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449嘉靖的土木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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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说错话了

    嘉靖依旧闭目养神,吐纳着自以为修炼来的真气。

    王振也不敢多插话打断,只能让王山一直跪着候着。

    嘉靖完成了一个大周天后,缓缓吐息。

    “duang。”

    嘉靖未睁眼、轻敲玉磬向王山说道:

    “回来了便好,属实是辛苦你了。”

    “一路上有什么辛苦事,和朕说说。”

    “哪有什么辛苦事,为陛下分忧,不止不辛苦,还有趣的很。”

    “奴婢这就把一路上的趣事,全都告诉给陛下。”

    王山把一路上的事告诉了嘉靖,但不是都告诉了。

    比如向大同镇郭敬索粮之事,王山便不会说出来了。

    而且王山说事之时,还懂得运用暗含褒贬的春秋笔法,对英国公张辅与于冕用了不同的话术。

    张辅以及所有勋贵们,王山大赞特赞,称赞其的英勇杀敌;

    反观于冕,王山则是酸溜溜的加了不少明褒暗讽之话。

    很显然,在王山的理解中,于冕是会与干爹王振以及自己争宠之人,当然要贬低一番,

    可明着贬低于冕有些太过显眼了,便在吹捧勋贵的同时贬低于冕,

    相当于拉勋贵来做挡箭牌。

    嘉靖与王振听着王山的话,各有各的反应。

    嘉靖是越听嘴角越上扬,王振则是表面不敢有动作,内心恨不得抽王山一顿。

    王山哪怕隔着轻纱,也能看见嘉靖笑意愈发浓厚的表情,

    王山还以为嘉靖喜欢自己说的话,便加大了春秋笔法的力度。

    在王山说到奇袭大同镇时,嘉靖了打断王山,询问当中的细节。

    “你说朕的于师弟,主动提议的奇袭大同镇?”

    “回陛下,是于监正提案的。”

    “当时大帐中众将皆认为要驻扎山区,只有于监正一人坚持奇袭速战。”

    锦衣卫的密报,再怎么详细真实也不如亲历者口述。

    前提是亲历者说实话。

    王山当然不敢说假话,可有些真话,稍稍改改视角,便比假话还要假。

    “军中将领皆以大局为重,于监正爱国爱民与众不同,强以拯救大同镇子民之由,提出速攻之策。”

    “此策骇人无比、赌性极大,经一众将领商议调整后,依然是九死一生的险策。”

    “最后,依靠井驸马、吴都督的血战,才在险象环生后,惊险围困大同镇。”

    嘉靖当然听得出来王山在捧高谁,又在贬低谁。

    但嘉靖关注之人、欲要提携之人,恰恰是王山要贬低之人。

    王山这种小话术,在嘉靖眼中蠢笨的不行,可嘉靖偏偏很喜欢这种蠢笨之人。

    无他,好用也。

    还是可放心大胆的“好用”。

    嘉靖又适当的扇了一把扇子,让王山的话更旺。

    “你说于师弟枉顾大局,为了大同镇子民,而不顾大军安危?”

    “算了算了,你继续说,不要管朕的自言自语。”

    “奴婢遵旨。”

    王山果真上当,误以为嘉靖有些不满于冕,便把此次出征中,于冕的那几件事,都添油加醋了一番。

    为了一己私欲枉顾皇命,丢下镇军宝剑前往集市购买奇巧之物,

    还在集市上与大同商队吵闹一番,滥用私权用锦衣卫抓了一队商人。

    临入京前,还不知轻重缓急,不顾皇命去收敛流民孤儿,万一那流民孤儿身有疫病怎么办?

    王山每说几句于冕的坏话,嘉靖的笑意便浓郁几分,

    不知道人,还真以为嘉靖极其厌恶于冕。

    王山也一样,看着嘉靖的笑脸,话是越说越过分了。

    话早晚有说尽时。

    待王山说完后,嘉靖用法杖指向王山,然后偏头看向面色阴沉如水的王振。

    “你这干儿倒做的不错,朕挺喜欢这种人,可惜圣旨已经下去了。”

    “等等王振你带下去他后,明着不要做什么,暗地里赏点什么。”

    “奴婢遵命。”

    “奴婢谢恩。”

    王振赶忙将脸色恢复如常,对着嘉靖施礼。

    不明真相的王山,还开开心心的向嘉靖谢恩。

    话已经问完了,王振拉起王山向乾清宫外走去。

    干父子二人临出门时,嘉靖的磬声再起。

    “duang~”

    “王振,再过个把时辰,便是朕师侄们陪朕修行之时了。”

    “今日别叫朕的师侄了,只叫于师弟来便好。”

    “奴婢遵旨。”

    王振回身拱手施礼应下,随即拉着王山走出了乾清宫。

    干父子二人出了乾清宫后,王山如同一只战胜的斗鸡,趾高气昂的迈着大步,跟在了王振身后。

    走了没几步,王山见四下无人,还自鸣得意的请功了起来。

    “干爹,干儿刚刚说的怎么样?”

    “那个于冕还想和咱们争,他一年也见不着几次圣上,他也配?”

    “干爹?你怎么不说话了。”

    见干爹王振一言不发,王山的气势也渐渐弱了不少,全然没有刚出宫门时的耀武扬威样。

    王山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让干爹王振生气了,

    可回想起刚刚嘉靖的笑脸,王山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王振也不多说什么,带着王山一路回到了司礼监。

    进了司礼监后,众人见王振脸色不善,也各自找了个由头退了下去。

    见人识趣的离开后,王山也愈发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可王山是真不知道,自己何处错了。

    贬低的是可能争宠的于冕,吹捧的也不是宦官们,而是英勇牺牲的勋贵们,

    到底是哪里说错话了呢?

    问题是王山想不通自己哪里错了,一个人乱嘀咕则是越想越后怕。

    气氛越来越沉重,想不通错哪了的王山,索性跪在了王振面前。

    “噗通~”

    “干爹,干儿错了,干儿错了。”

    “干儿要是害得了干爹,干爹也别护着干儿了,要干儿干嘛您明说。”

    “干儿啥也能为干爹做,只要能弥补过错、特别是不影响干爹便好。”

    王山语气中不免有赴死之意,王振听完也颇为动容。

    王振知道王山不够圆滑,但这份忠心最为难得。

    “唉,起来吧,”

    “皇爷刚刚都让我赏你了,你能犯多大错。”

    “那干儿我到底错哪了?”

    “去给干爹倒杯茶,干爹和你慢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