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修仙要在成亲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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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亡人地府寻意安(一)

    “你刚刚说的,可当得真?”谷月轩皱着眉头问道。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骗了你,又有什么好处?”

    “既如此,那此事可大有蹊跷。还有,某可没说要杀你。”

    “咕,杀了我!”稚山君挣扎着起身,竟突然变得颇为激动:“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就当作我刚刚告诉你那件事的报酬!”

    原来这稚山君一心以为自己使拘鬼之术的事情败露,生怕要被惩罚堕入无间地狱受刑,因此现在只想谷月轩赶紧杀了他,让他算作个横死的怨魂,趁阴司来人之前,把自己扮成个无辜的受害人身份,企图瞒天过海。

    周可猜到他的想法,便不由得哂笑,也就从柳成空头顶跳下,三步并作两步,又跃上谷月轩的肩头。像稚山君这法术,还未给阴司发觉,便被《受生度亡经》所破,又哪里还需担心后患?

    但谷月轩并不知道稚山君心路,他这肩头一沉,就看到周可此时碧色的猫瞳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倒卧在地的稚山君,更是觉得这只猫妖襄助于他并非无缘无故,恐怕是与稚山君有所仇怨,来借他之手报仇。

    有这样一番情由在,他或许真要动手杀掉现在毫不反抗的稚山君?

    此僚在关中地界为恶多时,罪行也是罄竹难书,也理应杀之。

    可毕竟这样像宰猪一样的杀戮有违他心中道义,或许该将对方交付官府惩处?

    倒真是不上不下,两难之境。

    谷月轩在这边犹犹豫豫,可稚山君等不了这多时,他嘶哑着嗓子叫道:“快动手啊!杀我一个罪不容诛的恶人有何难处!我却告诉你,我虽亲手杀的人少,可还放纵手下,积年里打家劫舍,鱼肉乡民,零零碎碎也害了有五百余口性命。”

    “你既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何不自戕了事,还非要某动手?”然而稚山君越是焦急,谷月轩就越是想拖延,他才不会相信这等匪寇会无端端的悔改,担心其是以退为进,布下套儿等着他来跳。

    他指了指不远处仍盘坐着闭眼念经的柳成空说道:“何不让你那伙计帮你解脱,他杀了你,也算是惩恶扬善,平白能得一场造化。这等好事,何必劳烦某一个外人。”

    稚山君见谷月轩实在没什么杀自己的意愿,也就顾不得分辨他言语中的恶意,真的对柳成空大声疾呼道:“柳兄,柳兄!快来助我一助!”

    那柳成空睁开眼睛,却是先小心翼翼看向了周可,见白猫望向他的那双碧色的竖眼无悲无喜,才试探性的起身过来。

    “兄长唤我何事?”他方才眼观鼻,鼻观口,对刚刚发生之事几乎是一无所闻。

    “柳兄,杀了我!”稚山君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膛,指了指心脏的位置说道:“叫我一箭穿心,免受得那许多痛苦。”

    柳成空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件事,更是头一次听到有人给他提这么一个要求,他不敢再去看周可,也不愿与谷月轩交谈,只好自顾自的思忖:

    “我这好友绝不是那寻死觅活的人物,他本家乃一只鸱鸮托生,经好一番劫难才得脱本壳、成人形,因此颇知生之不易。且我看现在的情况,若是那谷月轩决意杀他,定然也不会叫我来动手,否则也太过恶趣味,传出去于他侠名有碍,却不是踩到了他这伪君子的命门?”

    “也就是说,执意要求死的,恐怕还真是我这老兄弟。只不过这求死,定然是他不得已而为之。”

    至于稚山君为何不得已以至于要求死,柳成空陡然一惊,不敢再想。

    “好。”他只得这样回答。

    回头几步,他捡起先前被他扔到地上的铁胎弓,转瞬间已是递上箭矢,背身拉满弓弦,平射破空而来。

    ……

    ...

    周可和摩纳一人撑着一把伞,站在路边。

    明明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竟然又下起雨来。

    他本不愿打伞,觉得并无必要,捏一个避水诀便是了。可摩纳坚持说打伞显得更有风姿,他拗不过,只好相从。

    “摩纳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他突然问道。

    撑伞的童儿一愣神,看到周可情绪有些低沉,便回答说:“您说什么呢。少爷你不是帮着大侠收拾了坏人吗,怎么会有错?”

    “若不是我非要插手,此番绝不会死掉这许多人。且死的虽然都是贼匪一类,但其中许多人或许尚且罪不至死。”

    “动手的,再怎么说也是那谷月轩,而不是少爷你。您所做的,只有帮忙制住了那个射箭的妖人而已。”摩纳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掐着数,一边继续劝慰道。

    周可摇摇头笑道:“你倒是会给我找理由。只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多横死的,我这心不安啊。”

    摩纳本待再劝,但看到自己小主人已经闭上了嘴巴,他举目四望,原来是谷月轩正低着头冒着雨快走过来。

    他全身的衣服湿透,原本干涸在布料上的斑驳血迹,此时晕染渗透,变成一种更浅淡的红色,像是蹭到了带色的浆果,而不是经过了某些血腥的事件。

    ...

    那稚山君死时是带着笑的。

    周可自然不可能告诉他真相,所以他到了地府时,恐怕还在庆幸自己瞒天过海之计的成功。

    而周可第一次间接夺走了一条性命,也自然不会觉得畅快,反倒微微的有些疑虑戒惧。

    凡人的死生,何其微小。

    他不过用些微末伎俩,便有人自顾自的赴死。他虽是只念了一卷《受生度亡经》,其余只作壁上观而已,但若是他更有心介入呢?岂不是能以苍生为木偶,随意摆置成自己希望的模样?

    但凡是修道的都应当知道绝非如此,这只是表象罢了。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周可当然也知道这番道理,肆意而为只能得一时畅快,回头都是要还的。

    这稚山君的死,就是此理,他只是加快了这一过程。

    “二位,二位!可有多余的伞借小可一把?一会儿到镇上请你们吃酒。”那谷月轩远远的看见两个人影,高声喊道。

    “有的。”摩纳从背囊里又抽出把伞来。

    不过自然不是真物,而是随便抓了个什么现变化的。

    “多谢,多谢。”跑到近前接过,谷月轩连声谢道。他抖了抖头发上的水珠,蓬得撑开木骨伞。

    待完全遮住了头顶落雨,他长出一口气,身上内力蒸腾,很快变得一身干爽,这次抬头看向两人道:“刚才狼狈,让二位多有见笑了,真不曾想到这雨会说下就下...诶?你们不是先前在镇上人群里说话声音特别小的那两个人吗?”

    “那时你竟然能听到我二人讲话?”摩纳脱口而出。

    “若不是我耳功出众,定然是听不到的。”谷月轩解释道。“你们怎么又到这里来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自然是来帮你一把。”周可笑着说道。

    “所以镇上那些肉摊小厮忽的变得很奇怪,也是你们的手段?可刚刚帮我的,又是只白猫。”

    三人说着,又朝大研镇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