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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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误解

    聂全有些心疼地摸着石铃乱糟糟的头发,轻轻说道:“小铃儿乖,让师娘给你梳头发好吗?”

    石铃乖巧的点了点头,道了声好便蹦蹦跳跳的跑到她娘身边。

    聂全对石强说道:“师父,在凉州生活得还好吗?”

    石强甩甩头,双手用力揉了揉眼睛说道:“臭小子,还担心起我来了。你放心吧,你师父我有一手打铁的本事,到哪都能混口饭吃。倒是你这孩子呀不太让人省心,混江湖刀口舔血的,也没个安生日子,不如早点退出江湖,赶紧找个好姑娘成家,安安稳稳的算了。”

    聂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面前的酒碗喝了一口之后说道:“师父,我还有些事情必须要做,等那之后我就退出江湖,到时候还回来孝敬您,跟着您一起打铁。”

    石强憨笑道:“好好,不管什么时候师父家的门都给你留着。对了,小全子,晋雄说你要给他锻刀?”

    聂全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啊,我想跟师傅借用一下地方给晋兄锻刀。”

    石强有些诧异地说道:“小全子,晋雄的刀我见过,可不是凡品呐,你办得到?”

    聂全搔搔头道:“可以。”

    石强将面前酒碗一推,一把拉起聂全就走到了铁砧前道:“臭小子,看来这几年你水平提高不少啊,来,让师父见识见识。”

    聂全也不客气,熟练地抄起晋雄的断刀仔细观察。良久之后,聂全对晋雄说道:“晋兄,我想问你件事,希望你不要忌讳。”

    晋雄说道:“聂兄弟请问。”

    聂全斟酌了一下语言后道:“晋兄,我看你的武功偏重于快刀,且变化颇多,按理来讲你用长刀或者短刀会更好,但为什么你的刀如此之大呢?”

    晋雄撒然一笑道:“嗨,我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原来就这个事啊。我跟你说,我用大刀是因为我有一些招式只有宽刃大刀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至于具体什么招式我就不能说了,那可是我保命的秘密,就不能告诉你啦,哈哈!”

    聂全道:“那为表示歉意,我就给晋兄好好重新锻造一把更加适合你的刀吧。”说完转头对石强说道:“师父,您的宝贝还有吗?”

    石强知道聂全说的宝贝是他收集的玄铁矿石。一听聂全要他的宝贝便嘟囔着说道:“臭小子,一回来就瞄上老子的宝贝了,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不一会儿之后,石强拿出了十几块大小不一的玄铁矿石。聂全选了一块不算太大的矿石后将其他的矿石还给了石强。聂全先给大刀做了一个简易的模子,之后将矿石和断刀投入熔炉,石强也很好奇聂全到底会怎么做,便自告奋勇的跑到一边拉风箱了。

    半晌之后,聂全将烧得通红的铁水灌入模子,待冷却后取出便开始了不停的锻打。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聂全的动作在晋雄和石强的眼中完全是两个样子。

    晋雄和苏大有虽然看不懂聂全每一锤的精妙,但他们二人浸淫武道多年,也能勉强看出聂全每一锤都用上了真气,并且使用了一种非同寻常的运劲法门。晋雄有些疑惑了,暗道这聂兄弟明明内功不俗,可为什么刀法如此稚嫩,难道是刚刚开始练刀?相反苏大有却恍然大悟,眼光发亮。他消息灵通,多少知道一些聂全的事情。原来在聂全和晋雄比试的时候还以为聂全是故意藏拙,但眼前的一幕让他知道了原来聂全真正的本事并不在刀道之上。

    石强不懂武功,但他也是一个成名多年的铁匠。当年他能给聚义盟打造兵器,他的手法和眼光又怎么会差。这时看到聂全每一锤落下都会精准的敲击在需要捶打的位置上,不由心下安慰,知道聂全这几年并没有落下打铁的本事。

    随着滋啦一声的淬火声响,晋雄大刀的刀身已经被聂全打造好了。聂全又细细打磨了一遍刀身后轻轻一弹,一阵龙吟声响起,感受着刀身微微地律动,聂全满意的点点头。

    石强也是赞叹道:“小全子,你现在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晋雄一把抢过大刀,微微运劲一刀劈出,感受了一下大刀的反馈后双眼放光道:“聂兄弟,你这手本事了不得呀!”

    聂全有些脸红道:“晋兄,这把刀只要重新开一下锋就好了,相信不会比你之前的差。”

    晋雄嘿嘿傻笑道:“哪是不会差呀,明明是远超当初啊!聂兄弟,你放心,锻刀之情晋某记下了。”

    聂全见晋雄满意也很开心。之后几人又开始喝起了酒来。晋雄因为大刀重铸心情大好,破天荒的喝了点酒,哪知道他酒量实在太差,才喝了一碗便有些口齿不清了。

    聂全也有些微醺,将已经烂醉的石强扶回屋中后又与晋雄和苏大有闲谈起来。

    苏大有摇头晃脑道:“我说聂兄弟呀,我还琢磨着呢,根据我收到的消息,你可是能和我们这些潜力榜上的人一较高下的,怎么跟晋兄切磋的时候那么不堪一击呢?直到我看你打铁之后我突然想明白了,恐怕你的看家本事不在刀法上吧?”

    聂全点点头道:“嗯,我刚刚学习刀法几个月。”

    晋雄大着舌头醉眼惺忪地说道:“难怪,难怪聂兄弟刀法如此生涩。我跟你讲,练刀不在招式而在势在意,一往无前的气势。聂兄弟如果想要练好刀就一定要培养出属于自己的刀势和刀意。”

    聂全问道:“刀势和刀意该如何培养呢?”

    晋雄道:“这种东西悬得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拿我来说,我的刀意在于一往无前,一刀在手无坚不摧,刀就是我的朋友,我的伙伴,就像是我的手脚一般日夜相伴,天长日久之后,我仿佛能跟我的刀之间形成一种微妙的联系。无论我使用什么招式,我的刀都会给我反馈。”晋雄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最后醉倒在桌子上。

    聂全喃喃道:“以刀为友吗?”

    苏大有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推了推醉倒的晋雄,见他没有反应,耸了耸肩道:“聂兄弟,我师父跟我说过,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所领悟到的东西也各不相同,晋兄的经验未必适合于你,你也不用过于纠结。”

    聂全点头,这个道理他懂,但他心中的执念却给自己在无形中划了一个圈。此时苏大有的话仿佛醍醐灌顶,瞬间让他因为天机道人的话造成的颓然心态豁然开朗。聂全心道:“对呀!何必拘泥于他人所说,自己决定的事情只要坚定的做下去不就好了。自己现下报仇无望,但并不代表以后也会如此,更何况现下自己有魔典这等奇功在身,自己又岂能因为天机道人的一句批言就给自己下了定论。”

    不知不觉间聂全的心境提升帮他打破了瓶颈,体内真气疯狂运转起来,清源决与魔典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聂全没有留在石强家,在悄悄在石强的枕头下塞了几张银票后便跟苏大有扶着晋雄回去了。

    清晨时,晋雄揉着胀痛的脑袋来到小院时,聂全已经在小院中打坐了。晋雄感受着聂全无意中散发出的气势眉头不自觉的跳了跳,苏大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晋雄身侧,悄声说道:“是不是感觉聂兄弟实力提升了?”

    晋雄点了点头问道:“昨天发生什么了?怎么一觉醒来聂兄弟就变强了?”

    苏大有贱笑道:“断片了?”

    晋雄不好意思地说道:“实在是不胜酒力。”

    苏大有拍了拍脑门说道:“昨天晚上你跟聂兄弟说的话好像对他有了一些触动,让他心境提升了。而且昨天晚上你回来后耍起了酒疯,非得拉着聂兄弟试刀。你们两个这一顿折腾啊!这不,你打完爽了,回房睡觉去了,聂兄弟仿佛有所悟,从昨天晚上一直打坐到现在。”

    晋雄更加尴尬了,呃呃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好在这时聂全结束了打坐,帮晋雄打破了尴尬的窘迫。

    聂全站起身看到晋雄和苏大有两人,炯炯有神的目光透露出了与前两天不同的自信。正在聂全想要提出与晋雄再比试一次的时候,一个穿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走进了晋雄家的小院。晋雄一见来人便热情的迎上去说道:“吴叔来啦,可是有好消息?”

    晋雄的这位吴叔是北堂家的一名管事,年轻的时候与晋雄的父亲是好朋友,在晋雄父亲故去后没少照顾晋雄,所以晋雄也将吴管事当做长辈来看待。

    吴管事笑着说道:“小雄,你托我打听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最近清水城那边的确成立了一个狂刀帮,是一个小门派,门主实力也很一般,平日里靠着盘剥清水城平民收些小钱。与其说他们是江湖帮派不如说是一个流氓组织更贴切一点。”

    晋雄送走吴管事后有些好奇地问聂全道:“聂兄弟,你为什么要调查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帮派呢?”

    聂全思索良久后还是将实情告诉了晋雄。晋雄感同身受表示支持聂全,并表示只要聂全不闹出太大的动静,他都可以帮忙摆平。聂全对晋雄表示了感谢后便向两人暂时拜别前往狂刀帮。

    傍晚时分,一排车队驶进了清水城,在城中最好的客栈前停了下来,从第一辆马车上先后走下两名年轻人。两人均是一身白衣,为首者羽戴纶巾,手持折扇,面如冠玉。他率先下车,随后轻轻扶着身后之人下车,他身后之人亦是英俊无比,只是苍白的脸色显出了其身体的孱弱。

    为首一人说道:“大哥,今日我们就在这清水城休息一晚吧,明日再前往北堂城。”

    孱弱男子点点头道:“好!”

    为首男子接着又走向第二辆马车,对着马车说道:“请两位仙子屈尊在这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

    第二辆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两张绝美的脸庞,正是从幽州返回凉州的胡灵心与张灵素两人。两人并未与玄冰阁大队一起返回,而是与严金玉、李凝媚先去探望了一下当初从牲畜村解救出来的苦命人,之后才独自返回。胡灵心对男子说道:“全听慎行公子安排。”

    这位慎行公子对着胡灵心微笑了一下后便吩咐下人去安排车队了。张灵素与胡灵心也下了车,胡灵心伸了个懒腰,无视车队中无数偷瞄他们的目光,对张灵素说道:“终于回来了,还是凉州的天气比较舒服。”

    张灵素有些心不在焉,意兴阑珊地说道:“是啊!”

    胡灵心取笑道:“哎呦,我们的小仙女还想着那位呢呀!”

    张灵素慌忙说道:“师姐别胡说,我什么时候想着严公子了。”

    胡灵心揶揄道:“我又没指名道姓,师妹这是不打自招啊!”

    张灵素红着脸说道:“师姐,我不理你了。”

    胡灵心叹口气劝导道:“师妹,别想了,人家可是有一位与你齐名未婚妻的。更何况我们玄冰阁的功法可是不能随便动情的。”

    张灵素强辩道:“师姐,话不能这么说,我可是听说咱们玄冰阁的开宗老祖宗当年是破了情关之后才成就修为,无敌于天下的。”

    胡灵心一拍额头道:“我的仙女大小姐呀,你是没听明白我说什么吗?我说严公子是有未婚妻的人。”

    张灵素听到胡灵心的话心中一阵烦闷,嘴巴张开又合上,半天憋出一句:“师姐,我饿了,我们吃饭吧!”

    胡灵心知道这是张灵素转移话题不想再聊了,也不再刨根问底,心想反正都要回玄冰阁了,以后见不到,时间长了就好了。

    聂全骑着快马,终于也在入夜之前赶到了清水城。清水城是个小城,聂全随便找人打听了一下便得知了狂刀帮的所在。聂全先是找了家饭庄简单吃了个饭,待夜深之时,悄悄来到了狂刀帮。也算是对得起小门小派的规模,聂全也是从大派走出的弟子,但看到狂刀帮的门面时还是不由自主的暗自腹诽一句真穷。一处看起来应该是哪家暴发户建起来的还算是比较大的园子竟是一个江湖门派的驻地,恐怕这园子也是狂刀帮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弄来的。这样的狂刀帮一度让聂全以为这只是与当初在夏阳城呼风唤雨的狂刀帮同名的帮派而已。此刻已是深夜,狂刀帮大门紧闭,门口连个守卫的弟子都没有。聂全绕着狂刀帮走了一圈,最后在后门处轻轻一跃便翻进了园子。

    聂全在园子阴影中悄无声息的移动到一处还在亮着灯的窗前,轻轻捅开窗户纸向里看去。只见一个好像是账房先生的中年男子正在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看样子应该是正在结算这一日的收益。聂全也不着急,就在窗前静静的等待,直到账房先生算完账熄了灯,起身出门后,聂全一击手刀砍在账房先生的脖颈处将其砍晕并拖入房中。

    账房先生迷迷糊糊的转醒过来,猛然发现身边竟有一个人,本能的就想叫喊,却被来人一把捂住口鼻,就听来人轻声说道:“别吵,我要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便不杀你。”账房先生无法说话,只能拼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聂全看到账房先生很配合,松开了手道:“我问你,你们狂刀帮跟中州的狂刀帮是什么关系?”

    账房先生道:“英雄,我不知道你说的中州狂刀帮,我是清水城本地人,才刚刚加入狂刀帮不久,不过听我们帮主的口音应该是中州人。”

    聂全问道:“你们帮主叫什么名字?”

    账房先生道:“我们帮主叫李季。”

    聂全微微皱眉,他之前查过狂刀帮,狂刀帮帮主并不叫李季,而是叫洛坊。难道这清水城的狂刀帮真的不是夏阳城的狂刀帮吗?还是亲眼见见比较好。

    聂全又问道:“你们帮主的房间是哪个?”

    账房先生道:“园子中间,最大的那间房子就是我们帮主房间。”

    聂全一掌拍晕账房先生后走出房间,顺手把房门关好,穿过一片因为无人打理已经荒废的花圃来到中间房子的窗下,轻轻推开窗纵身一跃进到房中。聂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看向床上熟睡的人。床上的人背对着聂全,一时之间聂全也看不到此人的长相。突然那人怀中的女人翻了个身,那人也跟着翻了过来,而且还悠然转醒,慕然看见聂全站在床头吓得哇呀一声地坐了起来。那女人倒是睡得实诚,以为是枕边人做梦,拽了拽被子继续睡。

    床上的男子坐起身后,聂全借着月光看到了一张他哪怕是死都不会忘记的脸。聂全一瞬间所有记忆涌上心头,这人竟是当年打开城门的李堂主!聂全双拳紧握,青筋暴突,房间中顿时杀机盎然。

    李堂主在经过短暂的惊慌过后快速镇定下来道:“朋友可是求财?”见聂全死死盯着自己,旋即又说道:“朋友有何求但说无妨,我李季在这一亩三分地还说得上话。”

    这时李季身边的女人也醒了过来,看到聂全后顿时一惊,“啊”的一声大叫。聂全瞬间长刀出鞘一指女人低吼道:“闭嘴!”

    女人吓得立刻没了声响,只是紧紧搂着李季的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

    李季虽然武功平平,但好歹也是江湖中多年的混子,他早已经看出了聂全来者不善,此刻强自镇定不过是在拖时间而已,自己刚刚一声大叫应该能让附近守夜的帮众听到。可刚刚聂全迅雷般的抽刀让他有一种只要聂全想杀他不管来多少人都没有用的感觉。他心思电转,急速思考着何时得罪过眼前的这个煞星。

    好在聂全没让他太耗费脑筋。就听聂全说道:“李堂主,还记得夏阳城青石村吗?”

    听到这两个名字李季的心咯噔一下,知道这是来寻仇来了。他当然记得夏阳城和青石村,想当年勾结山贼屠了小半个夏城,那次的事情可谓是非常轰动的。李季看着聂全的脸努力思索,突然一指聂全道:“青石村,你是聂犟驴的儿子,你没死?”

    聂全冷笑着道:“没杀了你之前,我不敢死!”

    李季心存幻想地说道:“唉,大侄子,想当年我也是迫不得已呀,山贼人多势大我只能先逃得性命才能找人对付山贼呀!”

    聂全收起冷笑,咬牙道:“那在夏阳城中给山贼开门又是为了什么?”

    李季知道完了,聂全已经知道了自己勾结山贼的事情,但嘴上还是说道:“大侄子,你不知道,我也是受了我们帮主的命令才敢这么干的呀!你看如今你也没事,还是如此的少年英雄,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

    聂全声音逐渐变大,近乎咆哮道:“放了你,要不是你将山贼放进城,我母亲怎么会死?我身上的这块伤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要手刃了你这个小人!”聂全说罢一把扯开了上半身的衣服,露出里面一片皱皱巴巴,狰狞无比的伤疤。这块疤是当年在草屋中被火烧伤的,聂全这些年总会有意无意的将伤疤遮住不让其他人看见,因为这快疤不止长在他的身上,也长在他的心里。此刻他将心中积聚多年的郁气发泄出来,一刀劈向李季。

    李季早已做好了准备,在聂全扯开衣服的一瞬间,他便将身旁的女人一把推向聂全。聂全不防李季有此一招,尤其是当他发现女人根本没穿衣服的时候,身为小伙子的他更是瞬间慌了神。李季则是趁此机会翻身下床,连衣服都没穿便破窗而出。

    聂全见李季逃走,气急之下一掌拍晕女子也跟着追了出去。两人一追一逃,很快便来到了大街之上。此时大街之上已是空无一人,李季是豁出命一般的逃跑,可又如何逃得过聂全的追击。终于聂全看准时机,青石撒手飞出,直插李季大腿。大腿瞬间便被长刀贯穿,李季也丧失了逃跑的能力。

    聂全追上倒地的李季,一把抽出青石。随着青石被抽出,李季一声惨嚎划破天际,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惨。

    聂全一脚踩着李季,青石又是一挥,直接挑断了李季的右手手筋。李季又是一声惨叫。聂全却是脚下用力,低声喝道:“闭嘴!”

    李季额头渗出打量汗珠,但还是强忍着疼痛闭了嘴,他怕聂全再给他来两下。

    聂全强忍着一刀斩了这个李堂主的冲动问道:“我问你,当年你为什么要勾结山贼?”

    李季眼珠乱转,想着怎么能够在此等局势下活命。可就是这么一犹豫,自己的左腿又被聂全洞穿了。

    李季惨叫一声后立即说道:“我说我说!求你别杀我!”

    聂全紧握着刀柄说道:“快说!”

    李季说道:“你也知道,当年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堂主,而且还是新升上去的,哪里有胆子勾结山贼呀!当年打开城门不过是受了我们帮主的命令。”

    聂全接着问到:“洛坊那狗贼为什么要打开城门放山贼入城?”

    李季泣泪横流道:“我怎么知道啊!”

    聂全又是一刀挑了李季左手的手筋,李季大喊道:“英雄,少侠,祖宗,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一位大人物要我们帮主这么做的。好像是他要找什么东西,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他猜测这东西有可能在你们这些逃难到夏阳城里的难民身上,所以通过山贼来找这东西。”

    李季说到这里,聂全已经猜到了,恐怕这位大人物便是顾胜了。他放山贼进城是为了在他们身上找到魔典。想到这里聂全还是问道:“你说的大人物是谁?”

    李季哭喊着道:“祖宗,我也不知道啊!帮主的事情哪会告诉我这个小喽啰呀!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聂全不死心的问道:“你们帮主在哪?”

    李季强忍着疼痛说道:“前些年我们狂刀帮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人连根拔了,狂刀帮的人四散东西,我带着几个人逃到了凉州,想着借狂刀帮的名头混口饭吃,听说帮主他去了炎州,具体现在在哪我是真不知道啊!祖宗,你就放过我吧!”

    聂全见问不出什么了,便道:“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聂全说完便倒握青石,准备结束了李季的性命。只是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茶杯震开了聂全向下刺去的长刀。紧接着一柄铁扇直点聂全额头,聂全慌忙之下横刀接下,但有心算无心,聂全被震退了几步。

    来人见聂全接住了他这一招轻咦一声后,温润的声音传来:“朋友,你这手段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聂全看着眼前一袭白衣的年轻人道:“你是什么人?”

    年轻人微笑说道:“公良慎行!”

    聂全心头微惊道:“书生?”

    公良慎行说道:“朋友有些见识嘛,正是区区在下。”

    聂全沉着脸道:“你要管?”

    公良慎行道:“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

    聂全不再言语,深吸一口气,青石后拉,正是突刺的起手式。

    “聂全。”一个空灵的声音喊出了聂全的名字。

    聂全一愣,寻声望去,正是张灵素与胡灵心二人,他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张灵素,放下了手中的刀。她们两个原本已经休息了,却突然听到大街之上的惨嚎声,好奇之下出了客栈,便看到眼前聂全与公良慎行对峙的一幕。

    张灵素皱眉看着赤身裸体趴在地上的李季,又看向手持长刀的聂全。相比严金玉的温文尔雅,此时的聂全让张灵素没来由的升起一阵厌恶之心。心道:“这聂全虽然有情有义,但还真是残忍,竟将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李季看到有人救他便不住央求道:“几位大侠,快救救我,这人是个疯子,快救救我呀!”

    张灵素说道:“聂全,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论你与这人有什么恩怨都不应该如此行事!”

    聂全没想到张灵素会这么说,但看见李季仿佛死里逃生一般的表情,他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聂全看着张灵素的眼睛说道:“你也要管?”

    张灵素有些不敢看聂全的眼睛,撇过脸,旋即又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阻止他作恶,怕他作甚。胡灵心拉了拉张灵素的衣袖,想阻止张灵素继续说话,但被张灵素甩开。她直视聂全道:“对,我一定要管,免得你污了严公子的名声。”

    聂全深吸一口气,说道:“今日谁也阻不了我,我必杀他!”随即一招突刺猛然递出,直刺李季。

    公良慎行眉头一皱,铁扇挥出抗下了聂全的攻势。张灵素有些犹豫,但还是加入了战圈,一掌拍向聂全,企图将聂全逼退。

    三人战在一起,两位潜力榜之人联手对付聂全,虽然并未想要取他性命,但也不是聂全现下能够应付的。聂全越打越是心急,尤其是看到李季露出那可恶的笑脸之后,一股戾气由心而发,让聂全有些状如疯魔,一股无形的气势也瞬间笼罩全场。与聂全交战的两人也是心有所感,招式之间也不再留力,一扇一掌一刀反复交错。公良慎行也是打出了真火,全力一扇轰出。聂全横刀在胸硬接一扇,身形倒飞而出。一缕鲜血从口中流出,看着眼前横在他与李季之间的两人。聂全收了长刀,全身真气疯狂运转,他要一击建功。

    看到聂全如此行为的张灵素悄声对公良慎行说道:“慎行公子小心,这厮要拼命了。”

    公良慎行点点头也是严阵以待。

    聂全再次深吸一口气,暴掠而出,双掌拍向两人。两人皆被聂全气势所摄微微撤步让开了这一掌。聂全旋身一掌拍向公良慎行。公良慎行早有准备,一扇点向聂全。哪知聂全这一掌竟是虚招,他迅速收掌,另一拳挥出。公良慎行来不及变招,只能与聂全对了这一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的力道,公良慎行只是后退了一步便将拳力化去。可是聂全却借着公良慎行的一掌之力急速退至李季身旁。

    聂全见目的达到,对着李季的脑袋便含恨轰出一拳。只是在一拳轰碎了李季脑袋的时候,张灵素全力的一掌也拍在了他的身上。聂全生生受了一掌再次飞了出去。这一次聂全受伤极重,好半晌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冷笑着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张灵素和公良慎行,一言不发地快速掠走。

    公良慎行看着李季的尸体轻叹一声道:“真是疯子!”

    张灵素还震惊于平时极为木讷甚至在她看来有些傻乎乎的聂全竟能在他们两人的手下取走这人性命。胡灵心却走过来轻轻推了推张灵素说道:“行了,回去吧!”

    第二日日上三竿,晋雄去了北堂家,因为北堂蛮说今日会有贵客来访,让他跟过去帮忙。苏大有便无所事事地走到北堂城街头干起了他的老本行。晒着太阳昏昏欲睡的他突然发现聂全被他的马驼了回来,而聂全已经人事不省了。苏大有连忙将聂全带回晋雄家,并将随身的伤药给聂全服下,推功过血之后直到黄昏时分,聂全才悠悠转醒过来。

    苏大有看到聂全醒了便问道:“聂兄弟,遇到麻烦了?”

    聂全也没有避忌,跟苏大有说了夜探狂刀帮的经过,并且连公良慎行与张灵素的事情也告诉了苏大有。苏大有听过之后啧啧称奇,感叹聂全还真有本事,竟能从两人手中取了李季的性命。聂全没什么成就感,只是对苏大有报以苦笑。

    北堂城外,公良家的车队之中,胡灵心看着有些走神的张灵素说道:“我觉得聂全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你说是不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张灵素回过神道:“把人折磨成那个样子能有什么误会!要我说,他就是一个恶人。”

    胡灵心叹了口气道:“管他是不是恶人,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问清楚事情原因就好了。我反正是觉得一个能为别人拼命的人不会坏到哪去。”

    张灵素也想到了之前游历幽州时聂全不顾性命断后的事情,平静无波的心境再次烦躁起来。

    北堂家,晋雄亲自在大门口迎接公良家的车队,极为热情地将公良家两兄弟与张灵素和胡灵心迎入府内。

    北堂蛮亲自备下酒席,席间众人先是一阵寒暄之后,北堂蛮端着酒杯说道:“早就听公良老哥说过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是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然如公良老哥所言呐!北堂家与玄冰阁虽是邻居,但两位仙子还是初见,不愧是玄冰阁走出的高徒。后生可畏呀!”

    公良慎行也举起酒杯客气道:“北堂叔叔才是当世豪杰,我等尚且稚嫩,还需叔叔多多提携。”

    北堂蛮被公良慎行说得很高兴,哈哈笑道:“哎呀,老喽老喽!”

    北堂蛮说完之后又指了指身边的晋雄和北堂清雨说道:“这是我的义子,叫晋雄。这是我的女儿,北堂清雨。都是年轻人,你们也要多亲多近,以后是你们的天下喽!”

    不提双方互相吹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公良慎行端起酒杯道:“北堂叔叔,这次小侄与兄长前来备了些薄礼,还请北堂叔叔不要嫌弃。此次出来,家父让小侄寻问下叔叔关于当年的婚约······”

    北堂蛮笑道:“看来公良老哥比我更着急呀!”

    公良慎行也微笑着说道:“是啊,家兄年纪也不小了。清雨小姐也到了出嫁的年纪。”

    北堂清雨听到此话后瞬间没了笑容。

    公良慎言适时起身对着北堂蛮一拜,说道:“北堂叔叔,清雨小姐嫁入公良家后,小侄必将全心全意对她,还请北堂叔叔成全。”

    北堂蛮哈哈一笑说道:“我当然相信贤侄,公良家传承数百年,江湖中有口皆碑,家风如何自不必说,更何况你我两家又是世代通好的关系,小女能嫁入公良家是她的福分。两位贤侄先在我这休息几日,慎言你也好与清雨沟通沟通感情。不过叔叔可是把丑话说在前面,你们回去的时候给公良老哥带个话,虽然有婚约在先,但是三媒六聘可是少不了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出嫁。”

    公良慎言微笑道:“那是自然。”

    北堂清雨在一旁听着几人谈话间就将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了,心里是越来越不舒服,她轻咬嘴唇,双拳死死的攥着,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晋雄,无比委屈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猛然站起身冲着北堂蛮说道:“爹,我不嫁!”

    几人正聊在兴头上,突然听到北堂清雨说不嫁,北堂蛮眉头微皱,训斥道:“清雨,别胡闹。”

    北堂清雨眼睛扫了一眼闷头吃饭的晋雄,气不打一处来,声嘶力竭地喊道:“不嫁不嫁,我死也不嫁!”说完就跑开了。

    北堂蛮无奈,拍了拍身旁的晋雄说道:“去看看清雨,别让她做傻事,顺便劝劝她。”

    晋雄点点头,追着北堂清雨跑了出去。

    北堂蛮哭笑一声,对公良兄弟说道:“让两位贤侄见笑了!”

    公良慎行面无表情地喝着酒,公良慎言说道:“北堂叔叔,清雨小姐的意思······”

    北堂蛮说道:“不用管她,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得她反对。可能也是初见,清雨还不了解贤侄,等你们熟悉了之后她自然也就不会反对了。”

    在这个插曲之后,北堂蛮和公良兄弟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草草寒暄几句之后便告辞回了北堂蛮为他们安排的住处。北堂蛮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微不可查的露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