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亡人地府寻意安(二)
“你说那只白猫就是你变化的?”谷月轩虽早有耳闻,但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这样的手段,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猫确是我变的,本不想以真身示人,但听那死了的鸱鸮精说,它背后尚有一个所谓的黄大善人在,我颇有些心血来潮之感,遂携了童儿在这里候你。”
周可所言非虚,他听到“黄大善人”四字时,萌头警动,竟惊觉得将会有与自己大有干系的事情发生,堪称是史无前例。
“那阁下你真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谷月轩拿着伞不好弯腰,只好虚施一礼,周可也不避,而是欣然领受之。
且说这二人交谈,甚是称心,只独独冷落了摩纳一人,他又是个喜好热闹的,见两人都不与他说话,便故意插话道:“谷少侠,我家少爷想学武艺,你可有何建议?”
周可本想呵斥他言语唐突,可又的确有此念头,于是也等谷月轩回答。
“小可实力低微,不过几招三脚猫功夫,怎能入仙人法眼?”谷月轩无奈的摆摆手,不过他又补充道:“且家师尚在,我也不敢把手里功夫私自外传。只有我家传的一套掌法,无此禁忌,颖维兄你若愿学,我敢不尽力?”
“不得行,不得行。”周可还没开口,摩纳就先替他拒绝出口:“我家少爷万金之躯,哪能上阵与人耍王八拳去,却是不成体统。还有没有含蓄些的,说来听听。”
谷月轩虽感激周可的救命之恩,但也不愿人诋毁他家的祖传功夫,遂说道:“童子此言差矣。我这人本事上不得台面,未入世间一流,可我这套'英雄掌'乃是家父谷云飞的成名绝技,绝非浪得虚名,是一等一的俊俏手段,哪里会是王八拳了?”
“谷云飞?”
“河岳大侠谷云飞,正是家父。”
然而摩纳摇摇头说道:“没听说过。”
周可看到谷月轩的表情顿时僵住,连忙道:“摩纳,莫要无礼。”
不过他也不知道谷云飞是谁,似乎是个威名赫赫的人物?
“哈哈,不妨事不妨事,不是摩纳童子的错。家父在我出生前就已离世,距今已有二十多年,你们又非世俗江湖中人,不知道他的名字才正常,是我唐突了。”
有这么一个小小插曲,周可借机便让谷月轩讲起了近日来的江湖秘闻,可惜对方不是个喜欢嚼舌根的,消息不甚灵通,故而无甚可听。
“颖维兄,我还未来得及问你们两位,你们年岁几何,又师承何处啊?”
“我年方十六,不过我这童儿倒比我大上许多,因为有些非人的血统,生得分外面嫩。”周可笑道。
摩纳噘着嘴补充道:“少爷也莫把我说老了,彼时在西牛贺洲,我度过的年岁虽多,可尤自懵懂,等老爷带我回洞才智识渐开,至今不过六七年而已。”
原来那谷月轩见他们二人或年轻或幼小,便以为是神仙有方可驻颜不老之类,如那话本中所说的一般,实则年逾百岁。不曾想到竟然是真的幼齿,反倒生出江山代代催人老之感,不由得自己在心中哂笑。
而周可接着话头说道:“至于我家师承,也不是什么秘密,据此向西南二百里处,有一座摩崖山,山中有一摩崖洞,洞中有一道士即是我师。”
他并不觉得谷月轩会知道摩崖山名号,若是凡人都能随意了解到,岂不要被那些想要寻仙问道、祈福治病的人时常烦扰?
果不其然,对方露出一无所知却又努力思索的神情。
......
...
“大研镇土地何在?”
一踏进大研镇,周可随便找了个路上不泥泞的地方站定,便就掐法诀呼引土地。
然而这一次那土地并没能随叫随到,而是过了好一阵子才在周可脑海间微弱的发声:“小神在,不知上仙又有何吩咐?”
“不知土地公可否现身一叙?我这边有一朋友有些问题想与你询问。”
在走进镇来的这段路上,周可先向谷月轩问起了有关那黄大善人黄骆的风闻。
此人年纪轻轻已有万贯家财,也未见到如何经商,平日里只在府中深居简出,偶尔命人设些善棚向周边的穷苦人施些粥吃,颇得善名。
特别是三年前关中一场大旱,大研镇上涌来许多灾民,黄府大开粮仓,接连施粥数月,堪称是活人无数。
——但这些只不过是表象。谷月轩在收集有关王家爷女惨死一案时意外发现,这大研镇上居民,对黄府以及黄大善人,与其说是敬是爱,不如说是怕是惧,谈及其人,更言语闪烁,语焉不详。
这显然和那些善闻不符,他也就留了个心眼。
听那稚山君一说,这场惨剧的幕后之人竟真是这黄大善人。
周可告诉谷月轩,或许此镇土地知道的更为详细。
“上仙吩咐,小神敢不从命?”那土地声音低弱,蓬得在一缕青烟中现身。
周可看清对方形貌,惊道:“你怎得是这一副魂魄样?”
而且看上去似乎还是个女鬼。
“小神上任未久,还没来得及凝聚法体,叫上仙您见笑了。”那土地有些羞赧,可一副鬼像也没有脸红的功能,只是以手掩面。
谷月轩没有见鬼的能力,只能看到周可似乎在与空气交谈,便开口道:“是土地爷到了吗?”
周可点点头说道:“祂已到了,不过恐怕谷兄你,今番是不得机会与祂亲口交谈了。”
见谷月轩表示不碍事,周可又说:“谷兄,你有什么想问的,直说便好,祂能听到。至于答复的话,我再转述给你就是。”
“好。”谷月轩稍一思考,问道:“土地爷,那王家叫惠儿的女子,真的是被抓了要送去黄府让那黄骆开苞?”
“祂说是真的。”
“这惠儿并非是第一个受害者,对吗?”
那土地胆怯的看了周可一眼,犹豫的说:“我不知道。”
“祂说祂才为此镇土地不久,对前事并不知晓。”周可转述道。
“本镇城隍或许知道的更多。”那土地小声建议道。
闻言,摩纳撇了撇嘴,心道:还用你说,要是能叫来城隍,还用得着再叫你这么个小东西来?也不动动脑子。
“本地哪里又有城隍在?”周可疑惑的问道。不叫城隍来自然不是因为他不想、或是能力有限,而是现在根本就无有城隍存在的痕迹!
“怎会没有?”那土地发出了至今为止最大的音量,一脸惊恐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