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鸿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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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午夜董事

    看着争吵不休、疲惫不堪的董事们,柴宗志坐直身子,语气凝重地说:“既然大家分歧这么大,这个会就是开到明天,也不能达成个子丑寅卯。我看这样,大家先回去冷静冷静,好好地想一想。明天我还有其它事,周三上午九点,我们再继续,希望到时大家不要像今天这样,光顾着吵架了!大家是以公司董事的身份坐在这里,在其位,总得为公司的利益尽点责吧!”

    心力交瘁的众人默不作声、点头同意,然后,拖着像是灌了铅的腿走出会议室。

    柴宗志与董子超却并没有离开。

    当回荡在走道中的声音渐渐消失,整栋楼没有任何声响时,站在会议室窗前望着楼下的董子超说:“董事长,您为什么不当场表明态度?情况明摆着的,这套方案是谁的意思,他们心知肚明,但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好像他们所有的发难只是针对我这个人似的,但其实.........”

    柴宗志摆了摆手打断了董子超的话,说:“他们都是公司的老人,没有他们,公司也走不到今天.........”

    一肚子火的董子超也忍不住打断柴宗志的话,说:“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老了,跟不上时代的发展,又身居高位,还以权谋私!有他们,公司没有明天!”

    同样站在窗前的柴宗志没有言语,只是望着楼下驶出公司的一辆辆豪车。

    短暂沉默后,董子超接着说:“既然,公司的变革势在必行,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费征求他们的意见,直接通过股东会将方案强推下去。您持有公司70%的股权,是绝对控股股东,他们三位加起来一共才持有21.5%,就算他们能联合公司的其他小股东,对您也构不成任何威胁。而董事会却是一人一票多数决,他们三位要是联合起来反对到底,那变革的方案是无法在董事会层面通过的!到头来,还得通过股东会,为什么不一步到位?”

    “道理都懂!他们也懂!”柴宗志转过身,将目光收回望向董子超,“所以,你想想,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激励地反对?”

    “因为不想束手就擒?”董子超不确定的答道。

    柴宗志摇了摇头。

    “因为,他们没有意识到您变革的决心?”董子超的语气中仍有一丝不确定。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他们要做足姿态。”柴宗志说。

    “做足姿态?我不明白,这不就是无谓的挣扎吗?”

    “他们的挣扎可不是无谓的,”柴宗志接着说,“如果公司的变革遇到大阻力就放弃,那他们就赢了;如果我铁了心的一定要变,他们的表现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不能不考虑:如何将他们对公司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也就是,被迫退出公司权力体系时,得为自己捞一把作补偿?”

    “是这个意思。”

    “真没有想到,变革的成本预算中,还得有他们的精神抚慰金,这不就是变形的敲诈勒索吗!”

    “生意就是这样,你得知道对手要什么。必须给的时候,无论你多么不情愿,都得给,还得面带微笑。”这话是柴宗志笑着跟董子超说的,但董子超却听到了言外的悲凉。

    “我算是长见识了!”此时,董子超才真正或多或少体会到柴宗志这种孤家寡人的高处不胜寒。

    “所以,你不要因为他们没有上过多少学,就小瞧他们,他们可不是省油的灯!”

    没错,即便对手看上去不起眼,但能被称得上是“对手”,就不应该被低估。

    越来越费油的灯,伍忠德、唐永清、明应文,散会后,他们的车子分别驶出公司,却沿着不同的方向开往同一目的地:市郊的前湖水库。

    在三辆车先后抵达水库后,他们走出车,来到蛙声此起彼伏的水库前,望着湖中明月,抽着烟。

    “伍总,我们三个中,你对公司功劳最大、资格最老,说话也最有分量,是我们的主心骨!你一定不能轻易地妥协,让他们把我们能踢得多远,就踢多远!”唐永清挑着眉毛,率先发了言。

    伍忠德心思飘渺地抽着烟,没有接话。

    唐永清抬起头望了一眼明应文,给了她一个“你别在一旁袖手旁观,一起劝劝伍忠德”的眼神。

    明白无误地接受到唐永清的眼神信息,明应文忘记了自己与伍忠德是积怨已久的宿敌,以女性特有的温柔腔调说:“伍总,你现在就是我们能背靠的那棵大树!柴宗志这个人,我多少也是了解的,他对我、唐总可能会不讲情面,一意孤行;但对你,他一定会手下留情。只要你坚持,他就会妥协。再不济,他那套想把我们清理出局的变革方案,也会打折执行。而打折,也是我们的胜利。”

    “明总,分析得很对!”唐永清连连点头地称赞。

    伍忠德还是若有所思地一言不发。

    “伍总,你倒是说个话呀?”唐永清狠狠地用脚拧了拧被扔在地上的烟头,催促着伍忠德。

    “我恐怕也没有能力阻止他们。”伍忠德在唐永清、明应文着急地等待中,终于开了口。

    “伍总,你不能灭自己志气长别人威风!这才刚开始,哪跟哪呢!就不说你过去对公司的功劳了,就是现在,公司的在建工程,哪一个不是在你手中!你要是不配合,柴宗志就得考虑工程的进度能不能按期完成,这是个会要他命的问题!工程逾期,那可不是闹着玩!”明应文直击要害地点明:你伍忠德有跟柴宗志扳一扳手腕的资本。

    “可公司终究还是他柴宗志的呀!”既想保住利益,又不想跟柴宗志正面杠的伍忠德心有顾虑地说。

    “我们又不是夺权,只不过是被逼得联合自保而已!”明应文的话中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就是的,伍总!你好好地想一想,今天,哦!不是今天,是昨天的董事会,那是他柴宗志要对我们下死手了!”唐永清气恼地说。

    “那我坚持到底?”伍忠德游移不定。

    “我们陪你坚持到底!”唐永清大义凛然地说道。

    “伍总,你也别有这么重的心理负担,我们不是阻止他柴宗志变革,只要他的变革方案除去针对我们的那一部分,我们还是会大力支持他的。这样的结果,不才是真正的皆大欢喜吗!”颇有见识的明应文善解人意地说。

    “那行,我努力努力看!”伍忠德终于如他们的愿表了一个态。

    之后,他们仨像是吃了颗定心丸般地各自离去,等着周三的董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