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魏高祖孝文皇帝元宏
繁体版

第89章 宋帝皇叔刘休范反

    刘休范一改过去的谨慎木讷,大开府门,礼贤下士。凡有才之俊乂、有名之勇士路过寻阳,莫不倾心折节相交;无论去留,皆赠以厚礼。于是乎,远近同应,从者如流。

    宋廷察觉到刘休范的异志,周密部署以设防。如此举措,更让刘休范坚定心智,虽未表形露迹,与诸执政大臣之仇隙已成,再无回旋之地。刘母荀太妃卒,葬庐山,刘休范既不奔丧,也不守孝。

    为防范刘休范,宋廷以第五皇弟晋熙王燮为郢州刺史,长史王奂行府州事,配以资力,出镇夏口。王奂担心刘休范从中作梗,赴任途经太子泭,而避开寻阳。

    刘休范得到消息,恐惧又愤怒,回应以积极备战;宋廷察觉其图谋,于元徽元年十二月,进其位为太尉,以示信任。

    刘休范收到宋廷好意,犹豫不决;于是乎,问道于天。有方士上言到:

    元徽元年八月己未,月犯太微,占曰:将相有免者,期不出三年。

    十二月癸卯朔,日有食之。占曰:有崩主,天下改服。有大臣死。

    今年(元徽二年)正月己卯,月犯毕,占曰:贵人死。

    二月癸丑,月犯轩辕。甲寅,月犯岁星。占曰:饥。

    黄帝三一七一年甲寅(公元四七四年),魏拓跋宏延兴四年,宋刘昱元徽二年。

    夏五月壬午,宋刘昱皇叔、桂阳王刘休范反。

    起事第五天,五月丙戌,刘休范帅水陆军两万,铁骑五百,从寻阳出发,昼夜兼程,奔袭建康。于此同时,传檄诸执政大臣:

    “杨运长、王道隆蛊惑先帝,使建安、巴陵二王无罪被戮。望执录二竖,以谢冤魂!”

    起事第九日庚寅,宋廷诸执政才得到确切消息,上下惶骇。护军褚渊、征北将军张永、领军刘勔、仆射刘秉、右卫将军萧道成、游击将军载明宝、骁骑将军阮佃夫、右军将军王道隆、中书舍人孙千龄、员外郎杨运长等,聚于中书省议事。说是议事,却无一人出言,皆沉默不语。

    萧道成见气氛低沉,无人敢言,从容说道:

    “昔建康上游谋逆,皆因迟缓而致败。刘休范必汲取教训,轻兵急进,乘我不备。若出远兵阻截而偏师失利,则军心必乱;故应对之策,不宜派兵远出。愚以为,宜屯兵新亭、白下,坚守宫城、东府、石头,以逸待劳。千里孤军而无粮草供给,速战不得必土崩瓦解。我请屯军新亭以阻其锋锐。征北(张永)守白下,领军(刘勔)屯宣阳门为诸军节度。诸贵安坐殿中,不须竟出,看我破贼!”

    还是无人说话应和,萧道成让侍从拿来纸笔,写下部署,让众人签署“同”。虽无人愿意说话,却都未拒绝签“同”。唯中书舍人孙千龄反驳道:

    “诸君,在下以为,当依旧例,遣军屯驻梁山。”

    萧道成怒目圆睁,厉声叱问道:

    “贼已逼近,梁山岂可得至?新亭乃兵家要地,以死报国而已!往昔无事时,在下可以屈从,但今日不行!”

    说完话,萧道成站起来,质问刘勔:

    “领军已签字同意鄙人之议,不可更易!”

    萧道成将前锋兵出屯新亭,张永屯白下,前南兗州刺史沈怀明戍石头,袁粲、褚渊入卫殿省。时间十分紧急,根本没功夫发放甲胄,只能打开南北二武库,让将士随意取用。

    第十日辛卯,萧道成的防护壁垒还未完工,刘休范前军已至新林;将卒见状,皆惶恐不安。为了安抚军心,萧道成解衣高卧;而后,才不紧不慢,让人找来白虎幡,登上西城墙,派宁朔将军高道庆、羽林监陈显达、员外郎王敬则,帅水军出战。两军舟船对阵,旗鼓相当,战事胶着。

    第十一日壬辰,刘休范自新林舍舟登陆,遣其将丁文豪带偏师攻打皇城,自带主力从陆路攻击新亭垒。萧道成帅将士全力拒战,自巳时至午时,刘休范军愈战愈勇,而萧道成兵将皆无战意,惊慌失色。

    萧道成见势不妙,拍着胸脯,大声呼喊道:

    “贼多而乱,不久便会溃败。”

    萧道成并没有胡说,刘休范之兵虽勇,各军缺少配合,也无名将指挥,确实杂而乱。这时候,刘休范穿白服乘肩舆,登城南临沧观(南京市西南),仅带数十侍从护卫。屯骑校尉黄回与越骑校尉张敬儿相商,欲诈降以袭杀刘休范,萧道成回复道:

    “若能成功刺杀刘休范,当以本州相赏。”

    张敬儿与黄回出城南,放下兵器,大呼投降。刘休范大喜,召至舆侧。黄回告知萧道成请降之意,刘休范竟然相信,派两个儿子刘德宣、刘德嗣,进新亭垒,给萧道成做人质。二人刚进城垒,萧道成立即斩之以明志。

    刘休范让黄回、张敬儿跟随左右,却毫无防范。亲信左右李恒、钟爽谏言,应适当防备;刘休范示以大度,并不听从。不但如此,刘休范还取出醇酒独饮。黄回见刘休范不设防备,以目光传信张敬儿。张敬儿夺过刘休范的防身刀,奋力一刀,砍下刘休范头颅。刘休范左右看到无头的刘休范,竟然一哄而散。

    张敬儿策马持首回归新亭垒,萧道成派队主陈灵宝送刘休范首级回建康。陈灵宝路遇刘休范兵,将首级扔进水里,才得以安全回归建康。但因无凭无据,建康诸执政、将官,都不相信。

    刘休范将士也不知刘休范已死,其将杜黑骡依旧急攻新亭。萧道成在射堂,司空主簿萧惠朗帅先登敢死数十人突入新亭东门,至射堂下。萧道成上马,帅麾下死战,才将萧惠朗击退。萧惠朗乃萧惠开之弟,其姊为刘休范妃子。萧惠朗之兄黄门郎萧惠明,是萧道成军副,就在新亭城内,而与萧道成之间,并未因此生疑。

    萧惠明的父亲是仪同三司萧思话,萧思话有个弟弟名萧思度,萧思度有女萧氏,嫁给殷孝祖,后被掠至魏皇宫,成为宦者张益宗的妻子。萧氏带其兄子萧超业入魏,萧超业娶了李洪之的女儿为妻。

    萧道成与杜黑骡一防一攻,自晡达旦,矢石不息。其夜,暴雨如瀑,擂鼓不能相闻。将士连日无法寝食,军中马夜惊,城内乱走。萧道成秉烛正坐,厉声呵之,如是者四次。

    丁文豪破朝廷军于皁荚桥,直至硃雀桁南,杜黑骡亦舍弃新亭垒,北走硃雀桁。右军将军王道隆将羽林精兵在硃雀门内,急召鄱阳忠昭公刘勔。刘勔带兵离开石头赶到硃雀桁,命令大军撤离硃雀桁,以避刘休范军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