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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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凉州

    骑着李靖宇送的战马,再次踏上旅程的聂全一路风餐露宿,穿过茫茫戈壁,他一路打听狂刀帮的消息,奈何所过之处多是一些散落得山村或者小镇,别说什么江湖门派了,就是江湖人士都少得可怜,偶尔遇到也多是一些江湖中底层的存在,消息闭塞的很。聂全在他们那里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无奈之下只能继续朝着凉州前进,期望在进入凉州之后能有好消息。天气转凉之后,漠北的寒风也开始凛冽起来,原本就皮肤黝黑的聂全因为急着赶路更是变得皮肤粗糙胡子拉碴,颇有些粗犷的味道了。聂全忍受着寒风,终于在二十几天之后来到了凉州边境。

    聂全进入凉州上了驿道之后才感觉到了久违的烟火气。看着远处升起袅袅炊烟的小村庄,聂全快马加鞭准备去找村民换些粮食。距离越近,聂全越觉得奇怪。从远处看去这村庄的规模不小,怎么着也有着百十来户,可怎么只有寥寥数家泛起炊烟,倒是显得过于冷清了。聂全来到村子前看到几个大概四五岁的孩童正在拾柴火,便上前问道:“这村子怎么这么冷清啊?人呢?”

    几个孩童看到是一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人向他们问话,吓得连忙跑进了村子。孩子们的举动让聂全颇为尴尬。不多时后,村子里面跑出了四五个手持锄头、叉子的男子,在看到聂全之后直接不客气的问道:“你是什么人?到我们村子干什么?”

    聂全连忙说道:“大家别误会,我是从漠北那边过来的,路过这里想要跟老乡们换点食物和水。”

    几人看聂全颇为客气,也就稍稍放下了一点戒心,领头的人对聂全说道:“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快些走吧。”

    聂全无奈,从怀里拿出一锭碎银抛了过去道:“我这几天一直在赶路,身上的干粮已经吃完了。而且接下来还要赶路,麻烦老乡帮帮忙。”

    领头男子接住碎银,叹了口气道:“你跟我来吧!”

    聂全跟着男子来到了他的家里,房子不大,但看上去还算是整洁。房子一脚有个灶台,一名三十来岁的妇人正在灶台前忙活着。男子对妇人说道:“媳妇儿,给这位小兄弟弄点吃的来吧!”

    妇人有些犹豫,但还是依言盛了一碗吃的递了过来。

    聂全接过碗后愣住了,他看到碗里面哪是什么饭菜,全都是一些野菜、草根之类的东西。

    男子叹了口气道:“穷乡僻壤,实在是找不到吃的了,你就凑合着填填肚子吧!”

    聂全已经很饿了,拿起碗囫囵吞下后才问道:“这位老哥,这才刚刚秋收不久,家中怎会无米下锅呢?而且我看这村子的规模不小,怎么感觉村里却没有多少人呢?”

    男子无奈说道:“唉!跟你说说也没关系。原本我们这个村子的确是人丁兴旺,可是这几年朝廷那边的苛捐杂税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这田税更是让人不堪重负。前几年收成好的时候还算是过得去,大家也就忍了,可是这几年天公不作美,粮食连年欠收,很多家都吃不上饭了。这才都跑了,想要换个地方活下去。”

    聂全疑惑地问道:“我记得田税是十征一,按理来说不算重啊。”

    男子苦笑道:“怕是小哥不了解情况,如果真的是实打实的十征一,我们这些苦哈哈的日子当然会过得不错,可实际上大片大片的良田都掌握在一些大的势力或者大人物的手里,他们为了逃税便行贿当地官员,将他们的良田摊派在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身上。这样他们的田税就由我们承担了,同时也造成了我们的田税暴增。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敢得罪这些人,只能默默承担。就算如此,天公作美的时候我们还是能够勉强度日。可这几年闹灾荒,田里本就产不出什么,朝廷那边不止不拨款赈灾,竟还要加高田税,有些人活不下去了便舍了土地,到别处去讨生活了。他们是跑了,但当地官员要上缴的税款可一点没少,还是要加到我们这些家里有老有小跑不了的老实人身上。所以现在别说是粮食,就是野菜也快要被吃没了。估计过段时间就得啃树皮了。”

    聂全皱眉道:“如若你们硬是不交会怎么样?”

    男子道:“如果不交,官差就会过来抓人,然后逼着他们的亲人将田税交齐。小哥你想,如果你家里人被抓了后既不给饭吃,还会被打,你会怎么样?当然是砸锅卖铁的将税款交齐,将人赎回来呀!”

    聂全手指捏的啪啪直响,咬牙切齿道:“难道就没有人敢管吗?”

    男子摇摇头道:“税是朝廷收的,谁敢管?良田是大人物的,谁敢说什么?有些愣的出了头,过不了几天就会横尸街头。谁家里还没有个牵挂,谁都不想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呀!”

    聂全默然无语,隐约间竟感到有些羞愧。他就是大势力出来的,地元门做不做行贿官员,霸占土地的事情他不知道,但地元门的确是良田无数,多到有些良田根本就不种,已经荒芜了。聂全甩了甩头,喝光了碗中算不上饭食的野菜汤,放下一锭银子后便告别离去了,因为他感到自己有些无颜面对如此老实淳朴的一家人。

    再次上路的聂全刻意留意了沿途所过的村庄,无一例外,情况与之前那个村庄基本相同。聂全不是个善人,更加不是伟人,他没有能力帮助所有的人,只能在心里默默为这些人祈祷,希望明年的光景能够好一些,收成好点,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希望。

    邢阳城地处凉州东北部,是漠北前往凉州内部的必经之路,聂全看着城内车水马龙的大街仿佛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在这里富绅商贾贵妇小姐比比皆是,携剑而行的少年侠士更是随处可见,俨然一幅太平盛世的景象,只有街角处一个怀抱拐杖拿着破碗昏昏欲睡的乞丐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聂全收拾心情,准备找凉州当地的武林人士问一问关于狂刀帮的事情。准备动身时,前方人群的骚动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人流汹涌,有人躲向路旁,也有人向他这边跑来。聂全不明所以便没有乱动,任由人群将他挤到了一旁,跟刚刚那个乞丐挨在了一起。聂全的目光跳过人群看去,只见一名手持宽刀的年轻男子正与一名挟持着一个小女孩的猥琐男子对峙。

    猥琐男子说道:“晋雄,本仙不就是对那小姑娘下了点迷药嘛,又没对她怎么样,你个疯子也犯不上不眠不休追我七天七夜呀!”

    晋雄举起宽刀指着猥琐男子道:“若不是当日我及时赶到,你花中仙会放过我家小姐吗?今日我必将你毙于刀下!”

    花中仙掐着小女孩的手微微用力,狞笑着说道:“晋雄,你要是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掐死她!”

    晋雄看着呼吸有些困难的小女孩一时间进退两难,场面也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聂全有些无语,心道:“怎么走到哪都能遇到这些潜力榜上的人。”

    这时聂全身旁的乞丐啧啧出声道:“晋雄,花中仙,都是名人啊!”

    聂全诧异,看了一眼平平无奇的乞丐道:“你认识他们?”

    乞丐瞥了一眼聂全道:“你不认识?”

    聂全点点头后又摇摇头道:“听说过晋雄,不知道花中仙。”

    乞丐一听聂全回话立马来了精神,站起身,指着花中仙道:“这人就是花中仙,本名无人知晓,但提到他的绰号就大名鼎鼎了,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贼。”说完又指向晋雄道:“你听说过晋雄,想必也知道他就是潜力榜上的那个刀客。刚刚听他们对话,我猜应该是这花中仙对北堂家的那个小姐起了歹心,不幸被晋雄撞破没能成功,想要逃走又被晋雄追到了这里。话说,这晋雄为人耿直,对北堂家更是忠心耿耿,倒是个可交的人。”

    聂全看着这个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的乞丐,问道:“兄台怎么称呼?”

    乞丐笑呵呵说道:“我叫苏大有!”

    聂全眼皮跳了跳,满头黑线地想道:“果然!自己跟潜力榜上的人还真是有缘。这不,又来一个。”

    乞丐捅了捅聂全道:“兄弟,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聂全道:“我叫聂全。”

    乞丐用手摸摸他那一根胡子都没有的下巴,想了想道:“聂全,我好像听过,你是地元门的吧!听说你身手不错,要不要一起帮帮晋雄?”

    聂全没想到苏大有竟然会认识自己,本来他想低调行事,这下恐怕是不行了。不过苏大有的提议,聂全还是比较认同的,虽然聂全本身不想惹事,但他骨子里厌恶像花中仙这种仗着几分本事便为非作歹江湖败类。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聂全两人悄悄挤过人群来到花中仙的右侧,在花中仙的注意力都在晋雄身上的时候,聂全悍然冲出,长刀拔出,一式突击直刺花中仙肩膀。花中仙被聂全的突然一击吓了一跳,本能的舍了小女孩,抽出武器挡下了聂全的一刀。苏大有在聂全冲出时便做好准备,在花中仙松开小女孩的一瞬间便以更快的速度将小女孩抱在怀里脱离战圈。晋雄哪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刀劈出,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瞬间震慑住了交战的二人。还没等花中仙反应过来,晋雄已是人至刀落,将花中仙劈成两半。原本看热闹的人群瞬间惊呼出声,四散奔逃。只留下了抱着小女孩的苏大有和收刀而立的聂全、晋雄几人。

    邢阳城一处酒楼之中,晋雄拍了拍装着花中仙人头的布袋,举起茶杯对聂全与苏大有说道:“今日多谢两位仁兄相助,让我能够手刃此恶贼,晋某不饮酒,就以茶代酒聊表谢意。”

    聂全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苏大有放下他啃得正欢的鸡腿,油渍麻花的手掌胡乱往衣服上蹭了蹭,也是举起茶杯道:“都是江湖儿女,客气啥。”

    晋雄朗笑道:“能够认识苏兄弟和聂兄弟是晋某大幸。没想到江湖如此之小,在这邢阳城不止见到了地元门的少年英雄,还见到了晋某神交已久的乞丐苏大有。”

    苏大有也是嘿笑道:“我又何尝不是有幸见识了刀客的风采呀!”

    晋雄转头看向聂全问道:“不知道聂兄弟是为何事来到凉州啊?”

    苏大有接道:“对呀兄弟,你们地元门远在中州内部,这次来凉州所为何事呀?我和晋兄都算是坐地户了,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聂全想到以两人的关系没准真的知道狂刀帮的事情,便道:“不知两位兄长可听说过狂刀帮?”

    苏大有又摸了摸下巴道:“狂刀帮,狂刀帮,老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北堂家那边好像最近成立了个新帮派就叫狂刀帮。”

    晋雄一愣,道:“苏兄你还真是神通广大,这狂刀帮我都没听过。”

    苏大有嘿嘿笑道:“我们这些乞丐遍布天南海北,消息总是要更灵通一些。”

    晋雄点点头对聂全道:“聂兄弟,如果你要找狂刀帮,不如跟我走一趟,等我回到北堂家找人帮你查一查。”

    苏大有看到聂全点头同意也是出声道:“晋兄,介不介意再多一个人?”

    晋雄一笑道:“欢迎之至。”

    就这样,三人在邢阳城休息一夜后,第二天便踏上了前往北堂家的路。

    十几天后,聂全看着眼前高挂北堂城牌匾的小城久久无语。整个北堂家竟然自成一城,城虽小,但城中从酒楼到客栈,从菜农到肉铺等一应俱全,城中居民也多是依附北堂家生存。聂全以为见识到了这些江湖家族的势力之强,殊不知他见到的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晋雄将二人安顿在他的住处,自己前往北堂家复命去了。晋雄走后,苏大有闲来无事便拉着聂全逛起了北堂城。

    北堂家,北堂蛮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人头说道:“小雄,你虽然给清雨出了气,但是这次我不止不会夸你,我还要罚你。你在不查清楚贼人底细的情况下贸然追击,幸亏你没什么闪失,要不然你让我死后怎么跟晋老哥交代?”

    晋雄低着头但还是倔强地说道:“凡对我北堂家怀有歹心者,我必杀之!”

    北堂蛮无语,晋雄这小子对他而言不是亲子胜似亲儿,平时惟命是从,只要他一句话,哪怕是刀山火海晋雄也敢闯上一闯。他不允许,就算是金山银山摆在面前,晋雄也是不为所动。但是,如若有人对北堂家的人,尤其是自己的女儿北堂清雨不利,这小子就像是被抢了食的疯狗,绝对会跟人不死不休。北堂蛮有些好笑,整个北堂家都能看出来晋雄这个傻小子喜欢北堂清雨,可偏偏就是这傻小子自己不明白。

    北堂蛮有些郁闷的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气的晋雄,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行啦行啦!你个臭小子!去看看清雨吧,这些天你跑出去了,她很担心你。”

    晋雄嘿嘿一笑,转身就向北堂清雨的房间跑去。晋雄敲了一阵,没人应门,有些失望的离开了。

    聂全和苏大有无所事事的闲逛,苏大有突然拍了拍正在想着狂刀帮的聂全道:“聂全,你快看看那边那个小姑娘,啧啧,真是又勾勾又丢丢。”

    聂全抬眼看去,就看见一主一仆两名少女。那名侍女姿色平平,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倒是那小姐面容清丽,仪态端庄,明显的大家闺秀。聂全先是看到这小姐正坐在一个算命摊子前,随后便被那面写着“铁口直断”的帆旗吸引了注意力。聂全怎么看都觉得眼熟,暗道难道是他?

    聂全快步转了过去,想要看清被帆旗挡住的人。苏大有一愣,旋即嬉笑道:“聂全,得偷着看,你暴露啦!”说完也跟了上来。

    当聂全转到算命摊子的正面看到算命先生的时候,心道:“果然是他!”

    这时候聂全就听算命的道士对那小姐说道:“这位小姐,您是算吉凶还是问姻缘?”

    那小姐轻声说道:“想让道长帮忙算算吉凶。”

    道士看着小姐抽到的签文,掐指微笑道:“小姐可以放心了,签文主无风无浪,是为大吉。”

    那小姐面露喜色,旋即又羞红了脸道:“那请问道长,这姻缘之事?”

    那道士笑着说道:“良人已在身旁,又何须再问。顺便赠小姐一句,我观小姐姻缘之事尚有诸多波折,只要小姐坚守本心,必能如愿以偿。”

    那小姐脸更红了,丢下算命的银钱,拉着侍女就走了。

    苏大有捅了捅矗立一旁的聂全道:“喂,人都走了,咱也走吧。”哪知聂全不止毫无反应,反而是在算命摊子前坐了下来。

    苏大有撇撇嘴,嘟囔道:“没看出来呀,你还信这个。”

    道士看聂全坐了下来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聂全道:“天机道人,如雷贯耳。”

    旁边的苏大有一惊,重新打量起了眼前这个算命的道士。他实在是无法将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道士与那神秘无比的天机道人联系起来。

    天机道人看着聂全道:“一别经年,小铁匠竟然已经成长到如此程度了,想要算些什么呀?”

    聂全摇了摇头道:“什么都不算。”

    天机道人道:“既然不算,那就是要问喽,说吧,想问些什么?看在当年的缘分,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聂全道:“官将混师妓绣匠,这句话真的是你说的吗?这些人都是谁?”

    天机道人答非所问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还问来做什么。”

    聂全继续问道:“天下第一到底是谁?”

    天机道人竖起第一根手指,摇头笑道:“江湖代有人才出,一山还比一山高,哪有什么天下第一。”

    聂全皱了皱眉头说道:“现在的。”

    天机道人想了想道:“顾胜!”

    聂全思量许久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胜他?”

    天机道人深深地看着聂全,半晌后竖起第二根手指道:“你胜不了。”

    聂全不服气地说道:“为什么?”

    天机道人道:“江湖之中顾胜无论心智武功皆是当世少见,霸主之气更是无人能出其右,一盘散沙的断魂谷都能在他的领导下勠力同心。更何况近两年他自创的武功春秋山河图已经大成,巅峰十人当属他最强。而缘主你虽然资质不俗,但终归是在地元门门下,在获得了比旁人更加有利的修炼资源的同时也限制了你的发展,拾人牙慧终是落了下乘。我如果没看错的话,缘主你修炼的应该是清源决。就算你将清源决修炼至出神入化,将来不过也就是勉强挤进前十而已,想要胜顾胜无异于痴人说梦。”

    聂全有些泄气地说道:“难道就没有人能胜过顾胜吗?”

    天机道人捋了捋胡子竖起三根手指,说道:“除非其他巅峰几人同时出手。要不然就只能等你们这一代成长起来了。也许二十年后,你们之中会有人能成为顾胜的对手。”

    聂全震惊,二十年,人生一共才有几个二十年。像他们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人能不能活过二十年都不一定。好一会儿回过神,又对天机道人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天机道人站起身来,拿起帆旗只留下一句“三个问题已过,有缘再会!”说完便不再理会聂全飘然走开。

    聂全想要追上去,可是天机道人就好像仙人一般,一步踏出便是数丈之远,任凭聂全如何追赶都只能无奈地看着天机道人消失在眼前。

    聂全追了几步后只能无奈放弃。苏大有赶上聂全道:“别追了,这道士有些门道,诡异的很。”

    聂全无奈点点头。苏大有也没了逛街的兴致,便拉着聂全回了晋雄的住处。两人回来时,晋雄已经在小院中等他们了。

    晋雄看两人走进小院,便起身对聂全说道:“聂兄弟,狂刀帮的事情我已经托人去打听了,估计这几天就会有消息。”

    聂全木然的点点头,有些失落。晋雄看到聂全失神,便问苏大有道:“苏兄,聂兄弟这是怎么了?”

    苏大有撇撇嘴道:“我们看到天机道人了,聂全跟他聊了几句,之后就这样了。”

    晋雄追问道:“是那个天机道人?”在苏大有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他之后,有些惋惜道:“可惜,无缘见到这位奇人。”

    几人陷入沉默的时候,突然一声“晋哥哥”从小院门口传了过来。三人向门口看去,就看到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姐正站在门口向晋雄挥手。苏大有和聂全异口同声道:“是她!”

    晋雄听到喊声的时候嘴角便不自觉的挂起了笑容,对着那位小姐轻声说道:“清雨,你来啦!”

    北堂清雨一路小跑冲到晋雄面前,小拳头一下就锤在了晋雄的胸口,怒气冲冲道:“臭晋哥哥,下次你要是再不告而别,当心清雨再也不理你了。”

    晋雄有些尴尬地说道:“好好好,下次注意!”看到北堂清雨面容稍缓后便向北堂清雨介绍道:“清雨,这次出去有幸结识了两位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潜力榜上有名的乞丐苏大有,这位是地元门的少侠聂全。”

    北堂清雨这才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两个外人,顿时满脸臊得通红,连忙施了个万福。聂全和苏大有也是连忙回礼。

    北堂清雨因为有外人在,也就没和晋雄多说什么,寒暄几句后便告了别,留下三个大男人在院子里无所事事。

    晋雄见气氛有些沉闷便道:“苏兄,这些日子光顾着赶路了。你我难得有缘相会,不如切磋一番如何?”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晋雄和苏大有都是江湖人,又同在潜力榜上,难免升起一较高下的心思。所以晋雄一提意,苏大有立刻响应,两人就在院中比试起来。

    聂全本来被天机道人打击的有些灰心丧气,但两人高招频出的交手还是将聂全从失意的心境中解脱出来。

    晋雄的刀很大,这种刀本来应该走的是刚猛精进的路子,晋雄却是使了一手快刀,可偏偏又没有任何的违和感。挑刺劈砍,每一招每一式均是迅捷无比,但求抢占先机。反观苏大有这边,不急不躁,招式看似懒散,实则暗藏杀机,颇有些后发治敌的意味。就连被他当做武器的破拐杖也不是凡物,与大刀数度碰撞之下竟未留下任何损伤。你来我往的一番试探之后,招式也愈发莫测起来,数十招之后,晋雄的刀停在了苏大有的脖子上,苏大有的拐杖也是悬在了晋雄的头顶。

    两人收式,相视哈哈大笑起来。聂全受到两人豪气感染,手也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青石。

    晋雄看向聂全道:“聂兄弟,我看你也是练刀的,要不要切磋一下。”

    聂全青石出鞘,摆出起手式。可是晋雄却被寒光凛冽的青石吸引住了,见聂全已准备好便暂时收了猎奇之心,同样摆开架势。聂全刚刚开始修炼刀法,不敢托大,一招突击直刺晋雄。晋雄微微皱眉,浸淫刀法多年的他自然看出了聂全的生涩。微一侧身,大刀横扫,直奔聂全脖颈。聂全一招不中,立刻矮身躲过横扫,青石流转,反身改刺为劈,递出一招斩将。晋雄又是轻松闪过这一刀,大刀从上而下再次砍向聂全。聂全避无可避,只能使出破阵,对着晋雄懒腰一斩,用同归于尽的无赖招数逼迫晋雄变招。晋雄迅速变招,改劈为挡,接下了聂全这一刀。两刀相接,晋雄眼神微变,旋即借着聂全的刀劲转身再劈。聂全见这一刀未能将晋雄逼退,反而是让晋雄借他的力使出了威势更强的一刀。聂全快速提气,翻手而上,使出了百战刀法的最后一招夺旗。两刀再次碰在一起,这次晋雄的大刀直接被聂全的青石斩成了两段,但晋雄手中的半截刀身已是停在了聂全的头顶之上。而聂全还保持着长刀上撩的姿势。这次比试以聂全完败告终。

    苏大有看热闹不嫌事大,捡起断掉的半截大刀说道:“我说聂全呐,你那把刀不错呀!哪弄的?”

    晋雄也有些无语,他也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次切磋会让他的大刀断掉。聂全更是尴尬无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晋兄,实在抱歉!”

    晋雄无所谓地摆摆手道:“无事无事,反正这把刀也应该重新淬炼一下了。不过聂兄弟,你这把刀······”

    聂全搔搔头道:“要是晋兄不嫌弃,你的这把刀让我重新铸炼一下如何?”

    苏大有插嘴道:“你还会锻刀?难道你的刀是你自己打造的?”

    晋雄听到苏大有的话后也是眼神一亮。

    聂全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承认了青石是自己打造的。

    晋雄拉起聂全就走,边走边说道:“走,我跟一家铁匠铺很熟,他们能帮忙。对了,一会儿你不要说你是地元门的人。”

    聂全问道:“为什么?”

    晋雄唏嘘道:“说来也是可怜,他们一家原本是中州人,经营一家不小的铁匠铺。聚义盟覆灭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家被你们地元门的人处处打压,就连他们家原本嫁入了富贵人家的女儿也被扫地出门了。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离开中州,到凉州来讨生活了。”

    聂全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地元门会为难一户普通的铁匠人家,索性不想了,等见到了再说,反正只要不说自己是地元门的人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三人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处铁匠铺。聂全看着铁匠铺门前的摆设突然泛起一丝熟悉之感。铁匠铺门前没什么人,显得有些冷清。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聂全他们在一个铁砧前叮叮当当地打着铁。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从后屋跑了出来,后面传来一阵焦急地呼唤声:“铃儿,你别跑,娘追不上你啦!”紧接着,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妇人也从后屋跑了出来。

    聂全看到眼前的母女二人直接僵在了原地,竟是当年瑶城的石铃母女。那这个熟悉的背影岂不就是将他视为亲人的石强了吗?

    疯疯癫癫的石铃傻笑着对她娘做了个鬼脸便准备继续跑,转脸间看到了矗立在大街上的聂全,旋即惊喜道:“小全子哥哥,爹,娘,小全子哥哥回来找我们了。”

    听到石铃的话,石铃她娘在看到了聂全的瞬间竟有些哽咽。石强手中的锤子更是应声而落。有些僵硬的转过头,看到聂全后有些不敢确信地说了一句:“小全子,是你吗?”

    聂全眼眶有些湿润,双膝跪倒,颤声说道:“师父,师娘,小铃儿!”

    石强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搂住跪倒在地的聂全,堂堂莽汉竟是放声大哭。石铃娘也是一边擦泪一边说道:“这回好,这回我们一家人又齐全了。”

    听到这句话的聂全虽然极力压制自己不要发出哭声,但却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了。两人抱了一会儿,聂全将石强扶进了铁匠铺。旁边傻傻看着眼前一幕的晋雄和苏大有二人也跟了进去。

    进了铁匠铺后石强便嚷嚷着:“老婆子,快拿酒去,再做几个菜,我要跟小全子喝两盅。”

    石铃娘也是边擦眼泪边笑着说道:“好,好,我这就去。”

    石铃也抓着聂全的衣角,这看看那瞅瞅,俨然一副小孩子模样。

    看到石铃这幅模样,聂全皱着眉头道:“师父,小铃儿这是怎么了?”

    石强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呐!”说完又看向晋雄道:“你们怎么是一起来的?你们认识?”

    晋雄是真没想到会有现在这种情况,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是简单说了一下聂全准备给他重新锻刀的事,旋即问道:“老石,聂全是你的徒弟?”

    石强笑着答道:“是啊,聂全是我徒弟,亲传大弟子!哈哈哈!”

    聂全却是惊了,说道:“师父······”

    石强摆摆手道:“关于你的事情,你的朋友都跟我说了。”

    聂全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师父,瞒了您这么久。”

    石强眼睛一瞪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些事情不需要道歉。这么长时间了,该想通的都想通了,况且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们一家的,这就可以了。”

    聂全不再纠结此事,而是伸出手摸了摸石铃的头道:“师父,小铃儿······”

    石强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关了铁匠铺,招呼着三人坐下,拿起了刚刚石铃娘端上来的酒坛子分别给三人和自己斟满。一口气将一碗酒喝下,呼出一口酒气说道:“当初你被抓之后我就四处托人打听,得知你在城卫军的牢房后,我就使了银钱,打通了一些关系,想要把你捞出来,哪知道办事那人一听是你立马又将钱退了回来,还说你是城卫军校尉特意交代的重点看管的人,就连只是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之后聚义盟覆灭,瑶城上下乱成一片,想见你更是办不到了。后来,城主府主簿大人和城卫军校尉大人来找我,还跟我说已经把你放了,我这才放心。在那之后,两位大人一直很照顾我,小铃儿也跟富家那小子成了亲,本来一切都挺好的。可是自从地元门在瑶城建立分部,两位大人也被调离,我便处处受到打压。地元门的人不止终止了我和城卫军供应武器的买卖,还偷偷放出风去,无论是谁都不许找我打造兵器。没了大生意,我只能靠打一些农具和菜刀糊口。手底下的学徒没钱可拿,慢慢地就都离开了。富家那个老王八蛋见势不妙,便让富豪将小铃儿给休了。你也知道小铃儿的事情,孩子没了,又被休了,一时之间经受不住打击便落得如今这个样子了。”石强说完之后,又是狠狠地喝了一大碗酒。

    聂全越听越怒,双手捏得啪啪直响。他已经明白为什么地元门的人会对石家人进行打压了。因为地元门分部现在的主人是严驷寰和严金元。归根结底他们根本不屑打压石家人,他们只是在泄愤。

    聂全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起伏的心绪,伸手轻轻抚摸着小铃儿乱糟糟的头发。小铃儿也想小时候一样乖巧的依偎在聂全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