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家宴
周二,下午,国城公司的远山项目部。
伍忠德与自己的死党正聚在一起打牌。
“听说公司要变天了?”其中一位负责幕墙工程的人问。
“你听谁说的?”伍忠德若无其事地一边摸着牌,一边问。
“都传开了!”
“这消息传得够快的!”伍忠德说。
“老板现在是卸磨杀驴。”伍忠德的助理愤愤不平地说。
“怎么说话的呢?”伍忠德佯装着怒斥助理的口吻。
“就是的!怎么能说‘卸磨杀驴’呢,明明就是过河拆桥!”一位负责主体工程的人纠正助理的用词不当后,继续说,“伍哥,您可不能让着那个跳梁小丑董子超得成,他是在你心窝里捅刀子,然后跟老板邀功。”
“我看那个董子超是被老板当枪使,却不自知!”伍忠德的助理说。
“他很自知的!之前,老唐那边的人当面点了他,你们猜他是怎么回答的?”负责幕墙工程的人卖着关子说。
“他怎么说的?”大家好奇地问。
“他说:老板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是一个懂‘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即便是老板在利用我,也说明我这个人有利用价值,利用价值也是一种自身价值!”负责幕墙工程的人模仿董子超的语气腔调说。
“他就没有想过‘狡兔死走狗烹’这个古训吗?”爱掉书袋的伍忠德助理说。
“你能不能别用这些文绉绉的词。”伍忠德憨厚的胖脸上显露出一丝对自己没有恶意的嘲讽。
其他人听后,都咧着嘴‘哈哈’地笑。
笑声中,伍忠德放在牌桌上的手机响了。
伍忠德扭头一看,是柴宗志打来的,立马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起身离开座位,清了清嗓子,接通了柴宗志的电话,并亲切地叫一声“董事长”。
“伍总,今晚有其它安排吗?”柴宗志问。
“没有什么安排,就是下班回家。”伍忠德答道。
“那你今晚到我家来吧,大家一起吃个便饭,我们老哥俩也好久没有单独聚一聚了。”柴宗志热情地向伍忠德发出邀请。
“好的!下班后我就过去!”
伍忠德挂断电话,回到牌桌,其他人立马眼巴巴地问:“老板打电话来,什么事”?
“要我今晚去他家吃饭。”伍忠德说道。
“我看一定是鸿门宴!”伍忠德助理说。
“鸿门宴也得去。”
“我开车您送过去,什么出发?”伍忠德助理问。
“时间还早,六点出发也来得及,大家继续,刚才轮到谁出牌了?”
他们吆五喝六地又打了几圈牌,直到六点才悻悻作罢。
虽然远山项目与柴宗志的家距离不短,但没有交通拥堵路段,天还没完全黑,伍忠德就到了今晚的目的地:云台路5号。
这是江城市一高档纯别墅区,一年四季郁郁葱葱,即便是寒冬腊月,那一栋栋独立的别墅也都掩映在一棵棵粗壮的绿树丛中。
经保安通报后,伍忠德的车从气势恢宏的小区大门驶入,沿着绿荫大道,开到柴宗志的别墅门前。
整了整心情下了车,走到门前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柴宗志妻子,洪英,她面带着朴实的微笑,说:“表哥,宗志正为你亲自下厨呢。”
伍忠德有点受宠若惊地问:“为我下厨?”
“是呀,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伍忠德望向厨房,边走边说;“我过去帮帮忙。”
“伍哥,你来了?”听到说话声柴宗志喊道。
“来了,董事长!”
走进厨房前,伍忠德特意瞟了一眼餐桌上做好的菜,确实都是他爱吃的,准确地说都是他过去爱吃的:红烧肉、爆炒鸡杂、油炸花生米、凉拌木耳黄瓜........
满满一桌土味十足的家常菜。
“这是最后一道菜,红烧鲤鱼,马上就能上桌了。”柴宗志望着走进厨房的伍忠德说。
“早知道,董事长您亲自下厨,我怎么着也得提前一个小时赶过来,给您打下手。”伍忠德望着锅里咕噜噜冒热气的红烧鱼,态度谦恭地说。
“好呀,下次提前通知你。”
“我看这鱼可以出锅了。”
“是可以出锅了,把你左手边的盘子递给我。”柴宗志说罢,向伍忠德伸过手去。
伍忠德连忙将盘子递过去后,自己站在一旁像一个端盘上桌的传菜员。
柴宗志将一条沉甸甸的红烧鱼盛到盘子后,伍忠德立马抢着过来端上桌子。
柴宗志解下围裙,递给身旁一直打下手的洪英,也向餐桌走去。
“怎么样,是不是都是你喜欢吃的菜?”柴宗志问。
“都是!都是我喜欢吃的!”伍忠德连声应答。
“坐、坐、坐!”柴宗志招呼大家就座。
此时,放暑假回国的柴炳昊从二楼下来,看见伍忠德后,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伍叔叔”。
“炳昊,这个头又高了。”伍忠德一脸长辈慈祥的笑容。
柴炳昊听后腼腆地挠了挠头,坐在洪英身旁。
“就是这性格像一个大姑娘!”柴宗志不满地说。
“你别老是板着脸训孩子!炳昊小时候,你整年在外忙,也没有陪过他,跟你本来就生分,现在又老是被你训,弄得亲儿子见到你,一点也不亲,只要怕!”
伍忠德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洪英,这位不到四十岁看上去像四十大好几的远房表亲,心里暗自思忖着:真是什么人,有什么命!如果不知根知底,谁能想到这朴实地像个保姆的人,却是个当家作主的有钱阔太太。
“表妹,做父亲都是这样的,我们小时候还挨打呢!自己当了爹后,也没能跟儿子处好关系,我那两个儿子见到我,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在伍忠德为柴宗志打圆场时,柴宗志为伍忠德打开一瓶好酒,并给他面前的酒杯斟上。
伍忠德连忙端起酒杯说谢谢。
“伍哥,你别老是这么客气。就是一家人一起吃顿饭,来,先我敬老大哥一杯。”
柴宗志端起酒杯,洪英也陪着端起了酒杯。
伍忠德也连忙端起酒杯,略低一点跟柴宗志、洪英的酒杯轻轻地碰一下后,一饮而尽。
“尝尝这菜怎么样?”柴宗志指着满桌菜说。
伍忠德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那道红烧鲤鱼。
“还是十年多前的味道!”伍忠德边品尝边说。
“那时,我经常给伍哥还有老唐烧菜做饭。”柴宗志转过脸语气温柔地跟洪英说。
“表哥,我心里一直挺羡慕你的,你跟宗志在一起的时间,可比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长。”
“那时,我们是天天在一起,在一起吃苦受累地忙!不容易!”伍忠德颇有感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