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从吸血妖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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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直到我开始后悔(4)

    “停下!”

    她向亚洛斯发出请进的邀约,但她又踟蹰了一秒,果断命令道。

    紧接着海信瑟斯伸出手做出一个货真价实的停止动作,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晃了晃手指。

    这次看起来一点也不是故意的拿腔作势了。

    “我穿的太少了,曾经的我可以大大咧咧不在意——”

    “但如今每个人都得到了长足的成长,时过境迁,世事沧桑,为了避免意想不到或者预料之中的事情出现,还是请回避一下吧,亲爱的亚洛斯。”

    亚洛斯承认海信瑟斯说的是实话,也确实认为这样不妥,他为自己唐突而道歉。

    精灵转过身去,她的倩影停在了亚洛斯将门轻轻合上的那一刻,他眨了眨眼,试图把残留于视网膜的背影暂时消解,把目光移到了墙壁上的蜡烛上。

    他侧身矗立在走廊中,弥漫着淡黄光圈的烛光突然被银白色的流光所替代。

    入夜渐凉,乌云消去,皎洁的月光从屋子的窗户外流泻进来,照耀在庄园里格外惹眼的雕像上。

    瓦利亚风格的华丽石柱雕刻与精美石像,以及墙壁上闪闪发光的壁画,远不是他在聚鹿帝国看得到那么古板,没有太多刻意营造的气氛,而是自然而然充满了对生命和人格的推崇与膜拜。

    这里的一切以黄色与红色为主调的装饰富有生命力与活力,彰显着那群瓦利亚人的对商行蒸蒸日上的朝气蓬勃。

    他想起在挖掘场里被重新点燃的光魂魄,而被点燃后的灵魂学会驶向何方,以及随着灵魂学发展后众神对未来行将泄露的秘密的态度,他为此倍感担忧,也对未来前景不得而知。

    哐当一声,开门了。

    海信瑟斯换上了淡黄色的女士装,略显宽大——她的身段较为苗条,甚至比以前更瘦削,尽管胸脯依旧特别丰挺。

    她看起来一如既往喜欢简约而干练的装束,对花里胡哨的裙子并不感兴趣。

    务实是一个精明的冒险家的最佳选择,无论什么时候。刀剑战胜不了裙子的带来的空虚与细碎感,而且它只会影响挥剑砍人的速度。

    “不好笑吗?”

    她好奇地问。

    海信瑟斯小心关上门,邀请亚洛斯坐在沙发上。

    她张罗了一张木椅,坐在窗台边,并把窗帘往两边牵开,眺望远处的花丛半响,最后转身凝视着他。

    一只肋骨外翻的黑猫突然出现在视线里,它是海信瑟斯从瑞德利克城堡里收养回来的,被残忍的灵魂学实验折磨得体无完肤。

    它攀在窗台上,蜷缩起来,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黑魔法的气息将它变得更为皮包骨头了。

    房间里的陈设很大气,别有洞天。

    总督为努亚堡的女爵挑选的卧室很符合她的品味——物质享受上的“穷奢极欲”,以米黄色为主调,用几个异国风情的盆栽作点缀,家具是用上等的桃花心木打造,地面铺设着整齐划一的大理石瓷砖,深色地毯蔓延到独立浴室。

    右侧摆放着一张宽大而舒适的双人床,浅色的衣柜,沙发前是一张做工细腻的木桌。桌面没什么东西。

    小维拉从沙发边缘靠近过来,对亚洛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坏笑,还用手指点了点他手中的木盒。

    他露出一个自我挖苦似的无奈笑容,沉默着没有作答。

    “好吧,是我比较……轻浮。”

    她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抹去脖子上余留的水珠,并不吝啬对自己的负面用词。

    亚洛斯并不认为她是一个轻佻的女人,只是有时候来自她的幽默感他无法承受。

    实际上,她非常保守与传统,不接受情妇情夫制度,她的穿着基本都是斗篷加盔甲,甚至在宴会上也不会穿裙子与高跟,她还公开批驳过聚鹿帝国的某种极度不公平的制度——“形婚”。

    即已婚的贵族精灵女子必须与已婚的贵族人类男子结成形式上的婚姻——通常并不形式,被迫上床是人尽皆知的。

    这是维持人类与精灵的联合帝国的政治稳定性的良好方式,尽管它总是以人类为主导地位,引起的不满总是会被快速镇压下去。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张迷人的湿润润的脸蛋上布满了失望,也许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表演差劲而失望,可能也是在怀疑自己的魅力是否如众人说的那般富有。

    “不是,不……”他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近乎结结巴巴地说:“我并不想表现得冷酷无情,我只是……”

    “我只是想承认,自努亚堡的阔别后,我发现我们之间有其实存在诸多的共同话题,但我曾经忽略了这个问题,我把自己的精力年华投入到无止境的对灰钥社的解散之中,而对……”

    “你说话一点也不像正常人,一如既往顾左右而言他,请说重点吧。”她平静地请求道。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拾起羽毛笔,把玩在手心,像个听书呆子发表意见的老师。

    亚洛斯审慎着这句话的含义,这正是他所担心的。

    他抬起头,以一种患得患失的语气说:“我明白你对我的嫌恶,我并不想让人过多地关注我对灰钥社解散的努力,这会徒增你的烦恼。”

    “我没有向你隐藏意图的打算——我生性孤僻,专注于保存自我,习惯于自娱自乐,对一切都存在着不必要的多虑。”

    “即使是伊莎弥尔,相处了如此之久,我容忍她的无礼与冒失,也竭力和她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态。”

    海信瑟斯知道亚洛斯的处境,她曾经历过,感同身受,家庭的分裂与暴力,母亲因为形婚而远离父亲,虽然她总是借形婚的收入来养家糊口,父亲为此愤怒,自暴自弃,酗酒、粗鲁。

    亚洛斯的父亲会对他母亲大发雷霆,而母亲不在的时候,则对他极尽凶恶。一次喝醉后的棍棒教育中,甚至导致了他的觉醒——苏醒的伊莎弥尔接管了懦弱的亚洛斯,果断把父亲的手臂打断成三节。

    在聚鹿帝国,灵魂觉醒是一种避之不及的罪恶,一种应该被镇压的疾病。亚洛斯竭尽全力隐藏自己的疾病,以及帮伊莎弥尔各种形式的粗横擦屁股。

    母亲疏远了他,他把讨厌的情绪转移到自己母亲的被自己误解的关爱方式上——这是他认为的第一个错误。

    后来是聚鹿帝国的布拉冈诺学院里的孤独与冷暴力,在即将毕业的时候,被同僚排挤的绝望与迷茫中不得不加入唯一接受他的灰钥社,以换取远离家乡的工作地点与不菲的薪酬——尽管这是亚洛斯认为的第二个错误。

    “自从见到撒奥斯以神之名制造的空婴瘟疫的恶行后,见到谎言淹没真相的大海后,我就一直在想,能不能寻找到一条可供验证的当摆脱诸神后凡人社会的运作不因此变得更糟的道路。”

    “海信瑟斯,我并不想让你担心,你的病,你的后遗症,我确信它比伊莎弥尔难处理多了。”

    小子,别太过分!

    “我不是羞耻于不想立于你的那个位置,只是……只有你是最坚定的,风口浪尖也从未举棋不定,人们往往注重着光辉的重要,而忽视背后的苦恼与困扰。”

    曾经在鹿林的冒险相处了三个月,她明白亚洛斯的意思。

    他喜欢私密空间,喜欢病态的自我控制,应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一直在写信问及亚洛斯对灰钥社摧毁工作的进展,一直试图对他远程操作,还刨根问底,有时候还明显越界。

    她叹了口气,凝目望见亚洛斯手中的木盒。

    她了解里面有什么,一年半内,她写了48封信,全是关于对灰钥社解散情况的追根问底,以及一些无聊的家常道短。

    海信瑟斯的这一声叹息非常柔软,比她的眼睛与嘴唇还要柔软,像流水的轻轻的推与拉。

    “我一点也没有为此生气了,我能生气都是因为我的骄傲自满,以及来自当权的遮蔽,亚洛斯。”

    “你是对的,亚洛斯,当你面对来自一位权威的偏见,你对她的质疑越强,你就越是自己的主人,哪怕是不确定也要比屈从的境地要好,要是我能提早认识到这个问题就好了。”

    “你肯定认为我越来越像你父亲,喜欢病态的控制——”

    她说是这样话,但内心也没有改变的打算。

    他深深地皱起眉头,眉宇凝结在一起,就像寒霜突降。从某些意义上来说,她说的是对的。

    努亚堡的女爵有一点非常好,那就是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