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标(长篇小说003）

    “三天不打，上墙揭瓦”

    晨光去宝蛋家玩，见宝蛋妈正烙着韭菜餎儿，焦艳艳油汪汪的面皮里包着绿茵茵的韭菜鸡蛋馅儿，香极了！宝蛋怕烫嘴，拿着角儿“吸溜吸溜”地吸着咬，越吃越急越忙，故意馋晨光，大声说：“哎呀，香极了！香极了！晨光，你吃不吃？？”

    晨光说：“我妈不让我吃别人家的东西！”可一双明亮的眼睛尽瞅碟里的韭菜餎，不住地咽口水。

    温奶奶忍不住笑，拿韭菜餎塞到晨光手里，笑说：“我们不给你妈说，你放心吃！”

    宝蛋见晨光刚伸出小手拿角儿，忙大声说：“我要给你妈说！”

    晨光吓得忙丢了角儿，冲温奶奶说：“我妈知道，打我哩！”

    宝蛋妈笑说：“宝蛋，你不准给你田姨说？啊？”

    宝蛋大口大口地嚼吃，笑说：“我偏要说：晨光是馋嘴猫，吃我们家的好吃的！”

    晨光忙对着宝蛋讨好地笑说：“宝蛋哥哥，你以后到我们家玩，我也让你吃我们家的好吃的？”

    宝蛋忙问：“你们家有什么好吃的？”

    晨光想了会，说：“有，有，我们山区老家里，我二爹拿来的莜麦炒面！”

    宝蛋嘲笑：“莜麦炒面有什么好吃的？牛肉罐头、鱼肉罐头才好吃哩！你们家有没有牛肉、鱼肉罐头？”

    晨光想了会，又用讨好的神情说：“宝蛋哥哥，我们两个是好朋友？”见宝蛋越吃越忙，越发讨好地说，“他们谁打你，我就保护你！”

    宝蛋失笑了：“你比我小，你能保护我？我保护你，还差不多！”

    温奶奶笑说：“宝蛋，你就说一声，答应让晨光吃？”

    宝蛋想了会，突然对着晨光命令：“吃！”

    晨光忙拿碟里的“韭菜餎儿”吃起来……

    这当儿，田园揭开门帘，问：“宝蛋，晨光在不在？”

    晨光听见妈的声音，吓得急忙扔掉角儿，抹一把嘴巴，转身面对妈喊：“我没吃！我没吃！”

    都失笑起来……

    田园急忙拉晨光的手出了门……

    宝蛋突然幸灾乐祸地笑喊起来：“晨光这次挨打哩！挨打哩！”

    温生民说：“晨光爸妈管两个娃娃，管得也太紧了！”

    这时，温生民坐在沙发上吸烟，宝蛋抓爸吐出来的烟圈儿玩，说：“爸，我也吐烟圈儿！”说着，夺爸嘴里的烟卷，吸着吐起来，可怎么也吐不出烟圈，倒被呛得“咕咕咕”地咳起来，说，“爸，你教我吐烟圈？”

    温爷爷冲温生民骂：“把烟夺了！”

    温生民并不夺烟，看着宝蛋吸，笑说：“香不香？”

    宝蛋妈跑过来，一把夺了宝蛋手里的烟，冲温生民嚷：“你也真是？……”

    宝蛋冲妈嚷：“你不要骂我爸！你天天嚷着叫我爸走后门，把我们的农村户口转成城市户口。你不知道？烟酒烟酒，就是走后门送烟送酒！”

    都被宝蛋的话惹得笑起来……

    温爷爷骂：“几岁的娃娃抽烟？你也太不像话了！”

    温生民冲着宝蛋：“我让你背唐诗，你背会没背会？”

    宝蛋自豪大声地说：“背会了！我背你听：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遥看，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遥看……”

    温生民忙拿起沙发上的《唐诗三百首》盯看，见宝蛋背不下去，气得吼一声“瀑布！”

    宝蛋忙接上背：“遥看瀑布挂前川。嗯，嗯，挂前川，挂前川，飞，飞流直下，飞流直下，直下……”

    温生民气怒了，突然喊一声“三千尺！”

    宝蛋被吓得向后一个趔趄，“啊”地一声大哭起来。

    套间屋里的温奶奶听见宝蛋大声哭喊，急忙跑出来冲温生民骂：“什么三天吃？喊神断鬼的，看把宝蛋吓成了什么样？”忙抱上宝蛋亲热。

    温生民笑说：“三天不打，上墙揭瓦”！拿书轻轻“打”一下宝蛋屁股：“背了几天还背不会，一天光知道玩，看你再玩？看你再玩？”

    宝蛋像挨了刀扎似的哭喊着躲“打”；温奶奶一把夺过笤帚扔出老远，越发搂紧宝蛋亲，问：“你爸不让你吃饭？三天不准你吃饭？”

    宝蛋狠劲抹一把眼泪，冲奶奶大声嚷：“不是！我爸让我背唐诗，我没背会，就打我……”

    “什么糖屎糖尿的？”温奶奶嚷着，忙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塞到宝蛋手里，“你爸三天不准你吃饭，你就吃糖！只你一个人吃！谁都不给！”忙剥了糖皮，喂到宝蛋嘴里……

    温奶奶冲温生民骂：“像打猴儿似的打什么？现在的人就是掂不来高低！一个才六、七岁的娃娃，背什么唐诗？你六、七岁时，一天玩着不进门，七八岁时一直放羊，十岁上才进校门学一二三四……”

    温生民气得扭脖子翻眼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