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修仙要在成亲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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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今日下山去

    摩崖山中摩崖洞。

    只见一个无甚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挥动麈尾,向面前状若懵懂的少年耳提面命道:“今日老祖我教你使个新鲜的术法,你可学得?”

    “你这些法门,都好不济事。”然而那少年却是一脸嫌弃,“我不愿学。”

    “若有那推山彻地的法门,倒可学得。”他期待的看向道士。

    “小泼皮,莫要与老祖我讨价还价,今日可由不得你不学。”道士摇摇头,冷笑一声,麈尾轻推,把少年顶翻在地,以示惩戒之意。

    少年跌了一跤,却丝毫不恼,也丝毫不惧,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笑嘻嘻的说道:“师傅,既是如此,你便与我说来听听吧。”

    对他的没大没小,道士早见不见怪了,只冷哼一声道:“哼,这般娇纵。不知道的,还要反倒以为我是你那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童儿哩。”

    却说那少年姓周名可,原是山下羡阳村中人士,自幼是个无父可怙,无母可恃的。一十三岁时,由于根骨奇佳,便得蒙本地耆老青眼,献与金钟上人。

    而这金钟上人膝下无子,既喜周可伶俐,又怜少年身世,遂只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抚养,至今已过了三度春秋。

    “孽徒,还不附耳听来?”金钟上人扯住少年右耳,将那术法的诸般技艺与他细细分说了。

    却是:

    上至顶门泥丸宫,下至脚板涌泉穴。

    周流肾水入华池,丹田补得温温热。

    婴儿姹女配阴阳,铅汞相投分日月。

    离龙坎虎用调和,灵龟吸尽金乌血。

    周可向来耳聪目明,有过目不忘的天资。他听道人讲了一遍,便已全数记住。

    “师傅,你传我这法儿,莫不是要叫我去作那采花的淫徒、弄风月的浪子?”他面露难色,又有几分诧异。

    他这师傅虽说早年不是什么道门正宗,但也总心向往之,现在平日里更都是餐风饮霞,清心寡欲,期望凭此涤除体内那口后天而来的浊气,早日得成正果。

    可今番教他的这个鏖战之法,乍一听上去虽像是个在斗战中存身的法门,实则却全不似那玄门正法。

    “师傅,你好不知羞。”他埋怨道,“用这般外道之法来考验徒儿心志吗?”

    “好徒儿,莫要胡说,老祖我可还固守着元阳嘞。且这动字门中术法,本就是我道家正统,何谈外道?”

    金钟上人知道周可的本事,又观其颜色,便断定他这徒弟已然把法门牢记于心,只待实践了。

    于是他竟眉开眼笑,又道:“乖徒儿,留心记着,老祖我今次教你的这法儿,可该是那保命的本事。”

    “这等腌臜之事,何来保命?”周可觉得师傅是在戏耍于他。

    金钟上人正色道:“你却是不知,早年间天蓬元帅坠落凡尘,误投了猪胎,一身本事尽数付诸东流。可毕竟是仙人托生,不同于凡俗。

    “福陵山上云栈洞中当年为一妖魔霸占,唤作卯二姐,她便强招天蓬元帅的猪身为家长,又叫'倒插门'的,每日作威作福不提。

    “可才不过一年,那卯二姐便身死道消,将一洞的家当,尽归于天蓬享用。正是仰赖今日我传你这术法的功劳。不止保命,还能得宝哩!”

    周可哑然失笑,俯身下拜道:“原来师傅是怕我被女妖精掳走,徒儿适才不解真意,却是多谢师傅赐法了。”

    他心里暗自腹诽道,想他日日在这摩崖洞中修习,又有阵法防护,哪来什么不开眼的精怪抓他去作府中炉鼎?

    “混小子,莫要与老祖我在这里阴阳怪气。”却见金钟上人麈尾一扫,长叹一声,喝道:“对这法门,你既然已经心中有数,我也不愿再与你说道些什么。今日辰时后,你便自出洞下山去吧。”

    下山?师傅受我刚刚言语刺激,要赶我走?

    周可只道是师傅又与他玩笑,可金钟上人神色严肃,不似作伪。

    于是少年摆出夸张的架势,痛骂自己平日里行事乖张,恃宠而骄,不意终于还是惹恼了师傅。

    他退后几步,跪下扣了三个响头,竟堕下泪来:“徒儿知错了,还请师傅不要逐我。”

    “好孩儿,你又何错之有啊。只是老祖我一身本事,已叫你学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那二三成,又要么是那登不得厅堂的微末伎俩,要么是你心性历练未深,尚学不得的法术。”

    金钟上人平日里对周可虽有打骂,但也都是点到为止,哪里见得了自己这心尖儿哭泣。

    纵知他是演戏,也还连忙宽声安慰道:“且不说你不是那孙大圣,我也不是那须菩提。你我师徒二人,情同父子,怎会逐你?还是快快起身说话吧。”

    他双手虚托,周可便感觉膝下生风,不由得站起身来。

    少年心中大定,遂变了面目,扯住道士的衣袖道:“师傅不是逐我,那怎么忽的叫我下山去?”

    却是定要让他说个明白。

    金钟上人即答曰:“你既通法性,会得根源,又渐注神体,却只是缺些红尘历练、少见些人间鬼蜮。今日遣你下山,便是为此。我在你一十三岁时收你为徒,如今传功事了,那你便十三年后再回转洞中吧。”

    周可少年心性,只道在这摩崖洞中悠游自在,且他三年清修,不曾离开洞中须臾,对外界已生陌生戒惧之心,所以哪里肯依。

    他劝道:“古人有云‘父母在,不远游’,师傅于我,正如那亲父。孩儿如何能不时时随侍左右啊。”

    养他三年,金钟上人又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于是倒持麈尾,拿那拂尘柄轻敲了周可脑袋三下。

    “莫要摆这副小儿女情态,老祖我虽说难与天同寿,但千余载的寿数还是有的。而今不过叫你下山十三年,何足道哉?

    “若果有孝心,那便赚取些功果回来,倒也给老祖我长脸。”

    明白道人主意已定,周可也不敢再多做纠缠,只是跪下,又扣了三个响头说:“师傅,可有那法宝赐予徒儿防身?”

    “我摩崖洞小门小户,哪有什么护身之宝?不过你那童儿,留在洞中倒是孤单,你尽可带去,与你做伴。”

    得此谕旨,周可遂回转房中,收拾细软、呼唤童儿,准备下山去了。

    ...

    卯时将尽,红日高升,驱散了几分摩崖山上的冷清。

    金钟上人目送表情凄凄惨惨的少年携着童子穿过山门,拊掌长叹道:“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纵遇至人传妙诀,空把经卷泪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