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标(长篇小说004）

    “你尊重我，我尊重你”

    家属院里，宝蛋拉着红红绿绿的气球，跑来跑去地玩，见田园坐在门口洗衣服，便跑过去说：“田姨，你懂不懂？我们老师说，尊重别人就是抬高自己！”

    田园故意笑说：“我不懂，啥意思？”

    宝蛋认真地说：“就是你尊重我，我尊重你！”

    田园笑问：“那我就尊重你，你尊重我？”

    宝蛋笑说：“那当然！我们老师还说我‘你长得这么英俊漂亮，可咋这么坏’？”

    田园笑问：“你怎么坏？”

    宝蛋说：“我把我们班上的石头花狠狠揍了一顿！”

    田园认真起来：“打人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

    宝蛋说：“石头花骂我，我就揍她！她不骂我，我就不揍她！”

    这时，黄土山走出房门，笑说：“宝蛋，你以后要和春雨、晨光好好玩，再不能打架！”

    宝蛋忙说：“我和春雨是好朋友，我不再打春雨！我如果再打春雨，你就打我！”

    黄土山：“打人是不对的，我不能打你！”

    宝蛋拉起气球要跑，又折回问：“田姨，我妈的爱人是我爸，你的爱人是谁？”

    田园笑说：“你猜！”

    宝蛋笑着猜：“我猜……我猜，是黄叔叔！”

    田园笑：“猜对了！”

    宝蛋笑说：“我和铃当结婚哩，不和陈静结婚！”

    黄土山笑问：“谁教你这么说？”

    宝蛋说：“我学电视上演的！我长大了还要亲嘴哩！抱住女的头亲嘴！”见黄土山、田园笑他，又说，“我帮你洗衣服。老师说好孩子要帮助别人做好事！”忙拿衣服洗起来。

    这时，宝蛋妈看见宝蛋洗衣服，忙喊：“宝蛋，来取东西！”

    宝蛋拉着气球跑过去，问：“妈，取啥？”

    妈气呼呼地拉着宝蛋，径直走进屋，骂：“你给他们洗东西，手上裂开口子！”

    宝蛋伸出双手让妈看，说：“没裂开口子呀？”

    宝蛋妈：“听话！再不准给他们干活！”

    宝蛋不服气地大声嚷：“雷锋小时候都帮助人！”忙从书包里取出语文课本，对着妈大声念起来：“有一天，雷锋和几个小同学一起上学去。看见河水漫过了小桥。雷锋说：‘来，我背你们过桥’……”

    宝蛋妈说：“那是书上说的！”

    宝蛋望着妈的脸愣了会，又拉上气球跑出门……

    春雨、郭卫国(6岁)、宋启(4岁)、陈静(6岁)、韩成(5岁)、铃当(5岁)、玲玲(4岁)一伙小朋友见宝蛋拉着气球跑过来，忙撵上来要气球玩。

    宝蛋用胳膊擦着头上的汗水：“这些气球是兰州城里我姑姑给我买的！我妈我奶奶只让我一个人玩，不准别人玩！”

    春雨说：“我小心玩，不会玩破的！”

    宝蛋傲乎乎地说：“我妈说的，谁也不准玩！”又说，“你们站在旁边看着我玩！”

    韩成扑上去夺了一个红气球，宝蛋又夺在手里，骂：“是我的气球！偏不让你玩！”骂着，将红气球压在地上，再用脚猛地踏破，冲春雨一伙嚷，“是我的玩具，我不让你们玩就不让你们玩！”说着，拉着气球跑了……

    “鼓励孩子多问‘为什么’”

    晚上，田园准备睡觉，春雨忙问：“妈，忘了？”

    田园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春雨说声“讲故事！”忙拿《365夜》塞到妈手里。

    田园拿着书讲起来：“从前，有个放羊的小孩。一天，狼来了……”

    春雨嚷：“讲过了！讲过了！”

    晨光接上嚷：“因为放羊的孩子说谎，狼吃了羊。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能说谎！”

    田园笑说：“那就讲没讲过的……”

    春雨、晨光高兴得拍起手来。

    田园忽然想起晨光在宝蛋家吃韭菜餎儿的事，讲道：“从前，从前，有个小花猫，名字叫，叫……”

    晨光忙问：“快讲，叫什么？”

    田园讲：“叫，叫馋嘴猫！有一天，馋嘴猫跑到别人家想抓一只老鼠解解馋。忽然，她看见这家人的饭桌上摆着油汪汪的韭菜餎儿，可香啦！馋嘴猫馋得直淌口水，淌了满满一嘴，就咕咕咕地往肚子里咽，实在想吃一个韭菜餎，可又想起猫妈妈说的‘乖孩子不能随便吃别人家的东西’，就硬是忍住没吃……”

    春雨忙问：“后来吃了没？”

    田园讲：“后来，馋嘴猫想，反正妈妈不是孙悟空，她怎么知道我吃别人家的东西呢，于是，就拿一个韭菜餎，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可就在这当儿，猫妈妈在门上喊‘馋嘴猫在你们家吗？’馋嘴猫听见是妈妈的声音，吓得忙放下韭菜餎，抹一把嘴……”

    晨光听出是妈妈说她在保蛋家吃韭菜餎的事，猛地乱打妈妈，又用两根指头塞住耳朵，大声喊：“我的耳朵下班了！我的耳朵下班了！下班！下班！”

    田园继续笑讲：“馋嘴猫抹一把嘴，大声说‘我没吃！我没吃！’”

    晨光越发大声喊：“我的耳朵下班了！下班了！下班了！”

    都笑起来……

    黄土山笑说：“既然耳朵下班了，就睡觉！”

    晨光见爸妈睡下后，突然问：“妈妈，你怎么老和爸爸睡在一起？”

    田园当即凶狠起来，冲晨光骂：“谁教你这么问？小娃们以后再不准问这！”

    晨光怯生生地盯着妈的脸，猜想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黄土山忙笑说：“晨光问得对……”

    田园冲黄土山嚷：“还问得对？”

    黄土山对着晨光说：“因为爸爸妈妈是夫妻，只有结了婚的夫妻才能睡在一起！没结婚的男人和女人不能睡在一起！”

    晨光忙问：“我结了婚，也能和男人睡在一起？”

    田园忙阻止问，冲晨光嚷：“这个女子……”

    黄土山说：“能！能！等你长到二十五、六岁，才能结婚……”

    田园冲黄土山嚷：“你给你的姑娘教的什么？”

    黄土山反问：“教的什么？”又对晨光说，“国家的法律规定，男女只有结了婚，才能允许睡在一起；可不结婚、随便和一个男人睡觉，就是犯法！”

    田园忙接上说：“就是坏的！坏蛋！不是好的！”

    晨光问：“坏蛋，公安局就会抓去？”

    黄土山说：“对！坏蛋，公安局就会抓他！”

    晨光说：“我听爸爸话，等我二十五、六岁结了婚，再和男人睡！”

    黄土山见田园瞪他，说：“瞪什么？《家庭教育学》上说的，不要回避孩子的提问，不但不回避，还要鼓励孩子多问几个为什么！美国的孩子放学回到家里，家长的第一句话是‘你今天在学校提了几个问题？’他们认为提问的多少是一个孩子智力高低的标准；提问越多，难度越大，进步就越显著！”

    晨光高兴了，忙说：“爸爸，我看见我们幼儿园的金文武站着尿尿，还这么走这么尿，我怎么蹲着尿？”

    黄土山笑说：“这个，让你妈回答，你妈清楚！”

    田园使气大声嚷：“我不知道！”

    黄土山笑说：“知道就知道，不要谦虚！”又对晨光说，“金文武是男娃娃，男娃娃就那么站着尿！”

    晨光问：“那我为啥蹲着尿？”

    田园大声骂：“这个死女子的问头就是多！再不准问这！睡觉！睡觉！”

    晨光不服气地嚷：”你才是死女子！”

    黄土山：“你两个都不是死女子！男娃娃站着尿，是因为男娃娃的尿道长在外面，就像安了一截水管，所以站着尿；女娃娃的尿道长在身体里面，不蹲着尿，就会尿湿裤子！”

    晨光忙说：“爸爸，你也给我安一截水管？我也站着尿！”

    田园抬手要打晨光，骂：“再不准问！”又冲黄土山嚷，“你给你的女子教的就是这些？”

    黄土山认真地：“这有什么？书上说让孩子早知道男女差别有好处！书上说，孩子不断地提问，大人不断地解答，就会提高孩子认识事物的水平，孩子就聪明！”

    田园讽讥：“真的聪明，不聪明，怎么让你当爹的‘安一截水管’？”

    黄土山：“你想‘安一截’？我给你安！”

    晨光大声喊：“妈妈，安！安！让我爸给你安一截水管！你就不会尿湿裤子！”

    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