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勇啊，侠女。”沈识由衷赞叹。

    “嗯，姥姥总说我是虎妞。”青初笑着说。

    “会不会有点鄙视我？”沈识说完，有点心虚地看向窗外。

    “并没有，我相信，那第一反应才是真实的你。”青初向来耿直，怎么想就怎么说。

    沈识有点意外，回头看着她，

    “这虎妞有点盲目自信啊。”他说。

    “盲目自信也是‘虎’的一个组成部分。”青初就迎着他的目光，一脸真诚。

    “你牛，不，你虎。”沈识竖了竖大拇指。

    青初笑笑，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青初问，

    “你说，你早晨跑那么急干嘛啊，时间完全来得及啊！”

    “我不坐公交车，我坐电车，电车没那么多站点，特别快。不过电车早晨只有那一班，错过了就没有了。”沈识说。

    “电车？什么电车？”青初没听妈妈说过。

    “以前这个城市公交车很少，也没有出租车，人们出行主要靠电车，比公交车还便宜一点。但是后来，公交车四通八达，电车就没人坐了。这些我也是听徐叔叔说的。他告诉我现在还有电车通的，不过只有货车，不载客了。”沈识说，“我通过观察发现，早晨我们上学的时间段就有一列，是从郊区那边的林区过来的，开往城东那边，相当于木器厂和地板厂工人上下班的通勤车。只有一节车厢是客车厢，其它都是露天的车体，用来拉木材的。我每天早晨就坐这个电车去学校，听那些人扯闲篇儿吹牛皮，还挺有意思的。”

    正说着话，他们坐的公交车前方出现一个过街桥洞。

    “看到这个桥了么？电车就从这个桥上面通过。”沈识赶忙指给她看，车速很快，眼看着桥就要从前面套过公交车，被甩在车后。沈识歪着头迅速调整角度，视线跟着那桥。

    青初在他身后，也想看一下，她放低身体，急忙往窗前探去，正好沈识回头想跟他说话，两个人的脸瞬间相距不过寸许。

    两人猝然分开，尬了两秒。

    “那个，我也想跟你坐这个电车，能行么？”青初来了兴致。

    “没啥不行的，跟哥混，妥妥没问题。”沈识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欸？”青初眼含新奇地指着沈识的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食指跟大拇指打响指的呢。”

    “要不然呢？”沈识问。

    “中指跟大拇指啊。”青初演示给他看，却因为手指太干，搓了好几下也没有发出预期的声音。

    “事实证明，方法不对，是达不到目的的。”沈识挑衅似的双手“叭叭”地接连打了好几下，果然又脆又响。

    “你是不是手上有汗啊？”青初掰开他的手，用中指在他手心蹭了一下，想借点潮气，然而干干的，并没有汗啊。

    沈识看看自己的手心，又看看在他手心用力蹭手指的青初，很努力地蹭，很努力地打，不响。

    沈识也打，仍然响。青初又蹭，又打，仍然不响。

    沈识看着她努力认真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这丫头还真是好玩儿，像只领地意识很强的小狗。碰她一下就要跳起来揍人，她自己就怎么样都行，真是只许她满山放火，不许别人划根火柴。

    “你笑什么？”青初停下了尝试。

    “笑你不让我划火柴。”沈识逗她。

    “划火柴？你划啊！”青初一脸懵。

    “好，”沈识又笑，“谢谢嗷。”

    “明天早晨六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你有残疾，我们早走一会儿。”到青初家楼下时，沈识说。

    “你才有残疾！”青初用胳膊肘轻轻杵了他一下，虽然是第一天认识，两个人已经有了交换了秘密的惺惺相惜。

    “晚上睡觉的时候，用枕头把脚垫高，会舒服点儿。”

    “知道啦！”青初愉快地答应。

    沈识一直把青初送到家门口，

    “要么我送你进去吧，给叔叔阿姨认个错。”

    “没这个必要，你没错。”青初挥挥手，“你这几天来接我就成，就是功大大地大于过了。”

    “妥妥没问题。”沈识说。

    青初掏出钥匙开门，沈识准备离开。

    这时，郁俊东和吴晓青从楼下上来，看到门口的青初，吴晓青急急走过来，一下抓住她的手，

    “青初，你急死我们了，怎么才回来啊？我跟你爸爸都去学校找你了，再找不到我们就要报警了。”妈妈带了哭腔。

    沈识急忙走上前，深深鞠了一躬，

    “叔叔阿姨，对不起，我叫沈识。早晨是我撞了郁青初，她崴了脚才迟到的，然后才被王主任罚放学后打扫卫生的。”

    “爸，妈，他不是故意的。”青初忙说，生怕父母难为他。

    “脚崴了？”一直站在几步之外的郁俊东，听到这话急忙走过来，扶住青初肩膀，“快进屋，让爸爸看看。”

    同时，他看了看旁边的沈识，又看看他身上第一中学的校服，忍着没说什么。

    “没事儿的，孩子，”青初的态度很明朗，吴晓青也看明白了，她拍了拍沈识的背，“都到家门口了，进屋坐一会儿吧。”

    “不了，阿姨，明天早晨我来接郁青初上学，她脚好之前，我天天来接她上学，送她回家，叔叔阿姨放心吧。”沈识冲他们又鞠了一躬，转身往楼下跑。

    “有钱打车么，孩子？”吴晓青问。

    “不用打车，很近的，谢谢阿姨！”沈识回答的时候，已经下了好几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