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449嘉靖的土木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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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权为万事之根基

    于冕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一件嘉靖在于冕这个年纪,早已贯彻于心、实践于行的事——

    ——权乃万事之根。

    皇帝有权,可以让于冕一介不通文墨的道士去出征,

    以此扶持于冕,帮于冕混一份功劳,

    进而以于冕为中心,去彻查贪腐案;

    文臣们有权,退可贪赃枉法,却装得道貌岸然,让天下人称赞其,

    进可联合起来,成为一支皇帝都不可忽视的权力,逼得皇帝下令撤回出征三人;

    而北境贪腐案、大同镇百姓的惨案,也归根结底是因为“权”字,

    因为贪赃枉法者掌权,所以有了贪腐案,

    之后文臣们为了保护权力,防止被贪腐案而牵连,便催生出了大同镇百姓的惨案。

    在权面前,什么仁义道德、圣贤书经、文人气节、七善二十四德……皆是笑话,

    文臣们以其为借口当权,却从未视其为真。

    当权者,为权谋。

    民?

    不过数尔。

    若是两个月前的于冕,想到这层就想到了,根本对于冕毫无影响,

    于冕该南逃还是南逃,该收留孤儿还是收留孤儿,该纵容徒弟还是纵容徒弟……

    可对于现在的于冕来说,权便是于冕的引路灯,

    它给于冕指了条明路,

    于冕不论是想要废除娼妓、还是想要改善税制、亦或者是其他方面的改造大明,

    皆要得权。

    没有权,于冕想要做的一切,均为空中楼阁、镜花水月、书生空谈。

    于冕要得权,才有望在这黑暗之时代,撕出一片为民之天。

    用权来救民。

    于冕再次抬头望向嘉靖,眼中的杂念尽数消散,只剩下了一个词汇——百姓!

    为了百姓,于冕要往上爬,纵万死而不辞。

    嘉靖将于冕的变化尽收眼底、一眼洞穿,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刀刃可出鞘了。

    于冕之心态转变,属实是天下黎民可喜可贺的一件事。

    有权者一心为民,便可天下大同了。

    吗?

    这便是后话了,反正此时于冕,决心要向“权”而拼搏。

    等掌权后,再用权,去推行利民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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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五日,大同镇被围的第十三天

    大同镇外到现在还是风平浪静,每日双方隔着护城河对望,没有任何攻城的迹象。

    也先太师这几日天天站在城墙上,眺望着城外的明军,寻找明军的突围点。

    破局的突破点没看到,却让也先太师看见了英国公一行人离开,

    明军的临阵换帅让也先太师摸不清头脑,熟读中原兵书的也先太师,当然知道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

    难不成瓦剌儿郎们的突破点,要来了?

    随后的几日里,明军的军纪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

    看似军纪在变好的明军,却在也先太师眼中暴露了突破口,

    也先太师笃定,明军的军纪越好,瓦剌突围的机会便越大。

    这日同时也是中秋节,每逢佳节倍思亲,参与大同镇之围的士兵也不例外。

    “你们说,咱们多久能回家?”

    “回家?回个屁的家。”

    “我看咱们哥几个,先会被这些酸秀才搞死。”

    本应是思念家乡的日子,却因为新来的文人将校们,渐渐变成了集体喷人大会。

    “那几个新来的几个校尉,确实是他娘的欠抽。”

    “老子打了十几年仗了,不比他清楚军纪,还天天比比叨叨个没完。”

    “站不直都要骂上一顿,老子真是给他脸了。”

    “狗日的!还是李校尉好。”

    “当年咱们跟着英国公去西南,李校尉还带着咱们兄弟几个打野味吃。”

    “现在别说打野味了,不到时辰要是饿了,吃几口干粮被发现都要挨罚。”

    “真是欠揍的酸秀才!”

    “别说了,小心被按个非议上官的罪,再打上咱们一顿。”

    嘉靖的任命圣旨中,除了兵部尚书邝埜与户部尚书王佐外,多为一些位卑言轻的“马前卒”,其中更是以翰林学士为主。

    翰林学子不同于勋贵,别说军旅生涯了,很多人连仕途都从未真正步入。

    由于新来的文臣在兵事上的陌生,让围城明军士兵中的怨气与日俱增。

    怨气的根源便是军纪惩戒上。

    勋贵们常年带兵,很懂得如何运营军纪御下,

    大事严惩、小事告戒,

    勋贵们时不时还会与手下们一起,干一些无伤大雅的违纪之事,来增进与大头兵的感情。

    文臣便不一样了,

    很多有违军纪之琐碎小事,文臣们本着爱惜羽毛的原则,对此着重处理,生怕留下什么口舌,

    在战争结束后,被其他文臣攻讦分功;

    而对于不通文墨、脑袋别在腰带上的大头兵来说,他们很不爽被文臣们处罚,

    当然,不是说兵匪一家,大头兵们不懂犯错应该挨罚,

    若是有兵去强抢民户被砍了脑袋,大头兵肯定支持此等处罚,

    砍头的时候,围观的大头兵们一定会拍手叫好,还要对上尸体吐上几口浓痰;

    问题是现在站岗站不直、偷个小懒、开个小灶加餐,便要挨军杖,

    文臣们还经常大打特打、以儆效尤,

    军中能不起怨气才怪了。

    英国公张辅离开不久,余威尚在,底层的怨气还压得下去,不算什么大事。

    真正严重的问题是中军总帐之中,也出现了滔天怨气。

    此怨气的缘由,则是出在兵部尚书邝埜身上,

    邝埜身为接管军中指挥权的统帅,天天召开攻城会议。

    邝埜一直牢记张辅的叮嘱——以“止戈”为重,一直在力压强攻之策。

    止戈、止戈,并不是单纯的停止战争,而是以最小的代价去结束战争,

    为民减负才是止戈二字的核心。

    最近几日,大帐中强攻之意愈发明显,邝埜感觉自己快要压不住了。

    不用等之后了,今日邝埜便压不住了。

    还不等诸位文官坐好,便有一翰林学士先声夺人。

    “邝尚书,咱们手下兵士之数已有暴元余孽的近十倍了,”

    “按兵法之道——‘十而围之’,咱们应该尽早组织强攻,而不是在这里围而不攻。”

    “大同镇内有数十万百姓,咱们每拖一日,百姓便多一份危险。”

    “以我看,还是趁早强攻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