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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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心苦

    便不顾宁芝的挽留离开了。

    宁芝站在原地气愤不已,难道要连翊坤宫一起消失掉才能让皇上对她回心转意吗?

    距离后位只差一点点,她实在不甘心。

    如若她能有一个皇子,傅昀璋便会一直爱她了吧。

    上官府。

    下人们呈给连婳几瓶屠苏酒时,她便知道这是家中送来的酒。

    元旦后喝屠苏酒,作为武将世家的连家自然也是喜欢这个习俗的。

    连婳想着晚饭时正好可以小酌一杯,顺便请上官子佩尝一尝连家的酒。

    只是她没想到上官子佩的酒量是个一杯倒,喝完后便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她拍了拍上官子佩红透了的脸,觉得真是好笑。

    没想到上官子佩借着醉意竟一把抱着了她。

    她想挣脱,奈何力气终究是敌不过他,便叹了口气,怨自己自作自受,就不该给他喝酒。

    她如今只能扶着上官子佩艰难的走到床边。

    正想将上官子佩放到床上时,上官子佩却睁开了眼睛。

    他带着水雾的眼睛看着连婳,喃喃自语着什么。

    连婳以为是饮酒不适,便凑近他说道:“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

    上官子佩的声音还是太小,连婳还是听不清。

    她便准备吩咐下人准备醒酒汤,没想到刚起身便被上官子佩拉住了手。

    “我说!我心悦你。”

    连婳惊诧地缩回了手,眼里尽是无奈。

    她出门招呼了下人给上官子佩准备醒酒汤,随后匆匆回了自己的居室。

    上官子佩见她这般逃离,随即在床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大人,醒酒汤来了。”一个仆人跪在地上双手将汤呈给他。

    上官子佩翻了个身,闷闷地说道:“好晕,睡了。”

    次日。

    连婳正在院内练习弓箭,她的箭法相较上官子佩相差无几,可见她嫁入宫前是何等英姿飒爽的女子。

    拉弓正要射箭时,上官子佩忽然出现在身后:“早啊。”??

    连婳一惊,利箭出弦,却是射歪了出去。

    她愣在原地又想到昨晚上官子佩说的话,立马窘迫的紧紧握着弓不应声也不回头。

    上官子佩被她的样子逗乐,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擦去眼角酸涩的眼泪,说道:“我昨夜酒醉定是说了什么胡话,连婳姐姐别吃心。”

    连婳这时才松了口气,转身笑了一声:“没事”。

    不久后的小年时。

    宫中家宴。

    上官子佩坐在太后身侧百无聊赖,这家宴他本想留在府中陪着连婳的,但奈何太后只有他这么一个亲眷,不得不为了太后前来宫中赴宴。

    傅昀璋坐在主位上也是无趣,便自顾自地喝着闷酒,全无兴致。

    歌舞升平中,他的眼底却只有落寞,仿佛与这世界隔绝了一样。

    宁芝过来给他斟酒,忽然提道:“我见上官公子近日鲜少出门,连家宴都差点不来了。”

    傅昀璋这时才注意到,上官子佩自连婳死后就很少进宫了,果然之前进宫都是为了连婳吧。

    想到这里,傅昀璋脸色便更差了。

    可上官子佩这时却挑眉看着傅昀璋,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得意:“家中有良人,身子不大好,我留府中照看罢了。”

    傅昀璋突然一愣,没想到上官子佩居然有良配了。

    太后此时也停下手中的筷子,眼神狐疑地看着上官子佩,随后一边用筷子搅动汤汁一边低声说道:“你可别相错了人,爱了不该爱的,以至于淌入浑水中毁了自己。”

    “姑母放心。”

    傅昀璋此时心中忽然想起连婳,原本连婳也是个良配,但他急于清除老臣推行新政便是连她也弃了。

    太后这时看着傅昀璋,说道:“不如皇帝给子佩赐个婚,让他府中女子嫁给他?哀家身边只有子佩一个后辈,见他年岁到了,也想看他早日成家。”

    傅昀璋正想答应,上官子佩却更快一步说道:“姑母!这个不必了。”

    傅昀璋深吸一口气,想起他当初和连婳成婚也是因为先帝和太后的指婚,想来真是与今天十分相似。

    随后他便接着酒劲回忆往昔,当发现他和连婳相处的时光寥寥无几时,他的心底便泛起一阵苦涩。

    家宴结束后,傅昀璋还是觉得孤寂。

    今日也不想待在这清冷的宫中了,不如去宫外走走。

    随后他换好常服便自己出了宫门。

    刚出宫门不久,便见着了上官家来的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女子,想来,这便是上官子佩口中的良人吧。

    上官子佩小跑着凑近那位女子,“天寒地冻的,怎么出府了?”

    女子给上官子佩披上披风:“怕下了大雪,你没带披风。”

    话音刚出口,傅昀璋便愣在原地,这声音,竟和连婳如此相似。

    他恍如隔世,这声音已经许久未曾听到了。

    他便想追上前去,看看那女子长什么样子。

    但当他回过神来时,马车便离开了,只在雪地上留下一路车痕。

    傅昀璋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连婳去世后,喜欢她的上官子佩却并不伤心呢?

    想到这里,他的手便紧紧攥住,他要看看,上官子佩口中的良人到底是什么人?

    次日。

    傅昀璋回到宫中便召来了查办连婳自戕的官员们。

    他此时坐在殿上,脸色阴郁地用利剑一遍一遍地敲击着地面。

    敲击声就像这些臣子的心跳声一样,让他们更加恐惧起来。

    一位大臣叩头跪地,语气颤抖:“皇上,微臣们调查遇到多方阻力,实在没有实际证据指明是上官公子送去的酒啊。”

    其他官员见有人开口了,便纷纷应和起来。

    “是啊是啊,皇上,只知道是宁妃娘娘有找奴才过去送毒酒和白绫。”

    “送去途中倒是遇到过上官公子,只交谈了几句便离开了。”

    傅昀璋此时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心里更添几分对上官子佩的怨怼和恨意。

    让他意外的,是宁芝居然想杀了连婳。

    原本他也知宁芝是个恃宠而骄的人,但没料到她居然有胆子在宫中杀人了。

    但宁家在前朝正是他的心腹,现在还不能惩罚宁芝恐伤了前朝的君臣情分。

    随后傅昀璋收起利剑,起身离开时说道:“把送毒酒的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翊坤宫。

    宁芝正在做着女工,傅昀璋不来翊坤宫,她便只能这般来打磨时间了。

    这时贴身宫女走上前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皇上把总管太监乱棍打死了。”

    “什么?”宁芝手中动作一顿,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千真万确,许多人都看得真真的。”

    宁芝气愤的当即甩出手去,重重地打在贴身宫女的脸上。

    宫女被打的跌坐在地,连忙叩头跪下求饶:“娘娘恕罪。”

    宁芝将手中女工扔在地上,手死死抓着一旁的桌角,愤怒不已:“皇上怎的调查起贱人的事来?可有牵扯进本宫?”

    宫女跪在地上,害怕的颤抖起来,“皇上并未处罚娘娘,皇上还是爱娘娘的。”

    宁芝沉思片刻,神情之中带着点失望喃喃自语道:“我的父亲是皇上的重臣,皇上不会对我怎样的。”

    她颤巍巍地捂住胸口,一时间竟有些害怕起傅昀璋来。

    万一,以后傅昀璋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会不会也这样对待她呢?

    上官府。

    连婳如今身子渐好,挥剑时也不再乏力。

    她看着屋檐上跳来跳去的麻雀,也许春节离开后,她就能如鸟雀一般自由自在了。

    这时上官子佩招呼着连婳过来吃饺子。

    连婳刚刚坐下,上官子佩便盛好了一碗饺子给她,又将筷子塞到她右手中。

    上官子佩双手撑在桌子上捧着脸,眼中爱意都快要藏不住了。

    “你尝尝看,是我自己做的饺子。”

    连婳顿感稀奇,立马尝了一口,随后夸赞起来:“想不到富家公子,也下得厨房,这碗饺子可比得上御膳房了。”

    上官子佩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知她爱吃便好。

    随后他夹起一块饺子,语气颇有些得意起来,“好在皇上防着太后身边的人,不愿我是个有实权的高官,现在也不许我当侍卫了,只给了我爵位,这样我才有时间下厨房呢。”

    “清闲也好。”这句是连婳真实的想法,她明白,高位也会带来痛苦。

    这时,屋外小厮却急匆匆的赶来。

    上官子佩立马扶正了他,眉头轻轻皱起。

    “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还未等小厮开口,门外便走进来一众小太监,待小太监进门后排成两排,一位白发公公便走到中间来,高声喊道;“传陛下口谕——”

    “明日午时,上官子佩携良人入宫面圣。”

    上官子佩当即愣在原地,良人?面圣?

    没想到小年家宴上他的话竟惹得傅昀璋如此在意起来。

    白发公公眉眼含笑,语气阴柔:“上官公子记得赴约,咋家告退。”

    一众人马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良人?”连婳疑惑。

    难不成是指她吗?难道是傅昀璋发现了什么端倪?

    见连婳面色凝重,上官子佩连忙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连婳姐姐别担心,我会找个府中丫头去面圣的。”

    连婳用手攥紧了他的衣袖,抬起头,担忧地看着他:“可是欺君?”

    上官子佩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笑了起来,“欺了这么多回,也不差这一回,况且,我还有姑母呢。”

    对,还有太后。

    想到这里,连婳才放下心来。

    上官子佩是太后的唯一亲眷,怎么样都不会让他有事的。

    次日午时。

    上官子佩便带着一个丫鬟前来面圣,随皇帝太后一起用膳。

    丫鬟心里仍然有点慌张,说话磕磕绊绊。

    太后紧紧盯着这个丫鬟,心中满是不悦,不曾想自己的侄儿竟喜欢这么普通的女子。

    “说是良人,哀家见了,似乎并无出彩之处。”

    丫鬟心里咯噔一下。

    上官子佩这时一脸无奈地接话:“姑母别欺负她了。”

    傅昀璋此时也不说话,他记得那日下马车的女子的声音绝不是今日这样,看来是上官子佩临时换人来了。

    想来定是上官子佩心虚吧。

    傅昀璋垂眸,思索一瞬后便假意笑道:“几日前母后想要给上官赐婚来着。”

    太后点点头,随后笑道:“皇帝为子佩考虑婚事甚好。”

    “姑母!”

    上官子佩瞬间从位置上站起身来,脸上闪过一丝焦急,随即又无奈的笑着说:“姑母,等她身子好了再说吧。”

    太后此时却有些恼怒:“身子养好了再说的应该是子嗣的事,如今你也早已及冠,成家之事怎可一拖再拖?”

    傅昀璋此刻也看着面露难色的上官子佩,眼神凌厉,缓缓启唇:“怎么?这位不是你的良人?”

    傅昀璋今日就是要打探清楚那位女子到底是谁。

    上官子佩忽然从席位上离开,抱住了太后,言辞恳切:“姑母,皇帝曾经也是先帝赐婚,可他的后宫并不安生。”

    随后他又略带哭腔的说道:“我从小无父无母,多亏姑母关爱,我只想以后她身子好了再做打算,别让我的孩子以后再和我一样缺失亲眷。”

    提到此番痛楚,太后也不得不动容,母体孱弱难保生产时不会突然出事。

    看着这个从小到大没爹娘疼的孩子,太后十分怜惜的摸了摸他的头,随后转头对皇上低声说道:“赐婚还是免了吧。”

    上官子佩此时才愁容消散,脸色露出一丝笑意。

    傅昀璋此时便坐在席位上不说话,但见他握着酒杯的手上青筋爆出,便知他此刻已满是怒气了。

    待到午膳结束后,傅昀璋仍坐在殿中久久思索。

    随后他唤来身侧的白发公公,低声说道:“明日早朝,派几个暗卫去上官府中扣押所有女子。”

    次日。

    朝堂。

    文武百官们都觉着今日皇上询问政务时变得十分细致,大到国防水坝,小到民间纠纷,皇上今日都问了个遍。

    但似乎今日皇上心情不错,并未惩罚那些答不上来的官员们。

    不管今日为何如此拖延,至少百官们都能松口气。

    上官子佩在下则是更觉烦闷,心思早就飘回家了。

    终于熬到了早朝结束,他正要离开,却突然被傅昀璋叫住。

    “上官子佩,来养心殿商讨除夕事宜。”

    上官子佩这时深吸一口气,无奈的留在原地,等百官们都离开后便走向养心殿。

    关上门后。

    上官子佩跪地行礼,起身后便直接问道:“往年除夕全没有我的事,今年是怎么了?”

    傅昀璋坐在书桌前,细细抿了一口茶,眼神里透着几分阴险。??

    “除夕快到了,想与你商议今年该送母后什么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