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449嘉靖的土木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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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罚一奖

    请奏之人正是兵部右侍郎的于谦,于谦先是按礼节向嘉靖施礼。

    “谢圣上。”

    “彭学士虽言语措辞颇激,但字字情真意切,考虑到刚刚情况特殊,臣以为彭学士并无过错。”

    “不仅无过,还应该奖赏彭学士,以示天下人陛下对谏言的海纳。”

    嘉靖扫了一眼说话的于谦,心中感慨于谦真和史书上描述的一样勇于直言,

    明明刚刚嘉靖说了那么重的话,居然还敢出来给彭时说话,甚至是请功。

    若换了一般皇帝,可能真会被于谦这几句话说动了,

    明君会听从于谦的建议,暴君会连着于谦一起责罚,昏君则是会再听听王振的意见,

    但嘉靖可不是一般皇帝,明君、暴君、昏君用在他身上都不尽合适。

    嘉靖早定好今日早朝的一切事宜,今日的早朝是嘉靖做好的局,

    在嘉靖的计划中,若皇帝早朝不露面,早朝定然会戛然而止,清流中总会有一两个愣头青出来和王振唱反调,

    至于这个唱反调的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嘉靖要用他来大做文章,

    于谦或者任何人出来表态也没用,嘉靖的计划都不会变。

    “无规无矩,何谈方圆?”

    “于侍郎说情也改变不了彭时在大殿之上无视礼法之事,所以罚是肯定要罚的。”

    “责令彭时半月内不得上朝,回家闭门思过,同时停俸两月。”

    “谢圣上责罚!”

    跪在地上的彭时磕头谢罚,起身后长出一口气。

    群臣则是各有各的反应,阉党们面如考丧,仿佛骂王振之人不被责罚比杀了他们亲爹亲妈还难受;

    清流们则是惊喜于嘉靖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责罚彭时。

    紧接着,嘉靖又说出更让清流们更惊喜的话。

    “于侍郎说得也有理,广开言路乃是大明朝自太祖起、历代先帝都极其重视的国策。”

    “朕总不能当大明的纣王,让天下人只得像比干那般以死上谏。”

    “王振。”

    “奴婢在。”

    “从制造局找三十匹上等丝绸赏给彭时。”

    “遵旨。”

    王振还没拱完手,清流已经开始抹眼泪了,欣慰之泪。

    三十匹丝绸虽然不多,可这件事是让王振去办的,

    在清流们眼中,这是一个态度,一个圣上不会过度偏袒王振的态度。

    看来圣上本心还是和先帝一样的,重视文臣们所说的话,而且在大是大非面前也辨得清忠逆,之前的愚昧自大都是因为王振这条腌狗诱骗。

    “朕要告诉天下人,谏可,辞激亦可,但要合规合矩。”

    “圣上英明!”

    嘉靖又适当的添了把火,台下清流再也绷不住了,不少人开始发声抽泣,心中感慨圣上一场病后真的变了。

    广开言路,亲贤臣、远小人,这是大明要兴旺的征兆啊!

    坐在龙椅上的嘉靖将群臣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不由得冷笑了几声。

    阉党还是阉党,清流也还是清流,与一百多年后的并无差异。

    只可惜在嘉靖眼中,现在朝堂里还是缺点东西,缺几个用起来顺手的“严嵩”、“严世蕃”。

    这几日嘉靖除了清算账目细则外,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变法推行者。

    清流肯定不考虑了,这些人爱惜羽毛、难以去背负骂名强推新法,

    刚刚无人为彭时说话就是最好的证明,清流稍微遇到点阻力便只会畏手畏脚;

    阉党更是难成气候,由于王振这个废物手腕不行,导致追随王振的阉党也多半是难堪大用的庸才;

    嘉靖最理想的变法之人,反而是历史上和自己曾祖父以及王振最不对付的于谦。

    能扶倾天的于谦在能力方面肯定不用多说,

    在刚刚群臣寂静的时刻,于谦也不顾自身安危勇于帮彭时说话,

    嘉靖知道,只要给于谦一个大义——变法利国利民,再给一个让于谦入局的契机,于谦定然会成为自己变法最大的帮手。

    今天早的局,嘉靖是做给于谦让他入局的。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嘉靖突然吟诗一句,王振也按计划接过话茬。

    “北方之事未定,还请诸君续议。”

    “臣有奏。”

    “朝堂多为草碌庸臣,暴元余孽朝朝侵犯我大明边疆,却无一人敢言征讨,我替大明北境百姓感到不值!”

    “臣有奏。”

    “数十年来大明各地多旱涝灾害,我大明国力旺盛不假,但民力却不容乐观,”

    “特别是去年陕西、西南地龙翻动,导致黄河长江均有不同程度决堤,冲垮城池田地。”

    “重修城池、堤坝破费劳役,我大明子民属实无余力去征讨北境。”

    “臣有奏。”

    “……”

    朝堂再一次吵吵了起来,但相较于最开始,群臣都显得守规矩了许多,最起码在发言前按照礼节启奏皇上了。

    坐在龙椅上的嘉靖闭目养神,无心关注这些“小事”,不就是受灾和北境侵扰吗?

    嘉靖要将精力集中在变法之上,这些小事就交给文臣们自己讨论吧。

    见皇帝迟迟不表态,不论是阉党还是清流都渐渐偃旗息鼓。

    又和之前的早朝一样,关于北伐之事的讨论再一次不了了之了,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早朝皇帝没有亲自下场支持北伐。

    除了最开始吟诗一句外,嘉靖全程旁观了群臣争执,

    嘉靖可是嘉靖,他永远不可能下场明着支持与反对某件事,他只会顺水推舟同意某人提出的某件事。

    只有不亲自下场,嘉靖才能在事情失败了之后,全身而退将过错甩锅给提出者。

    北伐之事如此,变法之事亦是如此。

    紧接着群臣又商讨了几件更无关痛痒的小事,早朝便草草结束了。

    由于此次早朝在紫禁城内的乾清宫,群臣需要在司礼监太监们的引导下经过奉天门走出紫禁城。

    出了奉天门,群臣便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向各自当值的部门走去。

    兵部几个大臣也是如此,由尚书带头,几名侍郎跟在其左右,一同向兵部衙门走去。

    “于侍郎,那是不是你儿子?怎么穿着和圣上一模一样的道袍?”

    “我儿子?”

    于谦抬头顺着同僚的手指看去,果然看见了自己的不孝子于冕。

    此时的于冕正带着布挂壁与夏进,一起跟着一名司礼监太监走入奉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