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张云剑恍然大悟:“哦!”
“只是一种可能而已。”蓝眼笑着冲张云剑说。
蓝眼把画卷好收起来,然后把所有的乌鸡手镯分别包装,放进公文包里。他准备把东西带回信芳园仔细研究,毕竟光用眼看看不出什么门道,得用专业的设备。
我们又聊了一阵其他的情况,把已知的信息都告诉了蓝眼。时间差不多了,天色也已经擦黑,光头带蓝眼去吃饭,我们剩下三个人各自离开。
我已经好几个晚上没回过家了。我在学校又待了一会,就骑着电动车往家走。我回家的这条路很热闹,要穿过一片夜市,摆摊的叫卖声,笑闹声,炒菜的蒸汽,突然腾起大火的爆炒灶台,烧烤的油烟味,在这种环境下,我终于轻松了一些。
这两条的经历太诡异了。我吃了一碗炒面,又吃了一份炸鸡柳,吃饱了感觉彻底放松下来。我骑着电动车回家,刚到楼下,手机就叮铃铃地想起来。
“喂?”是我爹的电话,“上课吗?”
“没有课。”我说,“已经到家楼下了。”
“快递到了,放门口了,你记得拿。”我爹说,“你最近有空吗?”
“忙。明天我们学校有个校友会,邀请了一群校友回来,我还得做报告。”我说,“校友会你要不要来出席一下?我给你拿个邀请函。”
我爹说:“下次吧,我没空呢,这两天忙的要死。”
我其实也就随口一提。这么多年,我爹从来没去过我学校,从BJ回来也就是在家呆着,从来不去学校看我。
我们俩又说了两句有的没的,我已经走到了家门口,拿到了快递。我进了家门,也和我爹挂了电话。
快递纸箱里是一个很简单的首饰盒,我擦了擦手,打开了盒盖。
首饰盒里是一个小密封袋,里面装着一个橡皮大小的挂坠。是一朵小小的黄色桃花,莹莹润润,光彩夺目。桃花下面坠着三个木质的叶子,随着桃花的晃动摇摆。盒子底部,还放了一个标签,写着这个吊坠的名字:三叶桃。
我仔细看了看,就是普通的黄翡,品相还行,但也不是特别好。我把吊坠挂到脖子上,照了照镜子。当我用手握住这个吊坠的时候,我就明白我爹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送给我了。
这个坠子里面,蕴含着极其浓郁的木灵气。我用手握住时,几乎感受到蓬勃的灵气疯狂的充盈我的经脉,我几乎要握不住这个吊坠了!
八卦之中,震字和巽字五行同属木。震字是阳木,代表雷,也代表参天大树;巽字是阴木,代表风,也指花花草草。
我这些年从来没用巽字诀和人对打过,但我生活中倒是广泛运用,比如养了不少花。
我攥紧拳头,握着三叶桃,对着我养的兰花慢慢催动了巽字诀。我好几天没回来,兰花叶子都有点打蔫了。随着真气的抚动,几盆花簌簌地舒展开枝叶,枯黄的叶片渐渐抖擞精神,没一会就再次生机勃勃。
真是好东西,我眼前一亮。三叶桃在我身前轻轻摇摆了两下,很温顺地垂在我胸口。
我冲了个澡,把身上衣服塞进洗衣机,然后又烫了一身西服,挂在衣柜门上,为明天做报告做好了准备。收拾好后,我关灯上床,很快睡去。我没想到,我这一睡,做了个很长的梦。
“五哥,我穿这件,漂不漂亮?”青皊拽着连衣裙的裙摆左右转了转,笑着把身后又粗又长的麻花辫甩到身前来。她穿了一件海报上港星穿的浅绿色连衣裙,衬衣领子扣到最顶。
“漂亮。”我说。
“拍结婚照穿这件,好不好?”青皊又对着镜子照了照,又转了转身,来回看了几圈。她十分满意,脸上笑意盈盈。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我说。
突然,我口袋里电话铃特别大声地响起,我伸手摸出来,是一块相当先进的诺基亚。来电显示云凤。
“喂,妈?”我接起来。
“买完了吗?”
“快了,再给青皊买双新鞋,我还得买件新衬衣。”我说。
“哦,行。”云凤说,“一会忙完了,你回一趟老家,你二舅他慌里慌张来找我,也不说是什么事。天有点晚了,我不乐意回去,你替我去一趟吧。”
“行。”我答应着。
基本把东西买齐,我骑着我家那个大金鹿,先把青皊送回家,又往南桥老家走。金鹿的自行车,带个大横梁,骑三五十年都坏不了。
我当时马上要和青皊结婚,在城里买了特别大的新房,我爸妈都从老家过来帮我收拾,南桥那边没人。
南桥离得不远,到的时候正是饭点,路上没人。我把自行车拴在门口小卖部那,走到下一户开始拍门。
“二舅!”我喊,“我是阿五!”
不一会,门打开了一道缝,二舅赶紧把我拉进来。
我看他脸色非常难看,于是问他:“怎么了?”
二舅拉着我来到堂屋坐下,眼神躲闪,双手交叠在一起。他支吾了半天,问道:“你妈呢?”
“我妈没回来。”我说,“您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您放心吧,我的本事不比我妈差。”
二舅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他双手在膝盖上摩挲几下,长叹一声,说道:“前两天,咱村有两个人赶集回来,在路边地里看见一个孩子,是个小女孩。那俩人就怕小姑娘出点啥事,于是过去叫了两声,没想到怎么叫都叫不醒。”
“俩人当时就慌了,使劲摇人家姑娘,但是那小姑娘就是不醒。他俩真怕出点啥事,就背着小姑娘回来了,先给放在咱们祠堂里了。”
我点点头。我们村偶尔会有人在祠堂守夜,所以就在房间里架了一张木板床,也有被褥也有碳炉。有时候有人来我们村里落脚,也都安排到祠堂里住。
“没想到第二天,居然发生了一件怪事。”二舅说,“我早晨要开院门,却发现怎么推都推不动,我使劲推开,发现地上居然堆了一层白沙。”
“白沙?”我疑惑。
“是的,那白沙覆盖了整个村子。过了两天,白沙逐渐从我家门前消失了,但是我走到祠堂周围一看,沙子全都在那堆着,堆在广场上,厚厚的一层。”
我们村的祠堂门口是个小广场,平时很多老太太喜欢在那锻炼身体,或者带着小孩来这里撒撒欢。不过真正让我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和祠堂一墙之隔的我家。
“那我们家呢,二舅?”我略带了些焦急。
“不知道啊。”二舅说,“那片地方都被沙子埋了,我们也不敢进去,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把你叫回来看看。”
我皱着眉告别了二舅,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我家院子和祠堂共用一堵墙,祠堂里的树枝都能用来扯我家的晾衣绳。不知道我们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不免有些忐忑。
祠堂盖在村子最中间,供着南桥的老祖宗,后来还有一些老掉了的长辈。整个南桥村都是一个祖宗,姓姜,后来虽然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外姓,但还是姜姓居多。我们村还是挺在乎祖宗的,祠堂修的相当齐整,天天有老头来广场上下棋乘凉。
不过先在这里可一个人都没有了——广场上居然全是沙子,白茫茫一片。
这,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真如二叔所言,白沙把整个路面都铺满,没有下脚之地。
我心里打鼓,硬着头皮踏入这片沙区。那个小姑娘究竟是什么人?这些沙子——我才迈出四五步,忽然脚下一软,一只脚就陷了进去。
我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流沙!
难怪二叔说有人陷了进去爬不出来,这流沙移动的速度奇快无比,刚刚只是淹没了我的脚背,一眨眼的功夫,我的小腿都要被吞进去了!
这些沙子有那么深吗?看起来绝对没有。我以为这些沙子总共也就一拃厚,而现在,我的小腿马上全都陷进去了。
我尝试把我的脚往外拔,刚用了一下力,就感觉有一千万个小吸盘把我的小腿牢牢吸住,扯的发痛。我翻了腕,掐了一个十分陌生的诀,双指化剑指向吸住我小腿的沙子,心中默念:“巽字!”
我的指尖汇集起一股我根本没见过的力量,但这股能量非常熟悉,非常亲切。
猛地我的指尖爆出一股高压气流,旋成一个龙卷向沙子里钻去。这一下搅散了沙子,一下翻腾起来,我一用力,把腿拔了出来。
刚舒了一口气,我就发现了另一件事:我的另一条腿也陷进去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脚下的这边沙子不止一个流沙区,这实在是棘手。我离祠堂还有不到一百米,我不敢想象,这一百米之中会有多少个流沙区。
我如法炮制,又用风把紧紧吸住的沙子吹开。这虽然不是什么难事,但每次都吹出这种劲风,有些太费体力。我不敢再深入,只得踏着我原来的脚印撤回。
有点累,得休息。我必须得想个法子,不然进不去。
祠堂周围没什么别的东西了,倒是有几棵大树,扯着几根晾衣绳,晒着几床薄被子。
我灵光一闪,抖开一床薄毯子,铺在地上,蹲了上去。
不能踏入这片沙区,那最好的方法就是飞进去。
飞毯!
或许有点滑稽,但我感觉确实可行。我可以操纵附近的空气把毯子垫起来,然后再吹风,我就可以这样飞进去。
说干就干,我缓缓掐诀,气随心动,慢慢在毯子下吹进一层薄薄的空气。这实在是很难,我摒气绷紧,先将空气慢慢吹在一角,再慢慢向里推进。
这个过程持续了非常久,我就像蚕吃桑叶一样,一点一点推进。到最后,我浑身都有些麻木。终于,身下的触感,我精神的感知告诉我,这个毯子成功被我垫起来了。我垫起来的高度可能只有一公分,但我知道,我成功了。
我屏息凝神,在身后吹了一股风。这个过程非常需要集中注意力,一旦不留心翻倒,我立刻就有跌入流沙区的危险。
吹,轻吹。我尽力小地控制着风速和风力。但是事与愿违,这样垫起来后摩擦力极小,我和毯子几乎嗖一下就向前飞去。
我一下子失去平衡,跌坐在毯子上。刹不住了!
这一下子快给我吓死了,我的脑子飞快地转,怎么办,怎么办。我先是撤了后面的风,而后又在前方慢慢加力。
慢,慢,慢。我简直要死了,满头大汗。我脑子里全是上学时学到的二力平衡的知识,我得在前面后面各施一股力,才能平稳的向前滑行。
我感觉我的精神完全不够用,脑子都要拧紧。理论虽然很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难如登天。我的速度依然很快,眼看着我即将要撞上祠堂的院墙,我猛踩一脚,努力将毯子踩进地底,随之撤力——
哐嚓!——
我还是低估了我的能力,我一脚踩上地面后,整个人被掀翻过去,我的肩胛结结实实撞在墙上,我疼的大叫一声。
“啊……”半天,我才从地上爬起来。我的衣服摔的乱七八糟,我先拍了拍手,又把衣领扯正,然后才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
不过好歹是过来了。要是我妈看见我这个狼狈样,又该说我不成器了。我心里想着,推门进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