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凝华不禁看了落自己半个身位的牛四九一眼，这人竟然跑的比马车还快？是常年跟着他舅舅躲避追打练出来的？

    “牛四九，你快去请个医工来亨楼。”

    牛四九连忙应下。

    尚凝华上马车时，阿秀也跟来了，她没敢上马车，只跟在马车后面。

    尚凝华心里着急，臭小子说想看老虎，天呢，这家伙不会被老虎咬了吧？催促车夫再快点。

    到了百戏园门口，等在门口的伙计一脸歉意，“陆郎君，小郎君刚刚在后院，不小心…不小心被绊倒了…”

    绊了一跤？只是绊了一跤？

    “他人在何处？快带我过去。”

    尚凝华走的急，拖着胖墩墩的身体她呼吸又粗又重，到了百戏园后院，尚凝华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后院一间厢房外，一个医工提着药箱出来，对站在门口的掌柜说，“小郎君是皮外伤，已经包扎了，并未伤及筋骨。”

    掌柜的松了口气，“有劳了。”

    尚凝华没理俩人，直接进去，尚恩霖眼睛湿润明显是哭过了，尚凝华气还没喘顺，“你…这是自….己去演猴了还….是演马了？”

    尚恩霖抽泣了一声，眼神幽怨，没有做声。

    尚凝华看了眼金多宝，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金多宝凑道她耳边轻声说了缘由。

    臭小子趁着金多宝出去如厕时，自己偷摸去了后院，本想去看大老虎的，结果被栓在后院的大黄狗给扑倒了，幸亏被人看到了，及时把大黄狗呵斥走了，不然这臭小子屁股得被大黄狗咬上一口。手上，膝盖上的伤就是被大黄狗扑倒时在地上蹭的。

    尚凝华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自己弟弟，“怎么扑你的就不是老虎呢？”

    尚恩霖板着小脸不看她，“金多宝，我要回家。”

    回府的马车上，姐弟俩一言不发，尚恩霖一张小黑脸，尚凝华一脸苦相，完了，父亲这几日在家呢，这回去又得罚抄字了，这小鬼真是自己的克星！

    果不其然，闯祸的尚恩霖被安排在院里好好休息，连功课都可以不用做，无辜的尚凝华却被禁足在家罚抄《孝经》。

    院子里的树荫下放了张竹榻，尚卫青靠坐着，阳光穿过树叶，落下斑斑点点。

    尚凝华在廊下抄书。

    “丫头，你来东山院抄书，是抄给我看的吗？”

    “祖父好眼力。”

    尚卫青笑着摇头，“看这一脸的不高兴，可是觉得委屈？”

    尚凝华停了笔，语气里怨气极重“恩霖是我带出去的，他伤着了，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该受罚。”

    尚卫青笑着，“这不是想的很明白吗？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孙女不高兴的是，恩霖又笨又蠢连累我。”

    “你是他唯一的姐姐，他自然喜欢亲近你。”

    唯一的姐姐？尚凝华看向祖父，“五姐姐不是他姐姐吗？”

    “你与恩霖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啊。”

    “都是一个娘生的，为什么我聪明，他那么笨?”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人亦各有所长…”

    咳咳咳….咳咳咳…尚卫青一阵咳嗽，尚凝华起身，端着热水，送到尚卫青手边。

    待尚卫青喝完热水，平息后，尚凝华又问，“阿秀倒底是不是我的婢子？”

    “自然是。”

    “那她为何不听我话？今日如果她在，恩霖也不会受伤。”

    “是个性格执拗的孩子，我晚些找她说说。”又问，“你山茂先生呢?”

    “应该又在院里酿酒吧。”

    “嗯…你山茂先生这分执着就值得你学习。”

    山茂酿的酒又酸又涩，还拉着自己种葡萄，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未成功过，有什么值得学的，尚凝华撇嘴，“我可不学他。”

    “你山茂先生是一个简单的人，想做什么，他就一直做什么。所以他的琴意，无杂念，纯净如水，润万物，生生机。”

    尚凝华想了想，“那孙女也想像山茂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东山院隐壁旁，尚恩霖垂头站着，身边的小厮提着食盒轻声问，“郎君咱们是进…”

    没等小厮说完，尚恩霖一声不吭离开了东山院。

    盛夏里，烈阳似火，今年的夏季格外炎热，正午时分，大街上行人寥寥。

    尚凝华吃着冰酪问，“许久不见五姐姐了，她近日在做什么？”

    “婢子听说五娘子近日习得一支新舞，邀了城中几个娘子一起编排。这几日五娘子院里挺热闹的。”

    “是吗？去看看。”

    金多宝叫了四个仆妇抬软轿，一行人往尚怡沁院子去了。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院里鼓乐阵阵。

    没让婢仆进去通报惊扰，尚凝华下了软轿，绕过影壁，上了抄手回廊。

    鼓乐声里，尚怡沁一身轻纱彩衣，举手抬足灵巧如雀，一个连转，轻纱彩衣如盛放的花瓣，尚怡沁如花中仙子。

    好美，尚凝华看呆了，优美的舞姿与鼓乐声齐停，站在一旁的几个小娘子，齐齐拍手，上前围绕着尚怡沁。

    “五娘子跳的真好。”

    “这般舞姿，不仅是武道城，怕是整个盛国也没有人能比得上。”

    “何止舞姿，你们看看五娘子的彩衣，这可是五娘子亲手绣的。”

    ……

    尚凝华停了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衣裙是武道城最好的绣坊绣的，石榴红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上面绣的彩蝶也是她喜欢的。

    尚凝华看着被一群小娘子围着的尚怡沁，悄声嘀咕，“五姐姐，才是真正的彩蝶。”

    尚凝华没有过去，无声回了自己院子。

    让婢子退出了卧房，自己站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圆乎乎的脸，揉了揉，胖乎乎的手包不住胖乎乎的脸。

    刚刚五姐姐是怎么跳的来着，回想着尚怡沁的舞姿，尚凝华试着跳，两个旋转后险些没停住，一个不小心，手臂抚到了桌几上的点心盒，点心盒落地砸到织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婢子慌忙推门进来。

    “娘子可是磕碰了？”

    “没事。”尚凝华甩了甩手臂。指着散落在地上的点心，“以后不要拿点心给我了。”

    婢子虽然有些疑惑，但娘子的吩咐自然是要应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