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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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心痛

    不多时,他拉着陈太医过来,入了连婳屋内:“快,给皇后娘娘诊脉。”

    陈太医正了正帽子,给连婳诊脉,随即微微蹙眉。

    上官子佩见太医神色,不由担忧地问:“陈太医,究竟怎么了?”

    太医收回手,看向他,一字一句道:“皇后娘娘有孕了!”

    不多时,他拉着陈太医过来,入了连婳屋内:“快,给皇后娘娘诊脉。”

    陈太医正了正帽子,给连婳诊脉,随即微微蹙眉。

    上官子佩见太医神色,不由担忧地问:“陈太医,究竟怎么了?”

    太医收回手,看向他,一字一句道:“皇后娘娘有孕了!”

    上官子佩一震,看着床上昏迷的连婳,一时有些如鲠在喉。

    良久,他遮去眼底的落寞,对陈太医道:“开药吧。”

    陈太医随即便开了退烧药和安胎药递给辰露。

    上官子佩对辰露说道:“照顾好你家娘娘。”

    随后他送陈太医出去了。

    门外。

    上官子佩便握着身侧刀柄,看着陈太医,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冷厉:“今日诊脉结果不可告诉任何人,否则性命不保。”

    陈太医被吓得腿一颤,连忙答:“是。”

    ……

    喝过药,连婳悠悠转醒。

    辰露见她醒了,连忙跑来搀扶:“娘娘慢些。”

    连婳见她小心翼翼,便问:“我怎么了?”

    辰露如实禀告:“皇后娘娘,您已经有孕了。”

    连婳一愣,抚上扁平的小腹,不敢置信。

    自己竟然怀孕了?!

    那一夜之后,自己不是喝了避子汤吗?

    辰露却忽没有看懂她的情绪,充满希翼道:“娘娘,如果皇上知道您有孕,一定会放您出去的。”

    连婳闻言,却摇摇头,嘴角苦涩:“不会的。”

    她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孕育着一个孩子,心情复杂。

    她很清楚,这个孩子的未来必不会顺畅,一出生便是太后的棋子。

    就算生下来,他的父亲也不会喜欢他。

    如今她被困冷宫,哪里还有余力去保护这个孩子呢?

    连婳整日都害怕怀孕一事被傅昀璋知道,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的。

    正想着,一个脚步声从窗边传来。

    连婳被立刻警觉起来,转头看去,结果发现是上官子佩翻窗进来了。

    她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上官子佩起身后,递上一个药包:“我给你送安胎药来。”

    连婳愣愣接过。

    许是害怕连婳会担心,上官子佩宽慰道:“不用担心,你有孕一事,我已帮你瞒着太后和皇上。”

    连婳心中感激,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谢谢。”

    随后上官子佩又交给连婳一封信:“这是你兄长托我带来的信。”

    连婳惊喜着打开信封,果真是哥哥亲笔。

    信上交代,哥哥已经知道她在宫中之事,和所受的委屈。

    并在信上说:“你若是待不下去了,哥哥想办法带你出宫。”

    她思索一瞬,如今此番境遇,也只有逃离皇宫才是对孩子最好的选择了。

    随即她便走到书桌前提笔回信,最后交给上官子佩。

    “请把这封信交给哥哥吧。”

    上官子佩当即便收下信件离开了冷宫。

    之后,连婳便一直在冷宫中等待着哥哥的回信。

    只是未曾想,连婳等来了傅昀璋。

    傍晚时分,门“嘭”的一声被踢开。

    傅昀璋身上黑气肆虐,逼近连婳。

    连婳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了小腹:“皇上?!”

    傅昀璋快步走向她,怒不可遏的质问她:“你好大的胆子,竟想要逃出皇宫。”

    连婳松了口气,看来傅昀璋并非来质问孩子一事。

    傅昀璋看着她,冷到极致:“你的兄长没必要再回京城了。”

    连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为何?”

    傅昀璋冷着脸,大手一挥,一张信纸从他衣袖中飘出,落在连婳面前。

    连婳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她如坠冰窖。

    被他发现了?!

    连婳眼泪“唰唰”从眼眶流下,她颤抖着声音看向傅昀璋。

    “皇上削我父亲官职,又阻拦我兄长回京,如今我被你囚禁在冷宫,你究竟要我怎样呢?”

    傅昀璋俯下身来,声音森寒:“你一日是皇后,便不要妄想自由。”

    连婳眼底落寞。

    傅昀璋不爱她,却要永远困住她。

    他难道就这么狠她吗?

    连婳只觉心中钝痛。

    如今这一点希望也被他打破。

    “若是我不做这皇后呢?”

    傅昀璋错愕地转头看向她,随即恼怒地冷笑道:“你忘了当初你是如何费尽心机要来的皇后位置吗?可如今不是你说了算。”

    连婳脸色惨白,原来他一直觉得是自己费尽心机得到后位的。

    当初一往情深,即使当初父亲说宫墙之内无良配,可她还是一意孤行,执意嫁给他。

    原来曾经的年少绮梦,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连婳两眼失神,喃喃自语,“我想做的不是皇后,而是你的妻子。”

    傅昀璋嗤笑道:“痴心妄想。”

    “是我痴心妄想了。”

    连婳郑重的跪下,最终叩头伏地,一字一句道:“臣妾,自请废后!”

    傅昀璋看着她决绝的模样,心中的烦闷更甚。

    他明明厌恶她,可为何看着她这般模样只觉得心中堵塞沉闷至极呢?

    连婳见他不同意,又说道:“你这么宠爱宁芝,我自愿退出,把这个位置给她不好吗?”

    傅昀璋静静的看着她,半晌,他才阴鸷地从嘴里挤出一句:“好,如你所愿。”

    言罢,傅昀璋不想再看她,便拂袖离去。

    连婳在他身后远远的叩头,久久没有起身。

    多年感情以此结束,她一时之间沉溺悲伤中无法自拔,泪水止不住的砸在地板上。

    次日,废后的圣旨便昭告天下。

    朝野之中无不震惊。

    连家毕竟世代为将,权倾朝野,连老大人更是先帝的肱骨之臣。

    如今皇后被废,看来连家是真正的没落了。

    养心殿外。

    宁芝听闻皇上废后,便特意准备了傅昀璋爱的吃食在殿外觐见。

    正要进殿,却被总管太监拦住:“皇上说了,谁也不见。”

    宁芝皱了皱眉:“难道皇上连我也不见?”

    总管太监腰弯得更低,可语气却毫不退让:“皇上心绪焦躁,宁妃娘娘还是请回吧。”

    宁芝只好作罢离去。

    途径御花园时,冷宫附近的一个小宫女附在宁芝耳边说了些什么。

    宁芝就脸色一变,面容阴沉。

    她可真是小瞧了连婳,竟只有一次侍寝,便怀上了龙嗣。

    想到连婳比自己先怀上孩子,宁芝就恨不得亲手撕碎了她。

    十五的月亮,格外的圆。

    冷宫。

    连婳披散着长发,打扮素净地坐在窗边,抬头赏月。

    此刻,大家都能见到家人,唯独她见不到。

    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家人。

    这时,冷宫的门忽然被踢开,惊的鸟雀飞起,屋檐残雪都抖落下来。

    连婳望过去,之见一群太监宫女涌入冷宫,排成两排,一身华服的宁芝走了进来,气势汹汹。

    辰露听到动静正准备阻拦,却被被几个宫女按押在一旁,动弹不得。??

    宁芝如此做派让连婳心里慌张,立马起身警惕道:“你这是做什么?”

    宁芝来到连婳面前死盯着她,目光嫉妒地瞟向她的肚子,不怀好意的勾唇:“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连婳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宁芝恶毒启唇:“你可知,你哥哥为了你,私自回京,已被皇上下令。”

    “——就地斩杀!”

    连婳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炸开。

    “你说什么?”

    言罢,连婳忽觉腹中一阵剧痛,她神色骤变。

    她感觉到好像有股热流从身下不断涌出,素色的裙摆被染红。

    连婳心中慌乱不已,看向众人:“救救我的孩子……”

    可众宫人们皆冷漠的回避。

    宁芝看着她身下的血,笑得得意:“本宫决不允许你生下这个孩子。”

    连婳只能清晰的感受着自己腹中的孩子离自己而去。

    她眼前越来越模糊,最后失去了意识。

    ……

    连婳被冻醒了,她捂着小腹坐起,立即想起兄长来。

    许是因宁芝来过,将侍卫都遣出去,想让她自生自灭。

    连婳跑出冷宫,一路跑向养心殿。

    路上被巡守的侍卫瞧见,便追了上来:“站住!”

    连婳告诉自己,不能被抓到,于是跑得更快了。

    只是女子的体力终究是比不上男子。

    连婳刚到养心殿,便被几名侍卫押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要见皇上——”连婳声音沙哑,嘴里重复着这句话。

    这时,殿内的傅昀璋听到动静便走出殿。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连婳被扣押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裙摆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傅昀璋一时愣住,随即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连婳用力挣脱侍卫,用膝盖爬到傅昀璋面前。

    一路在雪地里留下两条血色的红痕。

    她带血的手抓住傅昀璋明黄的衣角,祈求道:“求求你……绕了我兄长吧,他是为了我才他偷偷回京的……何况他还未出边关。”

    傅昀璋心中更觉烦闷:“你兄长犯了错,朕自要责罚。”

    连婳连忙重重的磕头,声音沙哑:“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想离开的,当初是我不该攀附你,你说的都对,是我活该,我只求你,饶过我兄长吧。”

    连婳一下又一下的磕头,重重的磕在砖头上,磕得额头上都流血了。

    傅昀璋看着她发丝凌乱,狼狈到了极致的模样,目光幽深。

    最终吩咐:“将废后押回冷宫。”

    被拉走时,连婳仍大声叫喊:“皇上,求求你了——”

    连婳再度被侍卫们扔进了冷宫。

    她跌坐在冷宫的地上,目光没有焦距。

    她真没用,救不了自己的父亲,救不了自己的兄长,也救不了自己的孩子……

    这时,冷宫门又打开了。

    进来的却是傅昀璋的贴身总管太监,还端着一个托盘。

    上面放着毒酒和白绫。

    他尖细的嗓音透着阴柔:“这是皇上赏赐你的。”

    连婳心中一片荒芜:“他当真如此无情?”

    可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连婳一幕幕的回忆往昔,觉得甚是可笑。

    “我喝。”连婳眼尾猩红,勾起一抹笑,尽是悲凉。

    太监递过毒酒。

    连婳接过,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只盼来世再也不要遇见傅昀璋……”

    连婳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地上,看着太监们离去。

    待到门被重新关上,冷宫又一次陷入了一片黑暗冷寂中。

    毒酒发作的很快,疼痛袭来时犹如万蚁噬心。

    连婳痛苦的蜷缩在地上,五官痛苦的拧在一起,什么话也说不口。

    血液也从嘴角流出,视线逐渐模糊……

    养心殿。

    傅昀璋正在看奏折。

    忽觉心中一空。

    忽然,一侍卫匆忙跑进来:“不好了,皇上!”

    傅昀璋眉头紧蹙:“何事?”

    侍卫这才慌慌张张禀报:“冷宫连氏已经死了!”

    傅昀璋错愕的愣在原地良久。

    等他赶到冷宫时,只见连婳躺在地上毫无声息。

    他见到她身下血流了这么多,便一下子心慌起来。

    他的手轻轻抚上连婳的身体,没想到她的身子竟是如此单薄。

    见连婳她裙下满是血迹,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即命人抓来每日冷宫诊脉的太医来问罪。

    不多时,陈太医被几名侍卫押送进来跪下。

    陈太医还有些不明所以,连忙颤巍巍的叩头:“微臣参见皇上。”

    傅昀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抖成筛子的陈太医,周身散发着严寒:“这几日你鬼鬼祟祟诊脉后又去见了太后,你究竟是隐瞒了些什么?”

    陈太医一震,自然不敢隐瞒:“回皇上,太后是问微臣,皇后娘娘是否身怀龙嗣。”

    傅昀璋一震,心底思绪万千。

    “她有孕了?”

    “是……”陈太医胆战心惊的回道。

    傅昀璋这时紧紧攥着手,脸色凝重。

    他此刻见连婳如此单薄,便伸出手想要触碰连婳,却又停在半空中不敢触碰。

    没想到她竟然有孩子了。

    这时宁芝闻讯赶来,见屋中有血腥,她便立马作害怕状躲进傅昀璋怀中,“皇上,你还有臣妾呢。”

    傅昀璋看着宁芝,回过神来,装作一片冷漠的样子。

    宁芝含情脉脉的看着傅昀璋,眸中闪着泪光:“连氏已去,皇上快些安葬吧,臣妾害怕。”

    随后她又将脸埋进傅昀璋怀中,娇柔模样惹人怜惜。

    傅昀璋抚摸着她的脸,也许,宁芝说的是对的。

    “安葬交给内务府办吧。”

    傅昀璋说完便离开了。

    此前他勤于政务,为了推行新政本就对先帝旧臣多加打压。

    如今他像是失了魂一般,性格突然变得喜怒无常起来,手段也逐渐狠戾。

    被查处的官员,无不抄家、流放。

    朝堂之中人人自危、小心谨慎,生怕惹得傅昀璋不悦。

    见到宫中下雪,傅昀璋忽然觉得自己也如雪中孤雁一般孤寂了。

    待到夜深人静时,他也不想踏入后宫,就一个人坐在殿中看着皇后册宝愣神一会儿。

    随后再入殿中休息。

    内务府中。

    连婳的安葬事宜正安排下去了。

    正巧一个小太监见着连婳棺盖被打开了,疑惑上前时便准备盖上。

    怎料棺木之中空空如也,并无尸体。

    他瞬间被吓得跌坐在地,随后爬起匆匆忙忙禀告皇帝去了。

    可傅昀璋在殿中听闻后并无反应,依旧看着手中奏折,漫不经心的说:“那就暂缓安葬。”

    听言内务府也只好先暂停了所有的安葬流程,他们也对皇上的态度捉摸不透。