不太好,感觉人要废了。
此刻的他身着墨青长袍,黑色的长发简单用布带扎了起来,虽长相清秀,穿着略显暗沉,但却显出一股独特的少年朝气。他双手正平端着一杆长三叉戟,眼神坚毅的盯着前方。
保持这个动作已经接近三个时辰了,这要是换成以前的自己,估摸着在床上没有个两三天下不来床。
魂穿过来之后,身体素质明显强的不是一丁点。
但即便如此,也开始慢慢吃不消了,身上那袍子此刻已经被汗水浸透,双腿更是不停的打着摆子,彷佛下一刻就要跪在地上,手臂更是已经麻木了,一点知觉都感觉不到了。
庭院的妇人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满脸愁容的转过身子朝那屋檐下的李佑走去:“你赶紧让南儿停下来吧!这都快晌午了,待会伤到身子了怎么办。”
李佑白了一眼兰夫人:“你急什么,还有半个时辰,这小子难得开窍了。”
你这做母亲就不能支持一下,说罢笑眯眯的喝了一口桌子的凉茶咂了咂嘴巴:好茶啊!好茶。
李岘然来到府邸上已经二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的时间,这原身体的便宜老爹对他那是不管不顾,完全是一种放养状态。
要不是前两天他跟母亲提了一下这方面的事,吹了吹床边风,怕是现在都是两眼抹黑。
但即便是这样,他现在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好在母亲倒是对他颇为上心,这样一来现在也算融入的不错,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说实话,李岘然刚开始的时候,还担心怕露出马脚,毕竟这是一个将军的家里,却没想到,这厮平常根本不在家里待,根本就没有马脚可以露出来。
但这两个月下来,他也渐渐习惯了。
但是便宜老爹的态度却让他摸不着头脑,完全就是不管不顾,彻底放养的那种。
按道理来讲,他这家里只有他一个子嗣,怎么说也要继承家业,而且之前送这具身体上战场也多少看到这方面的原因,那为何会这样。
就好像是府里平平无奇的佣人,只不过这个佣人地位要高上很多,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至少不用跟监狱里那样提心吊胆了。
“等等,监狱,完蛋了,洗魇池的事忘记跟这便宜老爹说了”李岘然下意识撇过头去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中年男子。
那便宜老爹跟兰夫人在那嬉骂着,见此,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他心头,他眉头不由得皱了皱“算了晚上再跟便宜老爹说吧”。
旋即身子站的更直了些,手上握戟的力气也不由得加重了些。
再一个就是有关于修炼的事情,他旁侧敲击过几次。
但那便宜老爹只是说什么“究其身,缘其由,观其心”然后给他安排一堆那种类似军营里面的训练。
从早到晚,每日都是如此,一遍又一遍,搞得每次弄到晚上回房,他都感觉自己身体要废了。
而且肚子还贼饿,关键是还不准他吃东西,搞得整个人跟鬼一样,走路都是带飘的。
然后整完之后,那便宜老爹又大晚上过来,给自己从脚底按摩,不按还好,一按起来,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那种剧烈的抽痛
他到现在都记得,脚掌第一次被那便宜老爹按一下,他整个人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然后一阵阵杀猪的惨叫声响了一晚上,别的地方不知道,反正第二天府上,好几个人佣人脸上都是顶着黑眼圈。
这两个月来,被折腾了几十次,李岘然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走路的时候,脚步贼快,尤其是胸口的那道伤口,在第二个月的时候就好了。
而且是没有使用任何药物的情况下,纯靠自愈,这样想来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半只脚踏进修行了。
但是,仅仅是这样的话,远远不够啊!他在这里相处的确实很好。
跟兰夫人以及所谓的便宜老爹相处的宛如真正的家人一般,可越是这样,他心中的落差就越大,他想回家,回真正的家。
.......
李佑看着站在庭院日头之下的李观南,坐在软椅上,眉宇之间有些忧愁,但还是笑着摸了摸胡子,他对这个儿子看法现在有了改观。
原本是打算过段时间奔赴前线,凭借他脉海境的实力,再建些许功勋。
然后趁机跟那大王说明缘由,带着兰儿隐退,不说大富大贵,但这些年来,经营的一些关系,倒也可以让这一家子人衣食无忧,不过现在看样子又要晚上几年咯!
这逆子,要是早点改变就好啦!李佑从一开始以为这逆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玩一玩,谁知道,这次居然是真的。
这让他倒是有些惊讶,这段时间内,不管多少训练量他都会做完,哪怕是到了深夜也不曾抱怨一下。
这般韧性跟心态跟以前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看样子战争才是最好的催化剂,它能快速催熟一个人的成长。
至于他提的修炼一事,李佑心里现在依旧没个底,这东西对“观南”这种普通人来说,有性命之忧。
他到现在都记得开脉的痛楚,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这修炼法子,还是烂在自己肚子里吧!
不过从原本的纨绔子弟到现在能吃苦,肯下功夫,我们老李家的种,果然都是好样的,嘿嘿。
现在不说十拿九稳,但也有个七八成,这逆子只要坚持下去。
我到时候教他几招,就这样弄个小将军做做还是不错的,一想到这里的李佑,眉宇间的忧愁都消散了不少。
李佑拿起一旁的茶壶,眯着眼睛看着庭院中的身影,给自己又续了一杯茶。
“我儿子终于有种了”
这般想着,他看着庭院外的天空,心情不由得渐渐舒畅起来了,然后放声大笑了起来。
而庭院中,扎着马步双手端着三叉戟的李岘然,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肆虐笑声,也是满脸黑线,转过头低声喊道:爹,老头子注意点。
“......”
“逆子,给我再举半个时辰”李佑喝道。
“......”
“这大惊小怪的性格,性格还要再磨一磨,嗯!再加半个时辰”
......
“南南,没事吧!来,喝点水,娘扶你去后面坐会”内堂中,满脸心疼的兰夫人将双腿打颤的李观南扶到了软榻之上。
“南儿啊!你别怪你爹爹,他也是为了你好,才这般严厉,也都怪我,平日里对你疏于教导。”
“娘,没事的,我知道父亲的用心,”李岘然双手颤抖接过水,喝了两口,方才无奈苦笑道。
这么简单的道理,两世为人的他又岂能不知,只是这训练量太重了,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还有你这老头子,训练南儿也要讲个度啊!哪有一开始就这么练,你就这一个宝贝儿子,练坏了我看你怎么办,我可是不会给你再生了。”
说罢兰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的李佑。
“咳咳,这次是为夫错了,”李佑看着李观南欣慰的笑了笑。
一边低头点头应和着兰夫人,当然说归说,练归练,“我下次还是要加大点训练量”,李佑看着面前埋怨的秦兰,心里不禁小声嘀咕了起来。
.....
深夜,书房
“南儿找我有什么事,”李佑从案牍中抬起头扫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喝茶的李观南,漫不经心的开口。
“父亲,孩儿过来是想跟您说一件事情,一件关于曲国的事,李观南端起茶水老气横秋的抿了一口,然后抬起头看着李佑。”
正在整理文书的李佑抬起了头,露出一丝疑惑:曲国的事?你小子靠谱吗?赶紧给老子滚回去睡觉,别妨碍我看文书。
李岘然看着面前老头随意咒骂了一句,然后把头继续埋在了一大片文书中。
只好无奈开口道:“爹,事关重大,跟我之前流亡到曲国监狱有关,孩儿以性命担保,不敢有任何妄言。”
“嗯?那你小子说说吧!我听着呢,”李佑一边翻阅着文书,一边随意开口道。
见此情景,李岘然无奈开口道:父亲,孩儿在战场上被曲国俘虏,然后被押送至曲国都禁山,关押在一座奇怪的监狱里面。
“嗯,你继续说”李佑把扔在地上的文书捡了起来,拍了拍,然后放在桌子上。
“这监狱里面有一个叫做洗魇池的水池”啪啦一声,话音落下,李佑手中的茶碗跌落在地,碎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