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了春闱，好大的胆子！

    杨缓语不惊人死不休，崇仪帝甚至怀疑眼前的人是传说中祸国殃民的奸臣。

    但他还是道：“说说。”

    杨缓道：“这官爵禄位，是陛下你的恩德，可是一旦是凭考取得，这些人便以为这全是自己的本事争来的，既是自个儿的本事争来的，他们也就肆无忌惮，这么多年寒窗苦读，家里的爹娘要孝敬吧，于是就贪，贪得心安理得，凭本事争的嘛。”长者说得好，不光要靠个人奋斗，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崇仪帝一听来了精神，那些功臣不也是这样的嘛，仗着火里来，水里去的，居功自傲，想来想去，还是这些太监听话，让上来就上来，让下去就下去。

    杨缓这话虽然有一点道理，但只是小道理，大道理是治理国家，仅靠一个人是不行的，害得有能人，越是能人心里越有傲骨，而好皇帝的数量毕竟是小的，这君臣之间就是容易出问题，很多时候，那些贤能的大臣被罢黜，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皇帝控制不住他们，所以就挑次一点的，方便掌握的人上来。

    有肚里用韩信的，千古以来唯高皇帝一人。

    杨缓接着道：“微臣以为不必春闱了，这些举子，一律选进国子监，到时候陛下再按照其才能，任职选官。”

    杨缓要强调一点，虽然科举制度是慈禧废除的，但在历史上，废除科举的不止慈溪一个，宋徽宗就废除过科举，当时任选官员，考得是太学，以及各地的学校，元朝就不提了，朱元璋也废除过科举，当时废除科举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说南北差异太大，但杨缓觉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朱元璋借着国子监制度把意识形态抓到了手里，待得他以为形式一片大好的时候，那些大臣还接着南北榜的事件给朱元璋上眼药，以为老朱老了，提不动刀了，于是朱元璋让他们见识了一下，什么叫“你们明军不和我走，我就去找红巾军”。

    这倒不是不行，崇仪帝想了一想，这件事确实有可行之处，恰好颜子建推行的新政里面就有很大一部分的内容就包括推广官学。

    恰好，这些举子闹了那么大的事儿，也敲打敲打他们。

    杨缓说完，崇仪帝也没有表态，待杨缓走后，苏皇后进来，说太上张皇后染了风寒，崇仪帝连忙赶去重华宫。

    瞧见眼前这传闻里的小白脸，崇仪帝心中升起一丝不悦，只听台上张皇后道：“千秋在哪儿？千秋在哪儿？”

    那名叫冯千秋的立马在床榻前跪了下来：“奴才在呢。”

    太上张皇后脸上那不加掩饰的怜爱之意，让崇仪帝心中更加不悦。

    走出寝宫门槛，崇仪帝负手，心事重重，苏皇后道：“陛下，臣妾想去那佛堂，为母后祈福。”

    看了温婉贤惠的妻子一眼，崇仪帝道：“天气冷了，当心着凉。”

    苏皇后被这话一暖，她知道外头出了大事，夫君心里还能想着她。

    苏皇后把这事儿对水澹月说了，她们二人此前就是妯娌，现在又共侍一夫，这水澹月在宫里又没跟脚，又聪明，故而苏皇后凡事都喜欢和她说说。

    水澹月道：“妹妹以为姐姐应该把周贵妃也带上。”

    “她？”

    周贵妃最近可谓是炙手可热，苏皇后心里都有些不平，她道：“带她做什么？”

    “姐姐，这不是私事，你是六宫之主，越是这样，陛下越是器重你。”

    “...有理。”苏皇后夸赞了水澹月一番，水澹月却想起了杨缓。=，身躯为之一热。

    ······

    杨缓每次去荣府，都会找李纨，李纨有时候为此事感到难堪，有时会感到恼怒，有时则禁不住笑出声来。

    她记得她对杨缓说过：“你别做梦了。”但是杨缓根本不该，就像是神话故事里的愚公，就像是填海的精卫，还是日复一日做着同一件事。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李纨忍不住自恋了一番，这眉眼，这样貌，就是诗画里的人，可看来看去，她忍不住骂了镜中人一句：“原来你还是想见他。”

    她在嘴唇上抹了淡淡的胭脂，手腕上也罕见戴了一个手镯，她只是平时不穿，但她性子里也确实喜欢打扮。

    哪个女人不喜欢自个儿更漂亮些？

    都说是鹊桥相会，他们之间的鹊桥就是贾兰，杨缓指点贾兰，每次都说是顺路，可二人心照不宣。

    看见杨缓和贾兰待在一处，李纨心想：“这一次，我绝不和他多说话。”

    可事情又一次的事与愿违，因为杨缓聊到了她的父亲，说皇上有意改革国子监，李守中是国子监的老人，可能要发挥余热。

    杨缓当然不是为了泡妞才在国子监上下那么大功夫，只是这事儿恰好撞上了，不用白不用。

    李纨脸上的笑容没有停下来过，素云看在眼里，心里越发着急——她真的怕受了牵连，掉了脑袋。

    这不是闹着玩的。

    可她也就是个丫鬟，她能怎么办，她也不敢告密，告密没有好下场，她已经是局中人，无可奈何，只有祈祷杨缓别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儿。

    接着，杨缓说是尿急，李纨也说肚子不舒服，李纨不要人陪，素云就知道二人要做什么了，无非是李纨高兴了，二人要有个私密的独处时光。

    二人又一次亲吻了，前几次都是杨缓主动，这一次是平分秋色，

    “你去找珍大嫂子吧。”

    “会的。”

    李纨道：“原来是她在排队。”

    杨缓哪儿还忍得住，推揉起了李纨的那一双绵软硕大。

    她的琼鼻贴在杨缓的脸颊，声音低沉：“好了。”杨缓就住了手，李纨奖励似的，竟回亲了杨缓一下，出乎杨缓意料。

    见杨缓又要冲动，李纨把如葱手指竖在了杨缓嘴唇前：“好了，好了。”李纨整理着衣裳，拿出镜子，打量镜中的自个儿，还好嘴上的胭脂毕竟不浓——

    要是似凤丫头这样，还不知要料理多久呢。

    不知怎么，李纨觉得这王熙凤也迟早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