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魏高祖孝文皇帝元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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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疑点多多

    王道隆见状,怒喊道:

    “贼至,但当急攻,岂可开桁自示其弱?”

    刘勔不敢再说话,而王道隆接连呵斥,逼刘勔出战。刘勔无奈也无主意,南渡硃雀桁,战败而死。

    杜黑骡等乘胜渡淮水(秦淮河),王道隆弃众,欲逃回皇宫,却被杜黑骡急追而杀。黄门侍郎王蕴重伤,跌入御沟之侧,被人扶走免死。王蕴是王景文之兄子。

    于是乎,皇宫内外大震,路人皆喊:皇城陷落!白下、石头之众皆溃,张永、沈怀明逃回皇宫。宫中谣传,新亭也已失陷,王太后紧握着宋帝刘昱的手,哭着说道:

    “天下败矣!”

    第十三日甲午,褚渊之弟、抚军长史褚澄打开东府门,放刘休范军进入;自己帅兵,挟安成王刘准占据东府,让士卒对外呼喊:

    “桂阳王休范曰:安成王,吾子也,勿得侵犯。”

    杜黑骡带兵攻至杜姥宅,中书舍人孙千龄开承明门出降,皇宫、朝省大乱。这时候,府藏已空,皇太后、太妃剔取宫中金银器物,以为赏赐。然而,一众宿卫,皆无斗志。

    不久之后,丁文豪之侍从得知刘休范已死,便欲逃走。丁文豪厉声大喊:

    “莫非我不能定天下?”

    许公舆谎称桂阳王刘休范在新亭,士民惶惑,跑到新亭垒投名刺者,数以千计。萧道成得到这些名刺,全部焚烧,登北城宣告众人:

    “刘休范父子昨日已就戮,尸首在南冈下。我是萧平南,诸君请看,名刺皆已焚毁,勿需忧惧!”

    萧道成派陈显达、张敬儿及辅师将军任农夫、马军主东平周盘龙等带兵,自石头渡过秦淮河,从承明门进入皇城。

    与此同时,皇宫内,袁粲慷慨激昂,对诸将说道:

    “今寇贼逼近皇城,军心涣散。我受先帝付托,不能绥靖国家,请与诸君同死社稷!”

    说完话,袁粲披甲上马,准备策马出战。这时候,陈显达等带兵出战,大破杜黑骡于杜姥宅。

    第十六日丙申,张敬儿等又破杜黑骡等于宣阳门,斩杜黑骡及丁文豪,进兵攻克东府,刘休范同党皆平定。

    萧道成带兵凯旋,耀武建康,百姓沿街围观,纷纷称赞道:

    “全国家者,此公也!”

    天下有知之士得知战事始末,有诸多疑惑不能解。比如,刘休范为何如此信任萧道成,仅凭一句话,便送两个儿子为人质?为何刘休范那么相信张敬儿、黄回,竟不设防?最有意思的是结局,萧道成之兵,在最危急、最无助,一木难支之时,救皇宫、健康于将倾。

    最让有知之士扼腕叹息的是刘勔,有方士告诉刘勔:月犯右执法,太白犯上将,劝刘勔解职归家避祸。刘勔不信,说道:

    “我俯仰天地,无愧于幽明;若必有灾祸,规避岂得免除?”

    刘勔晚年贪恋虚荣,建园宅名为东山,无心朝事,还遣散部曲。萧道成曾劝说刘勔:

    “将军受顾命,辅佐幼主;当此艰难困苦之日,竟贪恋淡泊宁静,自废羽翼。一朝有事,可会后悔今日之事?”

    刘勔笑而不从,自残羽翼而身死道消。有知之士也清楚,这个世道,没有羽翼无法做事、无法保证安全;可羽翼丰满,岂不遭人君忌?

    魏廷收到的消息,比有知之士还要少;不过,仅凭这些表面上的消息,就能推测出更多结论。程骏评论道:

    “太上皇帝,僭宋执政大臣有意逼反刘休范,萧道成借势以强大自我;反观诸执政,损失惨重。市井不会无故传刘勔、天象、萧道成劝诫之语,其目的不言自明,萧道成欲壮大羽翼。如此说来,刘宋时日无多矣。”

    高禧:

    “是啊太上皇帝,吴竖皇亲、君臣之间,早无信义可言。按老聃所言推及儒家,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失礼而后智,失智而后信;忠信之薄,而乱之始也。以此观之,僭宋耗尽国运之日,不远矣。”

    程骏心血来潮,突然告诉上皇弘:

    “太上皇帝,《黄帝阴符经》大成,而史书业已完成。臣欲离京,外出散心。”

    精通三玄(老、庄、易)之人,虽不像方士、太史那么神神叨叨,而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暗含玄乎。上皇弘仔细审视程骏的神态,并无异常,不禁问道:

    “本想让卿授皇儿三玄,想外出为官?”

    程骏答曰:

    “高君(高禧)授天子三玄,比臣要好。太上皇帝,臣欲外出一段时日而已,并非外出为官。”

    上皇弘沉思,高禧说道:

    “写书并非高尚,也非畅快;苦思冥想而不得,人间之大疾苦也。偶尔外出散心,也是好事。”

    上皇弘这才明白程骏之意,说道:

    “巡查四方,必非卿之所愿。正好,到高句丽为朕迎亲!”

    冯太后与给事中王睿以为,上皇弘六宫未备,敕高句丽国王朱琏,令进献其女。朱琏奉表,云其女已出嫁,求以弟女应旨,魏廷许之。是故,上皇弘假程骏为散骑常侍,赐爵安丰男,加伏波将军,持节到高句丽迎亲。

    让程骏意外的是,等到了平壤城,有人劝诫朱琏道:

    “昔者,魏与燕婚姻,未几而灭其国。今若送女,恐不异于冯氏。”

    朱琏欲悔婚,谎称女丧;程骏不信其言,且不屈不挠,与朱琏周旋经年,责备其不守信誉。朱琏不胜其忿,竟断去程骏侍从酒食。

    虽说朱琏小把戏不断,却忌惮大魏,不敢加害。有意思的是,程骏很有耐心,无论朱琏如何折腾,就是呆在高句丽,不得其女,誓不回大魏。

    魏帝宏到宁光宫问安,上皇弘问:

    “小宏,最近师傅讲甚么?”

    魏帝弘脸有得意,说道:

    “依旧是经书,我能倒背如流!”

    上皇弘大喜,说道:

    “善,让高卿(高祐)给你讲三玄吧!”

    魏帝弘得色不再,愁眉苦脸地说道:

    “李师讲过《老子》,我每个字都认得,可就是不懂其玄意。也讲过乾卦、坤卦,更是不懂。”

    上皇弘就当没看见,和颜悦色地说道:

    “别担心,高卿侍讲,必定能懂。骑马了吗?”

    魏帝宏:

    “还是骑马驹,张阿干不让骑大马。”

    上皇弘笑问:

    “不是骑羊吗?”

    魏帝宏很是自豪地回答道:

    “小孩子才骑羊,我是大人,当然骑马!”

    又用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小声音说道:

    “马驹也是马,不是羊。”

    上皇弘笑而不语,魏帝宏很心疼地问道:

    “父皇,你瘦了!”

    上皇弘问道:

    “瘦了好看还是胖了好看?”

    魏帝弘挠挠头回答道:

    “胖则威武,瘦则精悍;言而总之,父皇怎样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