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小山沟创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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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安玻璃

    买完这破菜刀就往家走。

    到家还没吃饭就被薛父指使去黑瞎子沟去采编条。

    最近,编土篮子速度加快了,这编条的消耗也就特别快,所以为了赶时间,薛父连吃饭时间都没有给薛成龙留,就让他去采编条去了。

    薛成龙只能是心里腹诽薛父真是挣钱挣疯了,一点时间都不舍得浪费。

    薛成龙也理解,谁叫咱家底子薄,需要拼命去赚钱呢!

    好在集市里上薛成龙自己已经吃了两个从家里带的苞米饼子,去黑瞎子沟的时候薛母又给薛成龙带上四个热乎的窝窝头,让薛成龙在路上吃,这样保证不饿肚子。

    薛成龙边赶路边吃窝窝头,走在路上再次对薛父的干劲表示佩服。老爹真是想钱想疯了,一刻也不想让家人闲着,所以薛成龙只能不情不愿的拉车往西走。

    幸好有架子车,有了它真是省劲多了,去弄编条方便多了,省了不少人力和时间。

    去黑瞎子沟砍枝条,肯定要去果园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啥沙果什么的。平时嘴馋了,吃上一个还是不错的。

    还有黑瞎子沟有不少的山里红,就是小山楂,采回来当零嘴也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酸,吃多了倒牙。肉少核多都不是缺点,不花钱的东西,咱不嫌弃。

    山里面薛成龙还发现了野生葡萄,小小的,酸甜的,还是挺好吃的,唯一不好的就是这野生葡萄的籽太大了,弄得本身就没多少果肉的葡萄更没啥肉了。聊胜于无,尝个味道就好。

    其实跑到林子里采这些小零食都是代捎的,主要目的找提梁,遇到合适做提梁的树也一并锯回来。

    薛成龙嘁哩喀嚓就把活干完了,看着码的高高的编条、提梁,还是挺自豪的。自己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把车装满,比以前快多了,看来这力气和技巧就是得锻炼,越锻炼越是熟练。

    然后,拿绳子绑好把编条和提梁绑好。这样绑其实并不结实,遇到坑坑洼洼的地方容易把编条啥的忽闪掉,所以需要拿出两个提梁棍子做绞棍,把绳子绞紧,这样就不怕编条掉落了。

    回来的时候幸亏是下坡,这样能省些力气,要不然满载的情况下不得累死个人。饿的时候拿出干粮再吃一顿,边走边吃补充体力,这样就能坚持到家,还有力气继续干活。

    如果不补充体力,到了家得休息半天才能继续干活。薛父这人就比较扛饿,早上吃的饱饱的,干到晚上再吃饭都能撑的过去薛成龙就不行了,如果饿上一顿,没等到饭点,直接就得趴地上了。

    回来后也不得闲。

    因为最近编土篮子太快了,提梁已经消耗完毕了,现在缺烤好的提梁,薛成龙来不及休息就开始烤提梁了。

    由于原先的灶坑太小,烤制的提梁有限,薛成龙专门把灶坑拆了几块砖,把空间弄的大一些,这样一次性可以烤制二十多个提梁。

    这样大大节省了人力,烤提梁的速度大大加快了。

    第二天是周六,薛成龙拉着三十八对土篮子去了金坑集市。

    因为拉的是架子车,就不能走小路了,只能走马路。就是往下走,走到下沟村,到了检查站往南走,就是林场的方向。过了林场就能看见金坑村,之后就沿着马路继续走,过了那座熟悉的水泥桥就到地了。

    土篮子照例非常受欢迎,上次那位大哥也特意过来购买,而且他一次性买了三对土篮子,真是个大客户。

    之后,就是断断续续的出货,购买土篮子的人,嘴上都说这土篮子贵了,不值这么多钱。可是,再贵的价格也阻止不了他们购买的脚步,还是把土篮子买走。

    有时候就是这样,褒贬是买主,喝彩是闲人。

    只有那想买的人才说这东西贵了,这不好,那不好的。那些说东西好的人,其实并不是买主。

    很快这三十对土篮子很快就卖完了,交完管理费,还有三十七块八毛钱。

    手里攥着钱,就是不敢花。看有卖大果子的,也舍不得买。看有卖桃酥的,也舍不得买。看有卖糖角,也只能眼馋,还是舍不得买。

    大果子就是放软的油条。糖角又叫羊角蜜。都是好吃的,舍不得买着吃。

    回到家,薛成龙就把钱全部上交给薛母,让薛母把钱都藏好了。

    之后又是一个星期的苦干,经过三人没日没夜的苦干,手里的钱越来越多。

    日子一天天过,随着手艺越加熟练,这每天编筐的数量也就越多。手里的钱多了,也就舍得花钱了,首先是把窗户换成玻璃的。

    之前,这窗户和门上都是用破塑料糊弄的。虽然这层塑料能挡风遮雨,但是经年累月下来,这塑料都酥了,不但都是窟窿,还不咋透光。

    这次干脆把这窗户和门上的破塑料布被扯了下来,换上了玻璃。

    薛父专门花钱请大老爷张木匠给安的玻璃。

    张木匠拿了一大块的玻璃过来,先是量了量窗户和门,知道尺寸了,就拿出他的宝贝玻璃刀。就看他在玻璃上一划,再轻轻的敲一下,这玻璃就裁好了。

    薛成龙很是好奇这个玻璃刀,怎么就把这么硬的玻璃给裁下来。

    “大老爷,这玻璃刀这么厉害,玻璃都能裁下来。”

    张木匠微微一笑,告诉薛成龙原因所在。

    “看到没,这玻璃刀前端有颗很小的石头,这个石头叫金刚石。金刚石非常的硬,比玻璃硬很多,两者碰到一起,就如石头碰鸡蛋,这玻璃就像鸡蛋一样有了裂纹。只要运用得当,你就能用这玻璃刀在玻璃上裁出你想要的形状。”

    张木匠把玻璃刀的刀尖放在薛成龙的眼前,让薛成龙能够看清楚。

    这个玻璃刀的尖部是有一个用金属裹着的一个颗粒,也看不出是啥材料。而且这玻璃刀的刀尖并不和菜刀、杀猪刀的刀尖一样,是个刀刃的。而是只是一个点,而且好像是平的,不是一个尖的。

    “这个有点透明的东西就是金刚石吗?”

    薛成龙想上手好好看一下。

    “就是这透明的东西。你可别动啊,这东西如果弄掉了,这玻璃刀就废了。”

    张木匠连忙把玻璃刀收回去,放到一个专门的盒子里。

    “这玩意就这刀尖的金刚石贵,千万不能用手碰,这尖头掉了,就得买新的了。”

    “哦!知道了。”

    薛成龙只是好奇,听了张木匠的话,也就不再去看了,继续手里的编土篮子事业。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这玩意多少钱,如果便宜自己也买一个。

    “大老爷,这个玻璃刀得挺贵吧!多少钱啊?”

    薛父接话说道。“得三十多呢!咋的你还想买啊!”

    “没那么贵!我这个用了三年了,在市里五金公司买的,十八块六毛。加上路费啥的也得二十多。”

    “那也挺贵的。”

    “我前面的玻璃刀比这个好使,可惜让张伟给摔了一下,就不能用了。这玩意用不坏,就是怕摔。这尖头的金刚石掉了就找不到了,这玻璃刀就废了。我不是怕你动,而是怕你不小心摔了。真摔坏了,你说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明白了。我就是好奇。对了,大老爷,我问一下,张伟会割玻璃不?”

    “会啊!咋了?”

    “我想着明年咱们就自己种地了,到时候大家手里就有钱了,您是不是给张伟配个自行车,让他到附近村屯给人家割玻璃咋样?”

    “不咋样!”

    “咋了?是怕赚不到钱么?不能的。我今年在附近的村屯都走过来,大家的玻璃很多都破损了,都是用塑料布蒙上糊弄事。只要等到秋收,大家手里有钱了,肯定都要换玻璃的,保证能挣钱。”

    “挣钱是肯定的。就是现在下也能赚钱,可是你知道洋车子多少钱吗?”

    洋车子就是自行车,因为自行车是外国

    “买个二手的就行了呗!”

    “哪有那个钱!前面两个刚结婚,一屁股饥荒,哪有钱买洋车子。”

    之后,张木匠就开始吐槽给儿子找媳妇是多费劲。他家的有三个儿子,张伟是老三。老大老二刚结婚没多久,找的也都是老家那寻的,据说也是花了不少钱。

    张木匠一家子都是手艺人,照理说家里的孩子都不愁娶老婆的。

    只因为张木匠前几年回老家购置的带锯机器,想着在屯里建个木材加工厂。张木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套二手设备运回村里,可是等设备到了他才发现这套设备是电机驱动,而且需要380伏的工业电。

    村里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通电,他又不敢把加工厂设在有电的村屯,所以钱都压在设备上了,三个儿子结婚就没钱了。

    造成的结果就是两个儿子结婚比较晚,张伟这个小儿子就和薛成龙一样还没结婚。

    不过,张伟有手艺,他是一点都不怕找不到老婆,张木匠也计划给张伟找个老家的媳妇。

    张木匠建议薛父也给薛成龙找个老家的媳妇,他说山东的女人任劳任怨,娶回来当媳妇是最好的选择。

    薛父也有些意动,也认为山东姑娘好。

    张木匠和薛父两人聊的火热。

    他们聊归聊,手里的活都没停,张木匠已经把玻璃一个一个安装好。他用羊角锤把鞋钉钉在窗户扇上,把玻璃固定住。

    之后张木匠又把门上的玻璃安装上。这样玻璃就安装完毕。

    安装完毕,但是这装玻璃的活也不算干完,因为还需要抹缝。就是用玻璃腻子把玻璃的四个边缝抹上,这样就能减少热气散失。张木匠顺手把其他玻璃的剥落的腻子清掉,抹上新的腻子。

    玻璃安装完毕,屋里确实亮堂不少,也暖和不少。

    张木匠表示,如果能在窗户外面再蒙上塑料布,那屋里能更暖和。

    乡下供销社不卖塑料布,只有镇里的那个供销社卖,最好是扯两块塑料布把窗户蒙上。

    薛父则以没有那时间为由拒绝了,说这样已经很好了。

    之后让张木匠顺便也把架子车、炕桌修理修理。

    人家木匠的手艺就是精湛,这架子车经过修理,终于不咯吱咯吱响了。

    木匠说这架子车的木料是铁力木的,再使用个五、六年完全没问题。

    他还告诉薛父没事的时候准备些木材,有空找个地方破成板材,那些板材需要阴干才能用。

    “薛成龙也老大不小了,该给他弄些板材,等有钱了得打些家具了。别等到该结婚了,再想着打家具,那就来不及了。”

    薛母对给儿子打家具特别有兴趣,这个时候说话了。

    “家里存了些木材和板材,到时候我们再弄一些就够了。现在都时兴啥家具?到时候别打了家具女方不喜欢,那就白打制了。”

    “现在最时兴的就是大立柜、大炕柜、组合柜和电视柜。”

    “立柜我知道,大立柜是啥?后面的三样又是啥?”

    “大立柜,就是可以挨到屋顶的衣柜,上面下面都有隔断,可以放东西。大炕柜不是原来的柜子了,也是挨着屋顶的家具,上面可以放被子,下面可以放物品,都是开门的。组合柜就是最近特别流行的家具样式,就是把一面墙全都用家具遮挡上。电视柜,顾名思义,就是放电视的柜子。”

    “占一面墙的柜子。我的娘唉,这得用多少木料!”

    “你就按平时打家具的两到三倍准备就行了。打制这一套新式家具手工费没有一百五十下不来。”

    “我的乖乖,这么贵啊!”

    “所以说现在结婚不容易啊!这些还不够呢!其他的一些材料费还没算呢!”

    “还有啥?”

    “把手、折页、玻璃、镜子、边条、胶水、清漆、油漆啥的了都是钱。”

    “这些要多少钱?”

    “五六十就差不多了。”

    “那一套就要二百多?”

    “那当然了。”

    “看来这钱还得攒几年了?”

    “没必要准备那么多,城里面都没有准备那么全。一般打个大炕柜、大衣柜、电视柜和一套桌椅就够了。花个一百来块就行了。”

    “这个还行!”

    “那你家啥时候打家具?”

    “起码得攒够钱,还有这板材还不太够,还得破些板材。”

    “那到时候你们得提前说,年后我们接了好几个活,时间不一样排的开。”

    “行!我们商量商量,等要做家具了,提前跟你说。今天的活,多少钱?我给你拿去。”

    “给我十二块六毛就行了。”

    “行!等会啊!”

    薛母就取了钱给了张木匠。等张木匠走了,薛母就有些心疼钱了。

    “真贵啊!安装了四五块的玻璃就要十三块!”

    薛父也一样心疼。

    “干了两个小时,十三块就到手了,还是有门手艺好。”

    “这玻璃的成本顶天也就六块钱,去了成本,七块钱都是净赚的。”

    “那有啥办法!咱不会,就得找人!找人就得花钱。”

    “张木匠收钱也太狠了!对半的挣钱,比那些外面的来的木匠还要贵。”

    “贵就贵吧!钱都给了,你还说这个有啥用。赶快干活吧!”

    “说都不让说了。”

    “说有啥用!咱们村穷的,外来的木匠都不来,你不找张木匠你找谁。你还能去公社请个木匠来啊?找个木匠,来回得接送,还要管顿饭,算下来很可能比张木匠还要贵。”

    “也是!”

    “别叨叨了。咱只能说现在有手艺就有钱。谁叫咱们没手艺呢!”

    “还好咱们编土篮子也算一门手艺,也能赚点钱。”

    “编土篮子算啥手艺,顶多算是小技巧。编土篮子一学就会,不能吃一辈子。木匠就不一样了,有了这门手艺,不但一辈子衣食无忧,就是儿女们都不担心吃饭的问题。这才是真正的铁饭碗。”

    “要不让龙去跟着学,咋样?艺多不压身么!”

    “太晚了!木匠是三年学徒、五年出师。龙的二叔就是打小拜师学艺,十六岁才成为学徒,二十岁才出师。二十三岁才出来单干。十五年基本上都在打白工。”

    “十五年!还是打白工!”

    “那可不!拜师的时候有拜师礼,过年有年礼,节日有节礼。前三年要自带伙食,伺候师傅一家吃喝拉撒。过年要给我师傅三十斤花生油,年年如此,害的家里好几年过年都没有油水。当了正式学徒,师傅才开始管饭。出师了才有工钱,也不用送那么多年礼了,拿些果子就行了。出师后还要给师傅干两年,工钱也就是够温饱而已。”

    “这么难啊!”

    “你以为呢!这可是可以吃一辈子的手艺,还能代代相传。人家能认真教你就已经烧高香了,你还想要啥?”

    “你说薛成龙学的农机修理咋就挣不到钱呢?”

    “这个技术只有公家能用得到,在咱们根本用不到,也就白瞎了。”

    “谁说不是呢!”

    薛成龙只是听,也不接话,这话没法接。难道说是自己不努力吗?可是明明自己已经尽己所能。难道说薛父薛母不支持吗?,显然不是,薛父薛母已经把家里掏空了,还欠了很多钱,最近采还完。

    只能说时也命也,运道不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