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魏高祖孝文皇帝元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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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百官反噬兰台御史

    上皇弘又迁万忸于烈为崇光宫内都幢将、屯田给事,负责宿卫。万忸于烈是大将万忸于栗磾之后,年三十五,是三千将卒中,年纪最大者。

    以本将军拜内都幢将若干颓为洛州刺史,拜步六弧定国的同父异母弟步六弧叡为皇城内都幢将,掌宿卫;迁丘穆陵泰为殿中尚书,拜上党王长孙观为殿中尚书、侍中,掌三郎卫士。

    以若干颓之子若干天受为内行令,步六弧馥世子步六弧琇为给事中、内阿干,随侍魏帝宏。

    步六弧叡年十五,步六弧琇年十七,丘穆陵泰为丘穆陵亮本家兄弟,年二十三,也是驸马都尉。

    调整完宿卫,上皇弘才觉得心安。真正平静下来之后,回想所作所为,又觉得无趣,有些好笑,甚至有些后悔。再想,既已调整,无法收回,后悔何用?只能就此放过,继续修炼。

    高谧本来寂寂无名,整理残缺书籍,查缺补漏。拜兰台御史之后,因为要纠察百官,不得不高调做事,甚至有意倨傲,让人稍觉嚣张、无礼。迁为治书侍御史之后,威严更甚;出入清道,王公让路,百官下马避让。

    也因此,高谧被人告讦,罪名无非脏贿。若说脏贿,即便是穷困潦倒的胡叟,也不可能干净,总要有那么一袋两筐食蔬。真正能够送入崇光宫的告讦书,还是不多。偏偏,就有那么几封举报高谧的言告信,让上皇弘看到。

    罪名不大,意味深长;按律处置,抵挡上当初的赵黑。举报者军方、民间各半。上皇弘明白,高谧得罪了人,怎么处置呢?上皇弘喊来赵黑,让高谧与赵黑一同,前去探望李訢。

    李訢正与其他肆役一同扫雪,对赵黑、高谧不理不睬。两人站在一旁看了一会,李黑走到李訢身前,笑嘻嘻地说道:

    “李訢,你也有今天,有何感悟?”

    李訢无法做事,只能停下来,低着头说道:

    “河内公,鄙人曾经听说过一句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官让鄙人为肆役,必有深意,当甘之若饴。”

    李訢所说,是赵黑曾经回答上皇弘的话,被传为至理名言。赵黑听了以后,很是高兴,说道:

    “大善!走吧,上皇口谕,到崇光宫觐见。”

    李訢面不改色,依旧低头,说道:

    “訢虽贱为肆役,但心忧太上皇帝、天子,请河内公代为回话,口谕容易误会,当以律法、公文、诏敕为准。敬请见亮,让开些,鄙人还要做事。”

    虽然与当初赵黑所说不同,意思相同,都是不能离开;赵黑嘿嘿一笑,说道:

    “在下受命来看你,需回复上皇,等好消息吧!”

    赵黑与高谧离开之后,上皇弘与程骏、高禧商议高谧之案:

    “二卿,安平之事如何处置!”

    高禧:

    “安平勇于国事,开罪于人。”

    程骏说道:

    “陛下,言告书意指兰台,有人恐惧酷吏,而有人连基本礼仪都不愿遵守。如此看来,暂不能强大此职。”

    太祖拓跋焘曾置兰台御史,后来,迫于无奈,罢外兰台御史归内廷,实际上是雪藏不用。高宗文成皇帝拓跋濬时,重新重用兰台御史;时间不长,再次雪藏。

    魏帝弘清楚程骏的意思,不是不能强大,而是根本不能启用,又要无疾而终?

    赵黑与高谧回到崇光宫,原封不动,叙说李訢表现,上皇弘感叹道:

    “李訢就是李訢,能从口谕中找到纰漏。众卿来往于两宫、三地,难免因小事酿出大祸。从今往后,重要事务少用、不用口谕。诏以李訢为太仓尚书,摄南部事,兼典选。”

    说完,当着高谧的面,问赵黑:

    “河内,实话告诉朕,兰台御史风评如何?”

    赵黑看了一眼高谧,回答道:

    “陛下,百官忧心酒禁故事。”

    高宗文成皇帝拓跋濬禁酒时期,候官、兰台御史齐齐出手,纠核百官牧守、抓酒贩,人人自危,率相纠告。魏帝弘点点头,说道:

    “高谧,告诉朕,言告信是否属实?”

    高谧脸色煞白,顿时明白探视李訢之意,伏地磕头不止,说道:

    “陛下,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魏帝弘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治书高谧坐怠慢,徙怀朔镇(包头固阳)。”

    提及怠慢,魏帝弘想起同样因此罪名,降王爵为公的拓跋孔雀,又朗声说道:

    “诏,复前濮阳王孔雀本封。”

    熬过新年,终于等不知好坏的好消息,大阳蛮酋桓诞拥沔水(汉水)以北,滍、叶以南八万余落内附。桓诞自称桓玄之子,逃亡时藏匿于大阳山蛮中,因智略超群,为众蛮所拥戴,推举为蛮酋。

    上皇弘大喜,以桓诞为征南将军、东荆州刺史、襄阳王,任其自选郡县官吏。

    好心情只得数日,统万镇胡民相继北叛。诏宁南将军、交址公韩拔等追灭之。

    诸公以为,此次叛逃者,多为罪囚;于是,上皇弘发诏曲赦京师及河西,南至秦泾,西至桴罕,北至凉州诸镇。

    魏帝弘叹气,问诸公:

    “奈何缺忠诚之心?”

    高允奏曰:

    “太上皇帝,礼教不行,故缺忠诚、仁义。欲行礼教,必先尊尼父(孔子)。以往淮徐未平,曲阜沦为蛮夷之地,致使孔庙衰乱,礼典殄灭。女巫、妖觋、倡优,杀生以求非分之望,鼓舞以乱圣人之居,岂所以尊明神敬圣道者也?”

    上皇弘下诏:自今已后,有祭孔子庙,制用酒脯而已,不听妇女合杂,以祈非望之福,犯者以违制论。

    蠕蠕犯塞,上皇弘次于北郊,诏诸将讨之,蠕蠕不战而遁。其别帅阿大干率千余落来降。东部敕勒叛奔蠕蠕,上皇弘亲帅大军追至石碛,不及而返。

    皇帝三一六九年(公元472年)壬子,魏延兴二年,宋泰宇元年三月,上皇弘北讨回到皇城,因为军旅劳顿,旧病复发。魏帝宏到崇光宫问起居,上皇弘强做笑颜,却也无法掩饰憔悴。

    魏帝弘:

    “父皇可好,饭食可香?”

    上皇弘回答道:

    “父皇很好,小宏,喜欢听师傅侍讲吗?”

    魏帝宏看了一眼一旁的高禧,回答道:

    “高师讲了很多道理、故事,听起来有趣。杨播不好,像老翁;父皇,我学给你看。”

    说完,背着小手,踱着方步,嘴里说道:

    “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

    上皇弘与四君子哈哈大笑,却未做评述。上皇弘见魏帝弘背《论语》,顺势问了几段,而后告诉魏帝宏:

    “小宏,过几日随父皇耕籍田,你也该知稼穑之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