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话题造势
一路北行,侯沧海在午饭时间来到高州。他刚醒了酒,一个身形宽大的胖汉子和陈秀雅一起走进了餐厅。胖汉子打量着侯沧海,道:“果然和蛮子有几分神似。”
胖汉子是山南日报社的杜建国,山南大学首任新闻社社长。如今山南大学新闻社成员散布在全省各大媒体,仍然尊称创社者胖墩为老大。杜建国在报社职务虽然还不高,却有着发自内心的强大自信。
“我一直在听你们谈蛮子,他是谁?”
“蛮子叫侯海洋,你和他一字之差,体形和神情也相似。我估计出自一个老祖宗。”
“那我回去翻翻家谱,说不定还真对得上。”
两人是第一次见面,话题便围绕着“侯氏”开展。侯沧海的父亲在世安厂工作,世安厂的人来自天南海北,没有本地人那么强的家族意识,侯沧海还真不知道自己在家族的辈分。
侯沧海和杜建国聊天时,陈秀雅主动加入进来,话题渐渐变成侯沧海和陈秀雅讨论上一次棋局。杜建国由主聊变成旁听,越听越惊讶,两人上一次在楚河汉界的交锋距离现在很久了,居然还能大体上复盘,记忆力着实惊人。
赵波来后,话题这才转到锁厂危房改造项目和一大恶人的纠葛。
“我靠,还有这么恶的黑社会。我弄一篇报道,给他们亮亮相。”杜建国没有意识到一大恶人与一般黑恶组织不一样,是会吃人的斑斓猛虎。
“现在千万别报道,报道没有料,打蛇不死随棍上,会给你带来麻烦。”
“我是山南日报社的记者,《山南日报》是省报,我还没有听说过谁敢动省报的记者。动一下试试,第四种权力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侯沧海指了指脖子上的伤口,道:“与一大恶人产生了矛盾,我这里挨了一枪,差点儿丢了命。”枪伤在脖子上,形成一块淡红色隆起。
杜建国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秀雅从来没有看见过受过枪伤的人,见到侯沧海脖子上的伤口,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中,开始担心丈夫与黑社会发生冲突,会给家庭带来不可挽回的伤害。她对这事非常敏感,敏感的根源来自家庭经历,当年父亲一夜之间从省交通厅总工变成了囚犯。这给她造成了极深的创伤,虽然时间抹平了表面的伤痕,但内心的伤口永远都在。
“一大恶人在地方上盘根错节,人多势众,财力雄厚,没有过硬的证据,很难扳倒。我有家人,很难下定决心和他玉石俱焚,这是我的自私之处。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想要拼个你死我活都不可能,所以只能忍,等待时机,在正确的时间用正确的方式给他致命一击。比如,找到绝对可靠的证据以后,通过内参把情况捅到高层。我相信,邪不胜正,一大恶人必然会受到惩罚。”侯沧海之所以要在杜建国面前吐露心声,很大一个原因是看好杜建国的位置。
聊了一阵黑社会,侯沧海又聊到锁厂片区商品房销售之事。听完侯沧海所托之事,陈秀雅松了一口气。做这种宣传没有风险,与刚才谈的事情是截然不同的。
在赵波的斡旋下,杜建国同意帮助侯沧海在省内大报上发几篇关于高州城市建设的讨论稿,稿子由江南地产提供,条件是文章有一定水准。
谈完正事,侯沧海和陈秀雅在楚河汉界再次厮杀。下至中场,侯沧海占了上风,陈秀雅构筑的防守四面危机,眼看着就要陷落。
陈强进屋后,棋局封盘,准备吃了饭再下。
“过瘾啊,陈秀雅是我遇到的第二个女高手。第一个是网上遇到的,叫‘无影宗’,平时我们常在清风棋苑下棋。”说过这话,侯沧海突然特别想在清风棋苑和无影宗下一局。
酒局开始,大家互相介绍情况。得知陈强的公司在做路桥工程,侯沧海开口道:“江南地产的老板也是开路桥公司的。”
“江州路桥张跃武是我的老朋友,最近我才和他有了联系,准备合作。”陈强以前曾经是省交通厅总工,受到腐败案牵连进了监狱。出狱后,他便和侯正丽一起开了路桥公司。由于老关系尚在,公司成立以后,发展得挺好。
在他还是交通厅总工的时候,每次到江州,张跃武总是到高速路迎接,一路好酒好菜招待。如今身份变了,与张跃武关系由俯视变成平等的伙伴关系:陈强需要张跃武的实力,张跃武需要陈强的背景和省内关系网。
山南社会是圈子社会,进了圈子,才能说明在此行业入了门。侯沧海以前在机关当干部,其圈子局限于江州江阳区。后来他进入医药行业圈子,又迅速离开,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迹。如今进入了房地产界,由于偏居于高州,公司实力不行,还没有被房地产主流圈子承认。
既然杜建国的岳父与张跃武有业务联系,那么以后杜建国这条线倒可以好好经营。侯沧海端起酒杯,主动给陈强敬酒。
陈强也不推辞,接连碰了三杯酒。他是第一次与侯沧海见面,交情尚浅,没有深谈。喝酒时,他问道:“张总女儿叫张小兰吧,她大学应该毕业了吧,如今做什么?”
侯沧海内心有几分酸楚,道:“以前是江南地产的董事长,现在出国了。”
下午,侯沧海在山南财经大学门口接到宁礼群。回到高州,越野车没有进城,直奔望城岭。宁礼群是一个胃口极大的吃货,吃得越多,体力越旺盛,上山时居然在羊肠小道上跟得上侯沧海的脚步。
登上山顶,宁礼群出了一身汗,还站在山顶上迎风狂吼了一分钟。发泄了多余的精力,他拿出单反相机,疯狂拍照。
“怎么样?我的想法有道理吧?”侯沧海俯视城市,越看越觉得有道理。
“口头语言没有说服力,必须要有数据支撑。我开了一个资料单,资料收集得越全,说服力越强。”谈到业务,宁礼群收敛了狂态,很是严谨。
下山来到江南地产办公室,侯沧海让杨莉莉辅助宁礼群,尽快出成果。
宁礼群进入工作状态后,侯沧海便不再管他,将精力集中到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身上。如果说争取南城区海强书记、高州市长黄德勇需要有分量的材料,说服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就基本不用数据,他们生活在南城区,都有改变南城区现状的强烈意愿,只要把观点抖出来,这些人自然会非常明智地做出选择。
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共有三十七人来到望城岭。侯沧海和宁礼群上山神速,这群人上山龟速,边走边休息,用了两个小时才全部到达山顶。
江莉为每个人准备了一套图纸,上面有打通隧道以后的简单规划。在山顶俯视新区和南城区,再对照图纸,不用侯沧海、蒲小兵宣传,三十七人都理解打通隧道的好处。
“蒲总,这是老话题了,南城人民盼了十年。当官的不知是眼睛瞎了,还是被猪油蒙住了心,硬是不听南城老百姓的呼声。”
“打通南城,南城交通大大改善,住在南城的人办事才方便。如果开通公共汽车,最多十分钟就能到市政府。”
“现在技术这么发达,打通隧道没有技术障碍,总比修宾馆、大楼有意义。”
更有激动的代表、委员们开始咒骂当年在修隧道问题上不作为的历届领导。
侯沧海陪着代表、委员们上山,当议论声小了以后,又主动提出议题,给大家添一把火。
在望城岭实地察看过以后,蒲小兵将诸位代表和委员带到农家乐,杀鸡宰羊,弄了两大桌农家菜。喝过酒以后,气氛更加融洽,达成了“打通隧道有利于全市经济发展”的共识。
得到人大代表和委员们的积极响应以后,侯沧海转头又盯紧宁礼群。宁礼群一直没有动笔,只是翻阅资料,看高州历史沿革,读历年政府工作报告,研究省委对高州的定位。十天后,他终于动笔了。第十三天,近万字的调研文章顺利完成。
这篇调研文章的水准超出了侯沧海的预期,令其喜出望外。侯沧海先将调研文章寄给杜建国,准备利用这个材料在报纸上安排一次讨论,随后又亲自将调研文章送到南城区委书记海强的办公室。
在周科长的办公室,坐着好几个准备给海强书记汇报工作的南城区部门的领导。侯沧海准备排队等待海强书记接见。
周科长出现在门口,道:“侯总,海书记让你先去。”
在众位部门领导的侧目之下,侯沧海跟着周科长来到海强书记的办公室。
海强书记摘下眼镜,道:“什么事,猴急猴急的。”
侯沧海神情自若地走进区委书记办公室,取出香烟,递了一支给海强书记,笑道:“我弄到一个宝贝,不早点儿送到海书记面前,就会耽误南城区的发展。”
海强书记在南城区是说一不二的实权人物,很多领导在其面前颇为拘谨,侯沧海是为数不多的敢在海强办公室主动散烟并开玩笑的人。
周科长泡了一杯好茶,轻手轻脚地放在侯沧海的桌前。
海强书记拿香烟在鼻尖闻了闻,又放回桌上,笑道:“什么宝贝?晚了还影响南城发展。”
侯沧海道:“山南财经大学一个老师写了一篇关于高州经济发展的调研报告,水平真高。”
海强书记接过报告看了几眼,道:“现在没有时间细看,你说这份报告的重点。”
侯沧海拿出地图,用红笔在上面画圈圈,道:“重点在于打通隧道,让南城区地价翻几倍。”
如何和海强书记交流,侯沧海做过精心研究。海强书记为人精明,从政经历丰富,说假话、大话和空话都没有效果,只有把江南地产的利益和南城区经济发展联系在一起,才有可能打动海强书记。
侯沧海选择打动海强书记的切入点是土地财政。
土地财政要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期,当时中央财政占全国财政收入的比重迅速下降,与此同时,需要经由中央财政的支出项目都是硬支出,很难砍下来。中央财政困难重重。
一句话总结:分税制改革以后,财权上移,事权下移。
目前山南省处于快速发展阶段,城市人口大量增加,对城市公共事业、基础设施以及社会保障体系的建设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就是说,地方政府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数额越来越大。
同时,山南正处在城市化和工业化的快速发展时期,经济增长是地方政府的工作重点,各级政府和官员的政绩考核主要仍倾向于GDP、财政收入等经济指标。为了获得更多的资金来源,地方政府开始追逐房地产开发利益。
南城区是老城区,用钱的地方多,收钱的地方少。由于地理位置不佳,尽管土地价格不高,仍然无人问津。与新区节节高升的土地价格相比,南城区的土地出让收益十年未见增长。海强这个区委书记掌握的钱不多,腰杆就比不得其他两位区委书记。
侯沧海把住了这个脉,没有虚言,直指问题核心。他将调研文章关于土地增值部分翻开,放在海强书记的面前。
海强书记看了半个小时,又摘下眼镜,道:“你是在考虑锁厂片区商品房的销售。如果打通了隧道,你那一片商品房就要赚大钱了。”
“打通隧道,南城区地价肯定都要涨。大河有水,小河才满,锁厂片区商品房只是顺带提高价值。”侯沧海指着从预设隧道口到锁厂这一大片土地,“这一片全是浅丘,不是耕地,征地难度不大,费用不高,把地征下来以后,这一大片土地就是高州最漂亮的后花园。有山,有水,没有工业,交通方便。只要打通隧道,这一片就由土饭碗变成了金饭碗。”
海强书记想了一会儿,道:“你是局外人,反而容易跳出现有的条条框框。不管事情能不能成,你能为南城区发展建言献策,值得表扬。你不是区政协委员吧,区政协应该将你这种有识之士吸纳进来。”
如果在以前,出自体制的侯沧海肯定会对区政协委员的身份没有任何兴趣,经历过与一大恶人的纷争后,侯沧海这才转变了观念:政治身份对企业家来说是极好的后盾,若自己是省政协委员,被枪伤后,引起的反响和现在肯定不一样。
因此,他积极回应了海强书记的提议。
2004年6月,高州市民感受到了一阵怪异妖风,无论是网络、纸媒还是小道消息,谈论望城岭隧道成为一个时尚话题。
望城岭屹立在高州市区很多年了,其价值一直没有被利用。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望城岭突然换了新颜,顿时吸引了不少人。有人在网上给出了望城岭攻略,一共四条小道可以选择,每一条小道皆有最美的景点。爬山的人多了,有人就发现了商机,在望城岭山顶上卖矿泉水和小吃,生意还不错。
很快又有了新的争议,有网友建议在望城岭上由旅游局或是市政局建一个公园,获得了一片附和之声。另有网友马上提出反对意见,认为现在的景色最自然,真要修一个公园,那和城里的公园没什么区别,而且修了公园,立刻就有关系户过来修别墅,还不如现在这样,原生态。
不论是什么观点,望城岭以及望城岭隧道已经悄悄发酵,成为高州市的热门话题。
市委市政府在观望一段时间后,也开始正视这个问题,邀请专家进行专题研究。由于宁礼群所写的调研文章发表在省报地方板块,引起了广泛关注,被特邀为专家组成员。
侯沧海是这一波热点的制造者和发动者,每当热点稍稍降温之时,便授意躲在高州的李天立在网上制造正方或反方话题。
李天立是网虫,平时为人稍显木讷。但是到了网上,他立刻变了一个人,将一肚子坏水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提出的话题总是稍显极端,惹得反方心里不快,总想反驳。但是“极端”控制得又有分寸,不算低俗反动。
侯沧海每天都到高州论坛去看李天立是否提出了新的话题或者留言。有,则立马跟读;没有,则觉得少了些东西。
大学即将放假之时,外挂案变得风平浪静,李天立终于要回学校了。回校前,由杨兵出面组了一个欢送李天立的饭局。二七公司新晋美女如蝴蝶一样在席间穿梭,欢声笑语不断。孙艺欣坐在杨兵的身边,牢牢守着领地,不准其他女子与杨兵亲密接触,免得旧事重演。
侯沧海和李天立连碰三杯酒后,道:“你还做不做外挂?”
李天立混在高州,听到不少关于侯沧海的传说,对其颇为佩服,道:“读研太穷了,请红蕾吃饭只能在路边店,赚快钱是我做外挂的初衷。以后不一定做外挂,但是肯定会在互联网领域做点事,还没有想好做什么。”
“我没有深入接触过互联网,但是互联网肯定是以后最有前景的行业,当年我在黑河工作时,每次看到新浪、网易等门户网站的消息,心里就难受得紧,总觉得被时代抛弃了。你既然有这方面的兴趣和技术,应该朝这个方向发展,做一番大事业。如果找到合适的项目,我可以投资。”侯沧海曾经投资华魏山南公司,尝到了甜头。李天立是一个怪才,或许有可能创出一番事业,值得投资。
两人在吃饭间隙谈了短短几句话,给李天立原本就有的种子浇了一桶营养剂。
将望城岭隧道弄成热门话题后,侯沧海开始打另一张牌。
鸿宾医院来自南州,在高州没有知名度,市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技术出众、设备先进的私立医院。多数高州市民认为这是一个江湖医院,跟电杆上贴广告的医院差不多。
为了扩大鸿宾医院的影响力,侯沧海与鸿宾医院刘院长准备免费为小团姐做一次手术。手术前,侯沧海带着小团姐到鸿宾医院检查。能否进行手术,再由检查结果来定。
坐上越野车,小团姐神情很复杂,问道:“侯总,为什么要免费替我做手术?”
侯沧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手术肯定有风险,你怕不怕?”
小团姐借着车内的镜子,望了望脖子,道:“长成这个样子,早就生不如死了。侯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侯沧海道:“鸿宾医院是省城著名的私立医院,技术很好,但是在高州没有名气,帮助你切除肿瘤后,你要帮着宣传鸿宾医院,这是唯一的请求,不是要求,是请求,这是其一;江南地产在做危房改造项目时,你帮了我许多,我想还情,这是其二;我父母在世安厂、前女友在秦阳铁江厂,我对工人有感情。我曾经亲眼见一个老工人无钱医病,走投无路,我想帮助暂时遇到困难的老工人,这是其三。”
小团姐的眼睛湿润了,道:“侯总,不是我帮你,是你在帮我们锁厂工人。工人不怕累不怕苦,就怕没有事情做,没有事情做就成了废人。如今锁厂有两百多名工人重新有了工作,有了还算不错的工资。锁厂原来死气沉沉的,晚上家家户户早早就关了灯。现在锁厂老区变得有生气了,变化的主要原因是很多工友重新有了工作,他们感受到了尊严,这才重新有了活力。”
来到鸿宾医院,医院立刻安排了细致全面的检查。拿到结果后,刘院长将侯沧海和小团姐的丈夫酒糟鼻叫到办公室。
“肿瘤不是长在脖子上,学名叫作颌面部良性肿瘤。”
“良性的?”酒糟鼻用期盼的眼光望着刘院长。
刘院长点头,道:“确实是良性的,长得太大,误认为是脖子上。你们以前没有治疗过吗?”
“肿瘤才长出来的时候不痛,没有重视。越长越大后,我们到高州一院做过检查,挂的是普外科,有个医生建议我用中子刀。考虑到费用,我们没敢做。”
“庸医!中子刀是放疗的一种,完全不对症。我们考虑切除。只不过肿瘤在面部,包绕着重要的血管、神经,有一定风险。”
侯沧海知道小团姐的心意,无论再危险都要做这个手术。但是他不是家属,无法做出决定。
酒糟鼻抓住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痛苦得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道:“小团最爱美,长个大瘤子,她一辈子不快活。我赌一把,说不定等到她睁开眼睛,这十年就是一场噩梦。”
刘院长道:“你放心,我们会精心组织手术,切除肿瘤,最大可能地保护重要器官。”
在医院观察两天后,鸿宾医院为小团姐成功做了手术,切除的肿瘤装了一大盆。
等到小团姐回到普通病房时,侯沧海和酒糟鼻等在门口,两人各举一面镜子。小团姐睡在床上,见到脖子上的纱布,纱布平平整整,再没有恶心的肿瘤。
“看够了没有,我的手酸了。”侯沧海酸得将手放了下来。
“我也酸了。”酒糟鼻强忍着开始痉挛的肌肉,坚持将镜子举在小团姐的面前。
小团姐心满意足地道:“等我能够自由行动时,我要在家里安装一面大大的穿衣镜,每天看一百遍。”
切除了面部肿瘤,小团姐整个人奇迹般地协调了。虽然面部还需要调整,但是已经可以用“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来形容。
侯沧海离开时,拍了拍酒糟鼻的肩膀,道:“你少喝点儿酒,调理身体,你看你的酒糟鼻,太难看了,配不上小团姐。”
小团姐躺在床上看着丈夫的酒糟鼻,一边笑一边哭,“侯总说得对,你的酒糟鼻太难看了,回去戒酒。我也不喝了,新生活从今天开始。”
当小团姐正式出院时,各路记者都来了。
做手术之前,记者们都来采访过小团姐,留下了视频和相片。手术成功,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极具兴奋点的题材。小团姐原本性格活泼,这次从绝境中走出来,落落大方地接受了采访,在采访中顺便把鸿宾医院大大地夸奖了一番。
侯沧海和吴小璐并排站在一起。
吴小璐身穿白大褂,白净的脸上带着微笑。丈夫牺牲在与“非典”战斗的岗位上,给新婚不久的吴小璐的心灵以重创。有意义的牺牲和无意义的横死带给家人的感受完全不同,吴小璐经过几个月的调整,重新回到医院的岗位上。
“看到病人痊愈,医生总是会快乐的。至少我是如此。”
“我也很高兴。有小团姐这个例子,大家能看到鸿宾医院的实力。”
“侯子,你明明心地善良。为什么要将内心埋得这样深,故意表现得这样现实?”
侯沧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冲着小团姐比出表示胜利的手势。小团姐将鲜花塞到丈夫的怀里,快步来到侯沧海的面前,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尽管一个特殊案例改变不了高州市民对民营医院的偏见,但是所有坚冰都是一点一点被敲碎的。
小团姐切除肿瘤回厂,引起轰动,住在厂外的工人们纷纷回到锁厂工地,看了看没有肿瘤的小团姐。在很长时间里,能歌善舞的小团姐只是一个久远的模糊影子,他们脑中最清晰的记忆是小团姐长着肿瘤的模样。如今见到重回“能歌善舞”的小团姐,他们一时之间都觉得不习惯。
杨兵找到小团姐,先是祝贺,然后发出请她到江南地产销售公司的邀请。
小团姐问道:“销售公司?不是江南地产的销售部?”
杨兵道:“销售公司是独立公司,按照销售额返点。小团姐可以到销售公司工作。你有管理经验,人脉广,我真诚地邀请你加盟。”
小团姐委婉地拒绝了这个邀请,道:“谢谢杨经理。我以前有病的时候,蒲总一直待我不薄,给了我职位。病好了,我还是要回蒲总公司工作。江南地产房子质量好,大家有目共睹。我有一个建议,你们印个上万份传单,争取让锁厂多数家庭都领几份,发给自己的亲朋好友。有了好口碑,肯定有利于销售。”
杨兵立刻回到办公室,设计宣传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